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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八:走水

  離開盛家以後,蘇韻瑤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思緒有些亂。


  看衡王的那個樣子好像沒受任何打擊,皇上的這次動怒貌似沒對他造成什麽影響,要知道爭奪儲君最大的忌諱就是讓皇上覺得你不適合,皇上認為衡王沉迷美色,連骨肉的性命都不顧,這種人是不可以做皇上的。


  這種情況下,衡王一定有一個法子,能讓皇上在誤會他的前提下能原諒他,隻是這個辦法蘇韻瑤不知是什麽,否則他怎會如此淡定?


  林賢妃這些天不知哭了多少回,皇上的龍袍被她哭濕了一次又一次,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林賢妃是淚水做的呢。


  “你怎的又來哭求了?”皇上問。


  林賢妃這次倒是沒哭,隻是可憐巴巴的跪下,委屈道“今兒是寧國公兒子大婚,臣妾派人送了賀禮,但是寧國公卻原封不動的讓人給臣妾送了回來……”


  “這也不算什麽大事。”皇上有些無奈“你先起來吧,寧國公是有些不懂事,但是他家幾代都是忠臣,不收你的東西也不是什麽大罪過。”


  “可忠於皇上您也應該拿臣妾當回事不是?臣妾好心好意替您慶賀,卻糟了那般白眼,真是心裏頭不舒坦的緊,臣妾得您寵愛,寧國公卻這般怠慢臣妾,那不是明擺著和您對著幹嗎?”


  “瞧瞧你,怎麽又說的這麽嚴重?你自己也說得朕寵愛,那朕寵愛你就罷了,在意別人的看法做什麽?再說他家兒子大婚朕已經送了東西了,聽聞你家人也去參了喜宴,你再送東西豈不是多餘?”


  “這.……這哪裏一樣啊,分明就是不將臣妾放在眼裏。”說著,林賢妃又梨花帶雨起來。


  “你一天來這兒哭三趟,你不累朕都聽累了,朕還有政事要處理,晚上自會去你宮裏頭看你,下去吧。”


  “皇……”


  見皇上不願再與她多費口舌,林賢妃狠狠的剜了一眼翻看著折子的皇上,然後嘴裏悻悻的說著臣妾告退,出了門。


  “娘娘,如今可怎麽辦?”內侍問。


  “能怎麽辦?皇上眼下油鹽不進,本宮若是再說隻會惹他厭煩,衡兒失勢十分不妙,雖然禹王的錯更大,但是衡兒的錯卻錯進了皇上的心坎裏,本宮得好好想個法子,快些讓衡兒坐穩皇位才是正道。”


  這是林賢妃與她的心腹說的話,也正是心腹所以才十分信任,不然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回了寢宮,林賢妃還是因為方才的事生氣,難免要咒罵寧國公府一頓。


  蘇淺瑤未進門就香消玉殞的事她也有所耳聞,這種情況下她自然會咒罵盛家這個新兒媳婦,咒她也像蘇淺瑤一樣是個短命鬼。


  回到了蘇家,陸遠逸單獨來了一趟,給了蘇墨瑤一些小零嘴。


  點心鋪子新做的果子,新鮮的桃花釀,還有幾支珠花。


  “我瞧見沐相夫人看你的眼神了,像是要吃了你一樣,你沒被影響吧?”蘇墨瑤問。

  “沒。”陸遠逸的話不多“不過難保沐府會做什麽,你小心一些,不必擔心我。”


  來的匆匆,去也匆匆,陸遠逸簡直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沒等蘇耀好生招待一番,他就走了。


  將果子分給柳芽和春筍一些,蘇墨瑤幾乎吃了大半,吃的腮幫子都嚼不動了還在往嘴裏塞。


  桃花落盡前,柳絮也開始漫天飛揚起來,有的時候出門都要遮著臉,不然非得吸進去一些不可,有的時候出一趟門回來,那身上就跟落了雪一樣,知道的是柳絮,不知道還當回到冬天了。


  風大的天氣,那些柳絮就被吹得打著旋。


  拿著罩籠護好要吃的早飯,璃笙匆匆的往沁竹軒走,剛蒸好的小包子正可口,等涼了味道就不一樣了。


  “廚房的袁媽媽慣會做事,聽說那包子餡兒裏還放了許多切碎的貝肉呢,別提多鮮了,奴婢在廚房嚐了一個,就知道姑娘一定愛吃!”


  在頌音的服侍下,蘇韻瑤起了床,這種天氣風幹爐灶的,難免有些咳症,這不,蘇韻瑤就咳嗽了好幾天了。


  先用了半碗溫水潤了潤嗓子,這她才覺得嗓子舒坦了些。


  蝦仁粥、小包子、桃花酥、熗筍絲,還有剛出鍋的魚香荷包蛋,全是蘇韻瑤喜歡的。


  “近日天氣燥的厲害,別的宅子裏起火的都有,叫咱們沁竹軒的人都警醒著,用過的燭火邊亂放,蠟燭徹底熄滅了再收起來,拿東西吹了風就卷起來,燒的可厲害了。”


  這會兒的蘇韻瑤,頗有一種當家做主的感覺。


  “姑娘放心就是,趙媽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看著奴婢們,時刻讓奴婢們留心,不會用岔子的。”


  “那些宅子是憑空想起火的嗎?還不是出了岔子才釀的禍事。”蘇韻瑤嚐了口小包子,確實如璃笙所說,味道特別不錯。


  筍丁、菌子丁、一點點的蟹肉和蛋黃,再摻一些貝肉,這味道可真是一絕!

  “姑娘聽說了沒,昨兒夜裏喬家發生了走水的事。”璃笙突然想到了這事,就順嘴說出來了。


  “這種大事我怎麽沒聽說?”蘇韻瑤緊接著就明白了“我剛起來,不知道正常,你說說吧。”


  “奴婢也是去廚房的時候聽外頭進菜的渝婆子說起的,說那侍郎府燒的那叫一個慘,聽說還死了人呢,好在喬侍郎和他妻子都無事,死的人奴婢不清楚,聽說是個姑娘家。”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蘇韻瑤細想了一番“去年憑空傳出是我殺了劉玢桐,喬家在林家的幫助下一心對付我,那時候也不是沒人懷疑這事其實是喬瀾做的,可如今喬家卻遇了大火,這事我總覺得不是意外那麽簡單。”


  “這事奴婢也不清楚,靠咱們打聽估計是打聽不來的。”


  “不靠咱們就是了。”蘇韻瑤又嚐了一口粥“一會兒讓留願跑一趟定國公府,讓小公爺幫我打聽一下。”


  白楚恒打聽這事向來是一絕,當天下午就讓小廝到了蘇家,將昨夜喬侍郎府上失火的事講了個詳細。


  燒死的那個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喬瀾。


  清白不在,她覺得活的沒了滋味,又不想真如父親所說被送去遠房親戚家或者農莊子裏與世隔絕,這種情況下,喬氏夫婦便謊稱把女兒送走了,為的是讓女兒被糟蹋的事不再被人議論和指指點點,實際上喬瀾並未被送走,而是就住在喬家的宅子裏頭,有一個不算太大的院子是專門給她預備的。


  從外頭看平平無奇,可是裏頭大有關竅。


  那院子離前院很近,離後院也不算遠,緊挨著拆房,拆房中有一密室,是用一堆柴火擋著的一個小側門。


  那日喬瀾父親的同僚來到喬家吃酒,酒醉後如廁找不到了地方,便從主院走到了側院,到了喬瀾所住的院子附近,喬瀾聽了聲音躲進了那側門。


  可是因為怕黑,喬瀾是點著油燈的,柴房的窗戶紙破了一扇,風吹進來直接吹著了那些柴火。


  那同僚當即嚇的都走不穩了路,柴房著火讓喬氏夫婦也注意到了,連忙安排人救火,可是喬瀾沒逃出來,熏死在裏頭了。


  這個故事當真是令人唏噓,喬瀾這幾年過的特別不順,遇見了那樣的事情也就罷了,以後壓根就嫁不出去了,嫁給山村野夫喬瀾又不願意。


  本來父親給她說了一門親事,是遠房親戚家的,那家有幾畝田地,家裏還養著豬,算是那塊的富戶,可是喬瀾自命不凡,覺得自己不應嫁去那種地方,便執意留在了喬家。


  這一留不要緊,還把命給留沒了。


  蘇韻瑤聽完歎了口氣“到底是同我在棋桓齋一起讀過書的,真是可憐。”


  “姑娘,不是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嗎?”頌音不解的問。


  “她隻是自命不凡罷了,覺得自己應當高嫁出去,這又不算是錯誤,誰不想往高處爬?可說到底她也沒真正害過誰,卻落得如此下場,唉……”蘇韻瑤抬頭問那個小廝“小公爺是如何知道這麽多的?這些是喬家的隱秘,估計這會兒對外隻得說燒死的是個侍女吧?”


  “蘇姑娘聰慧,喬家眼下是有苦說不出,打落牙齒和血吞,對外隻得說是家裏頭侍女被燒死了。喬瀾身邊有個近身侍女,那侍女的母親曾經在定國公府做過侍女,小公爺與她也算是認識,想打聽這事並不費勁。”


  “原來如此。”蘇韻瑤轉過頭看向頌音“好生送出去。”


  送走了那小廝,蘇韻瑤的情緒有些低落,好好的姑娘家,正好的年歲,就這麽香消玉殞了,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惜。


  不過這件事也算是警醒了蘇家眾人,嚴格把控家裏的火源。


  常熙齋內,老太太又將這些話重新說了一通,囑咐道“喬家幸好死的隻是個侍女,不然那可不是後悔有用的,咱們家裏頭上下都要注意,春天天燥風還大,走水的例子比比皆是,所有人可都要注意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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