第127章 你竟糟蹋她
此時一個轎子落在了小客棧的麵前，任是誰見這華貴的座駕，都知道來了一個大人物。隻見一個宮女將千穆從轎子裏麵扶出來，領著數十個宮女和公公走了進來。
這小客棧的人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紛紛站在了一邊。隻見魚寶跟在千穆的後麵，一步步向顏蝶陌所在的桌子靠近。
此時千穆的臉上，早就沒有了往日裏的謙卑和柔順，她臉色冰冷，雖然拄著拐杖，步伐卻自有一股傲氣。
隻見這行人，一到桌子前，就跪了下來：“拜見王爺、王妃，千穆奉皇後的旨意，前來送王爺王妃出皇城。”
這下，隔壁桌的粗漢們，連手裏的包子都拿不穩了。他們趕緊跪下來：“跪見王爺、王妃！”
“平身。”萬祁陽淡淡一句，繼續用膳，並不理會。
“謝王爺。”千穆冷冷地站起來，讓宮女將皇後賞的禮品，通通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顏蝶陌看了看，忍不住笑了笑，皇後表麵的禮數，可謂是十分周全。在外人演技看來，皇後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不錯的。
小師雄看著魚寶，眼睛發亮：“魚寶魚寶，快過來！我們回南音山咯！”
魚寶緊緊地貼在千穆的身後，似乎什麽都聽不見，並不搭理。
萬祁陽瞥了一眼她，心裏百感交集，原本讓莫恒別讓魚寶離開皇宮，可魚寶體內有父皇的內力，恐怕想攔也攔不住。
想到小兒心內不知有何執念，他輕歎一口氣：“魚寶，你可願意隨我們回陵水？”
“不願。”千穆替魚寶答道，魚寶原本那微動的嘴唇，在姐姐的回答後，停了下來。
魚寶明明就想回去！
顏蝶陌心疼得不知所以：“千穆，你可不可以不要替魚寶做主？你明知她聽你話，你怎麽不為她多想想？”
“謝王妃教誨，千穆會多加考慮的。”千穆低頭柔聲地回答道。
可顏蝶陌卻再也不買賬了，她拍案而起吼道：“你若是恨，你就恨我！你不要這樣糟蹋她！”
糟蹋？這個詞，讓千穆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抬起頭，望著那不動聲色的萬祁陽，咬著牙道：“王妃，請不要忘記，是誰讓魚寶變成這個樣子的！我糟蹋？我愛她還來不及！”
“是我！”顏蝶陌怒喝一聲，把劍扔在千穆麵前，要殺她何必大費周章，直接來！
“王妃！”在旁的高老太太哪裏禁得住這般驚嚇，她好言相勸了幾句，可王妃似乎聽不見一般。
“把劍撿起來！殺了我，為魚寶報仇！也不用我夜夜噩夢！死了清淨！”顏蝶陌眼中含淚，縱然魚寶的死是個意外，可北王府的確有責任！
千穆一愣，原來有的話一旦敞開來講，需要勇氣來接受。
“來！”顏蝶陌又是一聲怒喝，見千穆動也不動，她彎腰直接拔劍撿起來，塞在了千穆的手裏。
萬祁陽轉過頭，望著千穆道：“當天皇長孫失蹤，我們隻收到關於他的消息。在我們尋找他的時候，意外發現魚寶在半山腰中，雖然想救，可回天乏術。”
千穆咬緊嘴唇，萬祁陽盯著她手裏的劍，繼續道：“若論罪，北王府有責任。可你是她的姐姐，魚寶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而她還是出了意外，你也有很大的責任。你若想誰為魚寶償命，本王承擔！”
他承擔？千穆聽得一愣一愣的，萬祁陽猛地奪過她手裏的劍，顏蝶陌大驚：“住手！”
“王爺不要！”千穆扔掉拐杖撲上來奪下劍，那劍刃割破了她的手掌，疼得她身心劇顫。
高雲鶴皺著眉頭望了一眼顏蝶陌，此時眾人心情複雜。顏蝶陌嗬嗬笑了一聲，她走到千穆的麵前，盯著她看了許久。
千穆低著頭，眼神不斷地回避著，像是心事被窺探了一般。
“你隻恨我，對嗎？”顏蝶陌冷冷地問一句，千穆不是恨萬祁陽，也不是恨北王府，她是恨她。
千穆吞了一口唾液，依然不回答。
顏蝶陌真是低估了女人的心思，她淒然笑了一聲：“千穆，你到底是在為魚寶報仇，還是單純想置我於死地？你以這樣的名義來殺我，你心裏是不是好受一點？所以，魚寶即使被人糟蹋成這樣，你還要利用？你和那些禽獸有什麽區別！”
千穆渾身顫抖，她終於回應了顏蝶陌：“是……我恨你！你不要忘記，在你之前，我才是和他睡的人……可他眼裏隻有你，我的命，我妹妹的命，都是這麽微不足道！為什麽？為什麽！”
顏蝶陌一聽，氣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她望著魚寶，萬分心疼，眼淚不由地落下來，她顫抖的手指著魚寶：“她都被虐成這樣了……你還要帶她去別人那裏……你要殺我，直接來啊！你知不知道你一踏入那門，你死無葬身之地！”
千穆盯著顏蝶陌，甩著頭發怒吼道：“我沒能力殺你，她有！”
痛，一下子襲向顏蝶陌的胸口。一瞬間，她內力驟起：“她殺不了我！隻要你願意，現在你就可以殺我！來！”
“姐姐，不要。”魚寶喃喃一句。
千穆的手顫抖地握著劍，顏蝶陌移了移，把劍尖對準了自己心髒的位置！那裏好疼，可沒關係，她習慣了！
高雲鶴手心裏微微出汗，隻要千穆一刺，劍就能刺入北王妃的心髒。萬祁陽在旁不動聲色，警惕地盯著千穆的手，隨時準備出擊。
“來！”顏蝶陌望著千穆，反正想到魚寶被活活凍死，她也不能原諒自己。她淒然一笑，看了一眼那可憐的魚寶，心酸不已。
“我……”千穆盯著那泛著寒氣的劍尖，手不斷地抖著。
千穆又想報仇，又不願意沾血。
顏蝶陌的手緩緩地抬起，握住了劍身，聲音幾分顫抖：“隻要殺了我能解氣，我隨你！可我求你，帶魚寶離開盛淑殿！”
“不，不……隻有她可以殺了你……”千穆連連搖頭，她哆哆嗦嗦，遲疑了許久，依然下不了手。
顏蝶陌怒喝一聲：“你此時此刻就可以殺我！動手！不要投靠她！來！”
“啊！”千穆突然尖叫一聲，手一鬆，劍就掉在了地上。
她連連退後幾步，指著顏蝶陌道：“你這個瘋子，瘋子……我……我不會殺你的，她才可以。”
千穆懦弱至此。顏蝶陌深呼吸一口氣，冷意襲擊全身，她蹲下來，摸了摸魚寶那瘦弱的肩膀，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哽咽地道：“魚……寶，姐姐這次離開皇城，要好久才能回來，你跟我們走好嗎？”
魚寶囁嚅一句：“我跟姐姐。”
顏蝶陌連連搖頭，道：“我也是你姐姐，我也會好愛好愛你，求你，不要這樣子對我……我不能看不見魚寶的……”
魚寶再也不應答，顏蝶陌這才想起萬祁陽方才的話，不要跟魂講道理，魚寶根本不會在意誰對她好壞。
此時，千穆衝過來，一把將顏蝶陌推開，將魚寶擁入懷裏：“放開！我才是她姐姐。”
是啊，千穆才是和魚寶有血緣的，她算什麽？
顏蝶陌跌坐在地上，依然不甘心地握著魚寶的手，哽咽道：“魚寶聽話，不要留在這裏……”
千穆冷聲道：“千穆已經將禮物送到，就此別過！走！”
她話音一落，魚寶默默地將手從顏蝶陌的掌心抽出來，步履堅定地隨著千穆走了。那長長的白絲帶，在昏暗的客棧中飄啊飄，竟是那麽地刺眼。
“魚寶！”顏蝶陌大喊一聲，可她明白，即使她用盡全身力氣去怒吼，隻要千穆勾勾手指，魚寶就會跟著千穆走。
她走了，沒有回頭，顏蝶陌頹然地坐在地上。
“祁陽，祁陽……你快把魚寶勸回來。”顏蝶陌哽咽道。
萬祁陽將她扶起來，輕聲道：“先起來。”
顏蝶陌搖搖頭，賴在了地上。小師雄跑到她麵前，奶聲奶氣地道：“這麽大還哭鼻子，很丟人的。”
“滾。”
不料，小師雄坐下來，兩腿一瞪，“哇”地一聲跟著哭起來：“凶什麽！師雄也好難過！魚寶不跟我們回去，那我怎麽辦？嗚嗚嗚！”
一見小兒的眼淚，顏蝶陌更悲從心來，兩個小孩無知，為何屢遭厄運？
想罷，她眼淚更是停不下來，那天是她挖出了魚寶，那小小的身體都青黑了冷了，還硬邦邦的。
剛才她的小手軟軟的，和活著的時候沒有多大區別啊。可為什麽變得那麽不聽話？
“嗚……”顏蝶陌發出一聲悲鳴，到底是為什麽？
這一大一小坐在地上痛哭，旁人丈二摸不著頭腦。可北王一直在旁守著，也無人敢多話，隻能聽這悲涼的哭聲縈繞不絕。
小師雄蹬著兩個小腿大聲哭，繼而一下子摟住了顏蝶陌，把鼻涕眼淚都望她臉上蹭：“姑娘……”
高雲鶴見狀，不忍心地道：“其實，要魚寶回來，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蹭！”顏蝶陌和小師雄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
麵對這麽期待的眼神，高雲鶴見萬祁陽臉色冷然，他頓了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