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兒子的眼睛
顏蝶陌再也不看他一眼，推開他的手，離開他的懷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坐了起來、落地、梳妝、漱口。
萬祁陽在旁一言不發，她剛才的動作堅決有力，他的懷抱一空，心也空蕩蕩的。
顏蝶陌冷著眼，對著鏡子描著眉，道：“你可以現在殺了我。”
她知道，萬祁陽說到底是個孝子，即使羽後三番四次要殺他，即使他知道她這般冷血無情，他也全然沒有對付羽後的心，一切行動不過是為了自保，而不是為了和母後作對。
至始到現在，萬祁陽對羽後的人身安全，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可，他是他。
她是她。
現在，她的妹妹死得這麽淒慘，她不可能饒了那個女人！
萬祁陽深知，他沒有任何資格攔著她，母後種種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發指。他低聲道：“晚點，可以嗎？”
顏蝶陌猛地扔下手裏的眉筆，“嘭”地一聲拍案而起：“萬祁陽，你很仁慈！我說過，她殺我千遍萬遍都沒關係！我技不如人的話，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我該死！可顏小萱那時候才七歲，一個小小的可愛女孩，卻被你母後挖掉雙眼，藏屍石室八年之久！”
說到這裏，顏蝶陌深吸一口寒氣，繼而拍著胸口道：“而她最後還死無全屍！被那群惡心的人啃食！而你母後，現在活得這麽理所當然，不知悔改！我現在殺她的心，是多麽地迫不及待！”
萬祁陽無言以對，低聲道：“對不起……”
他想哭，可沒有理由。現在，她好像全然忘了他是她的夫君，隻當他是仇人一般。這她的眼神，像是要撕碎他，他的心抽疼著，不知所措。
顏蝶陌盯著他，冷聲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殺了我，大家都清淨了！”
“小王妃……”
“不要叫我！”她惡狠狠地盯著他道，現在她腦海裏都是妹妹臉上的兩個窟窿！
“冷靜點。”
顏蝶陌怒吼一聲：“我做不到！”
誰做得到？誰能忍受七年的欺騙！誰能抱著那幹屍不顫抖！
“她才七歲！七歲！”她怒吼道，怎麽冷靜？顏小萱被人生生挖去雙眼，怎麽冷靜？她寧願死的是她，也不要是那可憐的妹妹！
“咻！”一陣風起，顏蝶陌已經消失在寢殿當中。
萬祁陽呆立在原地，她的情緒已然失去了控製，已經什麽都不顧了。
“王爺，要追嗎？”莫恒聽到巨大的內力移動，趕緊衝進來問道。
“不用，也是時候還顏家了。”萬祁陽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鷹鳴傲鳴，此時正是日落時分。
盛淑殿中，羽後正坐著閉目養神，今日給萬泓淵灌輸了大量的內力，耗損了不少，需要靜養一些時候。
所幸，孩子是救回來了，一切都是值得的，羽後嘴角上揚起一絲笑。
一陣冷冷的風吹了進來，羽後閉目道：“移香，把窗戶關上。”
“……”往日非常機靈的宮女，此時卻沒有回答。羽後睜開眼睛，被眼前一雙正盯著她的大眼睛，嚇得毛骨悚然！
“放肆！”羽後一聲冷喝，顏蝶陌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可那雙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靠得很近很近，裏麵一絲情緒都沒有。
“哈……拜見羽後啊。”顏蝶陌盯著她，緩緩地轉了一下頭，冷笑道。
“你想幹什麽？”
顏蝶陌盯著她的眼，道：“你說呢？”
羽後見她眼神凶狠，身子往後躲了躲。她突然冒了出來，羽後連站起來的時間都沒有，隻有坐在凳子上，任由顏蝶陌以絕對的高度俯視她。
顏蝶陌從身後抽出一把劍，望著那劍尖道：“七年前，你怎麽挖掉顏小萱雙眼的？是這樣，還是這樣？”
那把劍在羽後麵前不斷地比劃著，她眉眼冷著，道：“休得放肆。”
顏蝶陌笑了笑：“冷羽，在我顏蝶陌的眼裏，你連當人都不配，就別在我這裏裝皇後了。”
“來人！來人！”羽後怒喝道，可外麵一個人都沒有，整個盛淑殿除了她們兩個人，空空蕩蕩。
“唔，羽後啊，急什麽，我有好東西給你看喔。”說罷，顏蝶陌扔掉手裏的劍，掏出了一個瓶子，在羽後麵前晃著。
“嗬……”羽後倒吸一口涼氣。
“你兒子的。”顏蝶陌淡淡地道。
“什麽？哪個兒子？”羽後大口地呼著氣。
顏蝶陌笑了笑：“在你羽後眼裏，不是隻有萬泓淵一個兒子麽，還問我幹嘛。”
“啊！啊！啊！”羽後立刻瞪大眼睛，一反往日裏皇後端莊威嚴的儀態，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在羽後眼裏，那瓶子裏麵，有一雙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它們瞪著羽後，瓶底上還有血。
“啊！”羽後驚恐得連連退後，她指著顏蝶陌道：“你敢動我兒子！”
“你說這眼睛，是不是比我妹妹的還要大，還要圓？我挖得很辛苦的。”顏蝶陌一笑，指了指地上那把劍。
因為內力的損耗太多，羽後很明白，現在根本不是顏蝶陌的對手。她現在根本拿這個喪心病狂的顏蝶陌沒辦法！
“喏，給你。”顏蝶陌笑意盈盈地把瓶子遞了過去。
羽後一把抓過來，將瓶子抱在了懷裏：“兒子，我的兒子。”
顏蝶陌抬眼看著她，原來，萬泓淵對羽後真是極其重要的。
“喝！”她一把將羽後從凳子上扯下來，狠狠地摔到地上，真是天助她也，冷羽的內力比往常低了很多很多。
“呃！”羽後整個人趴在地上，死死地抱著那個瓶子。
“冷羽！來！”顏蝶陌拖著她，一把將她拽出了宮殿，來到了門前。
羽後一個踉蹌，立在門口呆住了。隻見外麵密密麻麻懸著一千多把劍，而一個巨大的內力屏障，正將盛淑殿圍住，外麵的人根本無從得知裏麵的情況！
羽後大驚，她遠遠低估了顏蝶陌的內力！以前不是顏蝶陌打不贏她，而是不想打贏！
“你到底是什麽人？”羽後猛地回頭，盯著顏蝶陌道。
人？顏蝶陌哈哈大笑兩聲，她盯著冷羽道：“我不是人，我被你們折磨得已經半人半鬼了！哈哈哈！”
她的笑聲，讓羽後毛骨悚然，她抱著瓶子的手，開始微微發麻。
“站穩了。”顏蝶陌大袖一揮，盛淑殿的門“嘭嘭嘭”全部關上！
羽後後退無路！
“咻！”一陣劇烈的痛，穿透羽後的身體。顏蝶陌將她定住，飛身一躍，雙手一張，兩千把劍在巨大的內力和憤怒下，開始飛速旋轉！
“你這樣勝之不武！”羽後大吼道，簡直就是趁火打劫！
“這不是比賽，我是要你死。”顏蝶陌冷冷地回了一句。
羽後一愣，那劍影飛快地在她眸中飛來飛去，身為一個高手，她竟然眼花了！
此時，正在批改奏折的昌帝，抬頭一看，已經是晚膳時分了。他放下手裏的折子，命道：“擺駕，盛淑殿。”
昌帝搖了搖頭，一陣陣頭疼襲來。自從顏府被蝶陌大鬧一番後，皇後曾找他商議，他一一回絕了，想來她一定是生自己的氣，今晚陪皇後用用膳，興許能緩和一些。
“皇上，皇上。”一個公公急匆匆地走來，滿頭大汗，慌得不行。
“何事？”
“盛……盛淑殿不見了！”公公擦了擦冷汗，這真是太詭異了！
“胡說八道！”昌帝怒喝道，偌大一座宮殿，豈能說不見就不見。
一見龍顏大怒，公公哭著臉道：“奴才方才給皇後娘娘送禦賜的晚膳，沒想到一去到那裏，根本就不是盛淑殿。奴才們兜兜轉轉，全部都回到了原地。奴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
有人下了迷陣。
昌帝冷著眼，身形一閃，數十個黑影在身後跟著。
果然，昌帝等人在皇宮中按照往常的路走，來到盛淑殿的位置時，卻是其他的宮。
眾人走了六七次，全部都回到了原地。
能把這麽大的建築物隱藏起來，絕對是上乘的迷陣。而這樣的迷陣，隻能由顏家所出。現在顏小萱重傷在床，隻可能是顏蝶陌了。
不妙。昌帝不由地焦急了起來，他立馬命人散發內力，開始尋找迷陣出口。
“咻！”
“轟！”
內力的震動，羽後感知到了，她一陣欣喜。
懸在劍陣當中的顏蝶陌，望著她的笑，冷聲道：“高興什麽？他永遠找不到你。”
“他會找到我的。”羽後堅決地道，眼神透出惡狠。隻要昌帝一到，她就有充足的理由處死顏蝶陌！
羽後眼眉一冷，現在隻能撐住了！
上千把劍，在緩慢而又詭異地遊走著，似乎在挑著從羽後的哪個地方下手。
“皇後！”此時，昌帝一聲呼喚。
“皇上！”羽後急忙回應。
“咻！咻咻！”千劍此時突然齊發，隨著顏蝶陌的手一指，齊刷刷地衝向了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