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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教主”原是俏佳人

  後山院和前殿相距二裏有餘,但這幾個人的語聲都清楚傳至,足見敵人有意炫示功力,而功力確亦不凡。


  俞岱岩聽到這等侮辱師尊的言語,心下大怒,眼中如要噴出火來。


  “岱岩,我叮囑過你言語,怎麽轉眼便即忘了?不能忍辱,豈能負重?”


  張三豐責道。


  “是,謹奉師父教誨。”


  俞岱岩恭敬答道。


  “你全身殘廢,敵人不會對你提防,千萬戒急戒躁。倘若我苦心創製的絕藝不能傳之後世,那你便是我武當派的罪人了。”


  張三豐叮囑道。著大袖一揮,走出門去。


  俞岱岩隻聽得全身出了一陣冷汗,知道師父此言的用意,不論敵人對他師徒如何淩辱欺侮,總之是要苟免求生,忍辱傳藝。


  “不愧為張真人,這般胸襟之廣,讓人歎服!”


  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蕭逸風心裏歎道。


  “抬我跟著師父。”


  俞岱岩道。蕭逸風和張無忌二人抬起軟椅,跟在張三豐的後麵。


  四人來到殿上,蕭逸風見殿中或坐或站,黑壓壓的都是人頭,總有三四百人之眾。


  張三豐居中一站,打個問訊為禮,卻不話。


  “這位是我師尊張真人。各位來到武當山,不知有何見教?”


  俞岱岩大聲道。


  張三豐大名威震武林,一時人人目光盡皆集於其身,但見他身穿一襲汙穢的灰布道袍,須眉如銀,身材十分高大,此外也無特異情狀。


  蕭逸風看這幹人時,隻見半數穿著明教教眾的服色,為首的十餘人卻各穿本服,想是自高身份,不願冒充旁人。高矮僧俗,數百人擁在殿中,一時也難以細看麵目。


  便在此時,忽聽得門外有人傳呼:“教主到!”殿中眾人一聽,立時肅靜無聲,為首的十多人搶先出殿迎接,餘人也跟著快步出殿。


  霎時之間,大殿中數百人走了個幹幹淨淨。隻聽得十餘人的腳步聲自遠而近,走到殿外停住。


  蕭逸風從殿門中望去,心中苦笑,隻見八個人抬著一座黃緞大轎,另有七八人前後擁衛,停在門口,那抬轎的八個轎夫,正是綠柳莊的‘神箭八雄’。


  蕭逸風心中一動,雙手在地下抹滿灰土,跟著便胡亂塗在臉上。張無忌便倚樣葫蘆的以灰土抹臉。兩個道童登時變成了灶君菩薩一般,再也瞧不出本來麵目。


  轎門掀起,轎中走出一個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繡著個血紅的火焰,輕搖折扇,正是女扮男裝的趙敏。


  蕭逸風和張無忌對視了一眼,心中了然。


  “啟稟教主,這個就是武當派的張三豐老道,那個殘廢人想必是他的第三弟子俞岱岩。”


  隻見她走進殿中,有十餘人跟進殿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踏上一步,躬身道。


  “晚生執掌明教蕭逸風,今日得見武林中北鬥之望,幸也何如!”


  趙敏點點頭,上前幾步,收攏折扇,向張三豐長揖到地,道。


  張無忌大怒,心中罵道:“你這賊丫頭冒充明教教主,那也罷了,居然還冒用師傅姓名,來欺騙我太師父。”


  “怎麽明教的教主是一個少女?而且江湖傳言‘琴仙公子’蕭逸風一頭紫金色長發,老道心下疑惑,還請教主明示!”


  張三豐聽到“蕭逸風”三字,大感奇怪,當下合十還禮,忍不住好奇問道。


  “張真人,同姓同名之人多了去,不一定非得那什麽‘琴仙公子’叫蕭逸風!”

  趙敏被張三豐道破身份,臉色微紅,不過她心裏素質極強,瞬間恢複正常,笑道。


  蕭逸風則是大翻白眼。


  隨即知客道人靈虛率領火工道童,獻上茶來。


  趙敏一人坐在椅中,她手下眾人遠遠的垂手站在其後,不敢走近她身旁五尺之內,似乎生怕不敬,冒瀆於她。


  “老道的幾個徒兒不自量力,曾赴貴教討教高招,迄今未歸,不知彼等下落如何,還請張教主明示。”


  張三豐百載的修為,謙衝恬退,早已萬事不縈於懷,但師徒情深,對宋遠橋等人的生死安危,卻是十分牽掛,當即問道。


  “宋大俠、俞二俠、張四俠、莫七俠四位,目下是在本教手中。每個人受了點兒傷,性命卻是無礙。”


  趙敏嘻嘻一笑道。


  “受了點兒傷?多半是中了點兒毒。”


  張三豐冷笑道。他深知幾個徒兒盡是當世一流好手,就算眾寡不敵,總能有幾人脫身回報,倘真一鼓遭擒,定是中了敵人無影無蹤、難以防避的毒藥。


  “張真人對武當絕學可也當真自負得緊。你既他們中毒,就算是中毒罷。”


  趙敏笑道。趙敏見他猜中,也就坦然承認。


  張三豐又問:“我那姓殷的徒呢?”


  趙敏歎道:“殷六俠中了少林派的埋伏,便和這位俞三俠一模一樣,四肢為大力金剛指折斷。死是死不了,要動可也動不得了!”


  張三豐鑒貌辨色,情知她此言非虛,心頭一痛,突然噴出了一口逆血。


  趙敏背後眾人相顧色喜。見張三豐噴出一口逆血,便以為空相偷襲得手,這位武當高人已然受傷。


  卻不知道是張三豐怒極攻心而已。


  趙敏當即就開始勸張三豐投靠朝廷。


  張三豐雙目如電,直視趙敏,道:“元人殘暴。多害百姓,方今下群雄並起,正是為了驅逐胡虜,還我河山,凡我黃帝子孫,無不存著個驅除韃子之心,老道雖然不才,卻也不會做你元庭的走狗。”


  趙敏身後突然問出一條大漢,大聲喝道:“兀那老道,言語不知輕重!武當派轉眼全滅!你不怕死。難道這山上百餘名道人弟子,個個都不怕死麽?”這人話中氣充沛,身高膀闊,形相極是威武。


  張無忌便要明真相,被蕭逸風拉住,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忽聽得門外陰惻惻一聲長笑,一個青色人影閃進殿來,這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風如電。


  “明教蕭教主座下,晚輩韋一笑,參見張真人!”


  那青衣人並不理會其他人,躬身向張三豐拜了下去,道。這人正是趕來的韋一笑了。


  “韋先生不必多禮,久仰青翼蝠王輕功絕頂,世所罕有,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張三豐聽他自稱是“明教蕭教主座下”,還道他也是趙敏一黨,當下冷冷的道。


  “張真人武林北鬥,晚輩得蒙真人稱讚一句,當真是榮於華袞。”


  韋一笑大喜,他少到中原,素來聲名不響,豈知張三豐居然也知道自己輕功了得的名頭,躬身道。他轉過身來,指著趙敏道:“趙姑娘,你鬼鬼祟祟的冒充明教,敗壞本教聲名,到底是何用意?是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如此陰險毒辣?”


  “我本來不是男子漢大丈夫,陰險毒辣了,你便怎樣?”


  趙敏格格一笑,道。


  “各位先攻少林,再擾武當,到底是何來曆?各位倘若和少林、武當有怨有仇,明教原本不該多管閑事,但各位冒我明教之名,喬扮本教教眾,我韋一笑可不能不理!”

  韋一笑第一句便錯了,給她駁得無言可對,一怔之下,道。


  張三豐原本不信百年來為朝廷死敵的明教竟會投降蒙古,聽了韋一笑這幾句話,這才明白,心想:“原來這女子是冒充的。魔教雖然聲名不佳,遇上這等大事,畢竟毫不含糊。”


  “聽他吹這等大氣!你去試試,瞧他有什麽真才實學。”


  趙敏向那魁梧大漢道。


  “讓一讓!”


  便在這時,又一道蒼老的聲音響了,聲音響亮,蒼勁豪邁,隻見兩道人影掠了進來。


  “鷹王,楊左使,你們也到了!”


  韋一笑微笑道。


  “張三豐恭迎殷兄、楊兄的大駕。”


  張三豐久聞殷正的名頭,何況他又是張翠山的嶽父,楊逍在江湖上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當下走上三步,拱手道。


  殷楊二人躬身行禮。殷正道:“久仰張真人清名,無緣拜見,今日得睹芝顏,三生有幸。”


  張三豐道:“兩位均是一代宗師,大駕同臨,洵是盛會。”


  “五旗使,各路人馬,都已上了武當。張真人你且袖手旁觀,瞧明教上下,和這批冒名作惡的無恥之徒一較高低。”


  韋一笑忽然道。他這番話隻是虛張聲勢,明教大批人眾未能這麽快便都趕到。


  但趙敏聽在耳裏,不禁秀眉微蹙,心想:“他們居然來得這麽快,是誰泄漏了機密?”忍不住問道:“你們蕭教主呢?叫他來見我。”


  著向韋一笑望了一眼,目光中有疑問之色,顯是問他教主到了何處。


  “這會兒你不再冒充了嗎?”


  韋一笑哈哈一笑道。心下卻也在想:“教主必已到來,卻不知此刻在哪裏。”


  蕭逸風低頭在張無忌的後麵,知道韋一笑和鷹王,楊逍迄未認出自己,極是喜慰。


  趙敏心中逾益惱怒,眼見明教的高手越來越多,蕭逸風雖然尚未現身,隻怕不得所言不虛,確是在暗中策劃,布置下什麽厲害的陣勢,自己安排得妥妥貼貼的計謀。


  看來今日已難成功,但好容易將張三豐打得重傷,這是千載難逢、決無第二次的良機,今日若不乘此機會收拾了武當派,日後待他養好了傷,那便棘手之極了。


  她卻不知張三豐壓根就沒有受傷。


  “江湖上傳言武當乃正大門派,豈知耳聞爭如目見?原來武當派暗中和魔教勾勾搭搭,全仗魔教撐腰,本門武功可不值一哂。”


  一雙漆黑溜圓的眼珠轉了兩轉,冷笑道。


  “趙姑娘,你這可是婦人之見、兒之識了。張真人威震武林之時,隻怕你祖父都尚未出世,孩兒懂得什麽?”


  韋一笑笑道。


  趙敏身後的十餘人一齊踏上一步,向他怒目而視,就要動手。


  趙敏微微搖頭,道:“今日我們是來討教武當絕學,武當派不論哪一位下場,我們都樂於奉陪。


  武當派到底確有真才實學,還是浪得虛名,今日一戰可下盡知。


  至於明教和我們的過節,日後再慢慢算帳不遲。蕭逸風那鬼奸詐狡猾,我不抽他的筋、剝他的皮,難消心頭之恨,可也不忙在一時。”


  張三豐聽到“蕭逸風那鬼”六個字時,心中大奇:“明教的教主難道真的也叫做蕭逸風?怎地又是‘鬼’了?”


  蕭逸風聽到趙敏的話,額頭上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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