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四:田產
這和她曾經想象中的美好生活一點也不一樣,仆人不怕她,衡王不寵她,衡王府騎在她脖子上欺負她,王府上下沒有一個人把她放在眼裏。
為什麽?是她做錯了什麽嗎?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蘇惠瑤眼神很是迷離,銅鏡中的女子依舊很美,那張與蘇韻瑤有著幾分相像的臉,如今在蘇惠瑤眼中卻是分外紮眼。
白楚恂聽聞蘇婉瑤的母親喪命,第一時間趕到了蘇家,看著蘇婉瑤毫無血色的臉,白楚恂第一次覺得這麽心疼她。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和你母親。”
“沒什麽。”蘇婉瑤的語氣十分平靜“這種事怪不得任何人,隻能怪曹氏太過狠毒。”
“你想殺了她嗎?我幫你!”白楚恂拉著她的手說。
而蘇婉瑤本想點頭,卻還是搖了搖頭。
“她手下的人命可不少,讓她痛痛快快的死了如何對得起那些亡靈?十一姐姐的意思是讓她生不如死一陣子,再要了她的命。”
說這些話時,蘇婉瑤的表情沒有半分波瀾,眼中沒有眼淚,卻讓白楚恂更加心疼。
“以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你放心!”
看著一臉真誠的白楚恂,蘇婉瑤勉強的笑了笑,靠在他的肩頭什麽也不想說,就隻想靠一會兒。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沒有那種自己是高攀白楚恂的感覺了,而是習慣了他的存在,自己可以依靠他、理解他、明白他。
春天是萬物複蘇、冰雪相融的季節,池塘裏的蓮藕這會兒可以摘了,柳荷死後的半個月,天氣有些熱起來了,初夏來的非常快。
糖醋藕片、涼拌蓮藕、煎藕夾等等,好些菜品裏都有藕的存在,這不是廚房偷懶,而是一冬天沒吃著新鮮的藕了,這會兒的鮮藕好些顯得尤為難得。
“袁媽媽說這陣子十二姑娘特意點了要吃藕,還有湯麵,半個多月了十二姑娘終於願意主動和人交談了,這是個好兆頭。”
璃笙說完,夾了塊藕在蘇韻瑤的碟子裏。
“人死了,活人的日子還要過,不然還弄死自己不可?”蘇韻瑤比較淡定“十二妹妹不是蠢笨之人,就算再難過日子也還是要過的。”
“姑娘說的是。”
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早上用過早飯後去常熙齋請安,過後要麽去素凝苑坐一坐,要麽回到沁竹軒找點事情幹,隻是和往年不同的是,如今的蘇韻瑤有了另一件開心的事,就是看曹千憐挨巴掌。
曹千憐的臉已經徹底破了相,整張臉破的破、腫的腫,紅腫的不成了樣子,要是不熟悉她的人壓根就認不出她是誰。曾經讓她最引以為傲的臉蛋,如今卻變得恐怖臃腫,陳廖沒再想方設法的來看她,畢竟被禁足的她沒法兒出映霞居,陳廖也沒法兒從映霞居出來。
這天,蘇韻瑤帶著一幫人到了映霞居,一進門便趾高氣揚的看著落魄的曹千憐。
“賤蹄子,你又來做什麽!今天我的巴掌可挨完了。”曹千憐的嘴依舊硬氣,半點也不服軟。
“巴掌是挨完了,可你欠我們的東西可不少。”
“胡說,欠你什麽了!”曹千憐恨蘇韻瑤入骨,此刻的她費盡力氣想從床上爬下來收拾蘇韻瑤,但還不等她下來,就被兩個婆子又生生的按回了床上。
“這些年你吃我蘇家的喝我蘇家的,還拿蘇家的錢到外頭做壞事,怎是不欠呢?聽聞你這兒有百十來畝肥水田的地契,多了我也不要,就把水田的地契要回來就成。”
“你敢!你這個卑鄙小人!”曹千憐有些慌張,有肥水田的事隻有她和杜鵑、喜鵲、陳廖知道,她沒說過,杜鵑死了那麽久也不會說,陳廖應該沒被抓到,他也不會提這事。
曹千憐猜想,要麽是喜鵲出賣了她,要麽是和陳廖的談話被柳荷給聽了去,告訴了蘇韻瑤。
“說我是小人?你怕是看不清自己什麽樣子吧?人最大的惡意,就是看不過別人活的比自己精彩,你和三姐姐七姐姐都是這樣的,看不慣我母親做了當家夫人,看不慣別人有錢有勢你卻隻能做父親的妾室,看不慣五姐姐得寧國公府小公爺的喜歡,看不慣白小公爺一心想娶我,可是二娘子,忘記告訴你了,我也很看不慣你,所以未來的每一天,你都別奢望能好好度過。”
幾句話說的曹千憐失魂落魄,她用力的扣著床鋪,下嘴唇咬的煞白一片。
“你這個賤人!是不是喜鵲那個挨千殺的說了肥水田的事?她那個小人,你們這群人不對好死!我對她那麽好,她居然出賣我,早知道就應該像殺了杜鵑一樣,先弄死她再說!”
“二娘子言之鑿鑿是她說的,哪裏來的依據呢?”蘇韻瑤問。
曹千憐冷哼一聲,笑意頗有嘲諷道“她的心上人在我手裏,她一直很聽我的話,可前段時間為我所用的蛇頭慘遭抓捕,那都是你的手筆吧?”
“不錯。”坐在曹千憐的麵前,蘇韻瑤嘴角勾著“是我派人一直盯著那宅子的,幾次剿匪我都有份兒,而且我也早就知道了常卓興已死,喜鵲對常卓興的感情很真,她伺候了你這麽多年,你居然拿她的欣賞之人要挾她,若說我是個小人,那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肥水田的事是她告訴你的?”曹千憐扯著嗓子問。
說話的聲音大了,嘴長的也大,扯著曹千憐被打破的嘴角生疼生疼的。
“是她告訴我的,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蘇韻瑤起身,輕輕一揚手“給我搜!”
沒一會兒,一個婆子就在床下的一個暗格中發現了一個大箱子,箱子上著鎖,喜鵲早先告訴過蘇韻瑤裝著田契的箱子放在床下,但是鎖著箱子的鑰匙被曹千憐給藏了起來。
冷笑著,曹千憐又開始嘲諷起來“就算你們聽了那個賤婢的,找到了箱子又如何呢?沒有鑰匙你無論如何也是白費力氣!”
“哦?”蘇韻瑤的神色十分輕鬆,看著一旁的粗使婆子說“勞煩媽媽把這箱子撬開。”
拿著鐵鉗子隻別了一下木箱子的縫隙,那箱子就差不多裂出了一條大裂痕,箱子已經存在多年,上頭難免有些腐朽,想要破壞它並不廢多少力氣。
整個箱子被撬開,裏麵的田契足足一大厚摞,不僅有尋京城外的那些畝肥水田,還有其他鄉村裏的旱田、林子、果園、尋京城中的兩個鋪麵、尋京城外的一個小農莊。
看來曹千憐這二十幾年的東拚西湊,也攢下了不少東西啊。
眼看著自己二十幾年的心血就要被全部搜走,曹千憐如同瘋了一樣撲下地,想著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讓她們拿走,,於是扯著兩張紙就往嘴裏塞,不過還不等她搶到那紙,她的手就被蘇韻瑤踩在了腳下,狠狠的碾著。
“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沒完!”曹千憐紅著眼,衝蘇韻瑤罵道。
蘇韻瑤也不是好惹的,鬆開了腳,卻出其不意的一腳踢在了她的肚子上,將她踢的差點吐出來。
“你若是不那麽自私,可能下場就不會這樣了,哪怕你這麽些田產鋪麵分給三姐姐七姐姐一些,給她們留著傍身用,你眼下的光景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她們在夫家過的不如意,一來是你養育的問題,二來是你太過自私。”
聽見這些,就算是曹千憐也難過起來。
是啊,當初要是真的心疼女兒,將這箱子裏的東西分給她們一些,她們也不會在夫家那麽不受尊敬,過的那麽慘。
在夫家過的好了,才能借著夫家的光回來孝敬她不是?
有昌郡王府和衡王府撐腰,她想做什麽還由得著蘇耀和秦曼槐老太太訓斥?
心裏後悔至極,可曹千憐卻依舊逞強著,不流下一滴眼淚,眼睜睜看著自己攢下的東西被蘇韻瑤等人帶走。
這些田產地契被送去了素凝苑,由秦曼槐保管,直接充進蘇家的錢地中,還有一小部分被秦曼槐留下,給快要出嫁的蘇錦瑤留著做嫁妝。
“沒想過你父親竟然背地裏給曹氏這麽多傍身的。”秦曼槐歎著氣說“現在你父親可別提多後悔了,腸子都要悔青了。”
“這裏頭不僅是父親給的,還有那個叫陳廖給的,有的是父親給的現錢,曹氏與旁人談妥了買賣,用錢換的每月都盈利的鋪子,聽喜鵲說光是每個月收租曹氏就能狠賺一大筆。”
“合著曹氏一個月的收租銀兩都趕上你父親例錢的幾倍了。”秦曼槐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咱們蘇家竟然有這麽個大手腳能撈錢的主兒。”
“這些田產地契您別忘了同父親說,讓父親心裏好歹鬆快些。”
蘇耀曾經為了曹千憐付出了那麽多,可這麽多年才意識到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曾付出的情愛已經覆水難收了,可這些實質上的,還會給他一絲安慰。
近期蘇應宸要成親,蘇家整體煥然一新,沒人再提起柳荷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