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四:捅破
蘇墨瑤看見羅淑這個落魄的樣子,忍住沒笑出聲來也是很無奈。
走出茶樓,這會兒林月慈氣的已經分不出了東南西北,有一個小商販推著車擋了她的路,她一氣之下抬腳就踹向那推車,大罵道“狗東西,給本姑娘讓開!”
侍女想攔著她都攔不住,平日裏林月慈高高在上慣了,如今被白楚恒當眾下了麵子,她如何忍受的了?
不過這事到最後的演變就和林月慈想的不一樣了,茶館裏看見林月慈推羅淑掉下樓梯的人有許多,大街上正是人多熱鬧的時候,林月慈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千金破口大罵,任誰都會記在心裏。
百姓們尤其在聽說皇上打算給林月慈封個郡主後,紛紛議論此事,說是皇上犯了傻,被妖妃蠱惑,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讓一個瘋子做郡主。
雖然這事都是小聲議論,可哪裏架得住人多?皇上眼看著自己的清譽就要被林月慈毀於一旦,自然就有了借口和林家商量,暫時不去封賞林月慈。
一來林月慈眼下風評不好,二來她對朝廷沒什麽貢獻,三來也不算是有血統的皇親國戚,和淑陽郡主的情況不同,四是老百姓都反對,這種事還是聽百姓們一句吧。
俗話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們擁戴帝王,這樣國家才會長久,若是帝王非與百姓們為逆,那百姓們覆舟也是遲早的事。
林賢妃聽見這些可氣壞了,可皇上執意如此,到底是沒聽她的。
“皇上!臣妾家裏頭人丁凋零,外頭多得是人看家裏的消化,您的皇上,一言九鼎,誰敢不聽您的?您就是太好心了!”
“胡鬧,百姓們擁戴朕和朕用權勢壓他們根本就是兩個性質,邦以民為本這話你記哪裏去了?”皇上有些下了臉色“這事不許再提,月慈那孩子要是誠心悔過,朕賞她個縣主做也不是不成,等等看吧。”
這一等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等三兩個月也是等,等七年八年也是等,林月慈和林賢妃哪裏等得起呢?
“皇上,您這樣,臣妾怕是要受後宮姐妹恥笑的.……當初您可說好了,如今變了卦,後宮的姐妹豈不是要騎到臣妾脖子上去?”說著,林賢妃梨花帶雨起來,撲在皇上肩頭淚打濕了他的衣裳。
“好了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你身為妃位,宮裏沒有貴妃,誰不是以你為尊?那個敢奚落你?”皇上依舊沒有好臉色。
林賢妃有些慌了,但她知道這件事若不說清,下次再想張口就沒那麽容易了。
“您也知道宮裏沒有貴妃,臣妾身為妃位,身下有朝丹和衡兒,可到底也同舒妃她們平起平坐,有不少人編排臣妾的閑話,說臣妾不得您寵愛,衡兒和朝丹不得您喜歡,不然怎的這麽多年臣妾為您生兒育女,卻還同舒妃那樣一個沒生下兒女的人一個位分。”
“怎麽,你想晉貴妃?”皇上挑著眉問。
“不,臣妾能陪伴在皇上身邊就好,位分什麽的才不在乎。”林賢妃說著就擁上了皇上的胳膊“隻是那些閑話愈演愈烈,沒人管管是不成,不然臣妾受些委屈也就罷了,就怕衡兒和朝丹受了臣妾的連累,臣妾出身卑微,真真兒是坑苦了他們!”
林賢妃這一套哭求向來有用,可今天卻有些發揮失靈,皇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任她索取。
管人家的閑話?嘴長在人家身上,還能挨個按住割舌頭不成?再說閑話這東西就像是樹林子裏的小火苗,遇風就變為大火,撲都撲不滅。
就算是皇上都拿那些編排他的人沒辦法,林賢妃讓皇上去管?說白了就是在為難皇上,如果你管不了,那就晉升我為貴妃。
“這事朕會考慮,你先下去吧。”皇上冷聲道。
林賢妃意識到皇上是在生氣,半掉著淚用帕子擦了擦,哽咽著說“您答應了的,今兒召月慈那孩子進宮說話兒,月慈那孩子從小被嬌慣著長大,受了委屈糟了陷害自己都說不清楚,要不您傳她進來問詳細了?她是哥哥的女兒,我這個做姑姑的很的了解,她為人良善斷不能做出那種事來。”
皇上歎了口氣“旁人便罷了,那羅家幸好沒追究,聽聞羅淑那孩子回去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羅運州是個懂事的並未聲張,否則月慈這會兒怕是要被老百姓的唾沫淹死!”
“分明這事就是個誤會,保不齊是羅淑要掉下去,月慈沒扯住呢?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啊皇上!”林賢妃哭的聲音更大了“求您讓臣妾見見月慈吧,那孩子受了委屈,這會兒不一定多難過呢。”
林賢妃的算盤打的很好,皇上這人耳根子一向軟,隻要林月慈進來哭求一番自己的委屈,再召羅淑進宮問詳細了,羅運洲是林家的黨羽,自然會提前教好女兒怎麽說,那這事在皇上心裏不就變了風向?知道林月慈受了誤會,他一定會表示表示的。
果真如她所願,皇上無奈道“成,召她進宮吧。”
林月慈知道自己成郡主的事泡了湯,這會兒在屋裏又是氣又是哭的,還怨怪侍女當時沒阻止她,侍女也是有苦說不出。
“姑娘,皇上召您進宮呢,您快些準備吧。”
“真的?姑父要我進宮?”林月慈一直稱皇上為姑父,這在外人看來很是不妥,可林賢妃卻不以為然,就要她這麽叫,說是顯得和皇上親近。
“宮裏的馬車已經在外頭等著了,就差您收拾了,奴婢替您打扮。”
“我就知道姑父對我好,快給我打扮的素淨些,我不可憐些怕是姑父不會信。”
馬車沒一會兒就進了宮中,林月慈從進了林賢妃寢殿就開始哭,一直哭到皇上來,眼睛紅的像是兔子。
這林家女賣慘的能力可真是不錯,姑侄倆如出一轍的厲害。
得了林月慈進宮的消息,白楚恒心中了然,知道林月慈一定不回放過這個踩死巧翠的機會,為了刺激皇上,她一定會提起巧翠弄掉蘇惠瑤孩子的事,那孩子是皇上的孫兒,皇上一定會動怒。
到時候衡王沉迷美色,自己孩子沒了都不在意的事就會鬧開,皇上對他會生忌憚,打心眼兒裏排斥。
果然,林月慈進宮的第二天,這件事就鬧翻了。當時林賢妃的寢殿中伺候的宮女和太監不少,誰也沒想到林月慈會突然說起這事,皇上和林賢妃甚至都沒來得及封鎖消息,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傳出宮裏也就是天亮的事。
先是林月慈打罵百姓,推官員之女掉下樓梯在先,這下子衡王又出了這樣的荒唐事,這可不是林賢妃嘴裏一句誤會能解釋的清的。
皇上都氣壞了,越發覺得林家太過荒唐了些,根本就沒有表麵上那樣聽話懂事。
林滿肆意殺人,林月慈不把百姓放在眼裏,衡王這個皇上的親兒子,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這能繼承大統嗎?顯然不能。
林月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時已經晚了,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被送出宮的,隻記得眼前一片暈眩,皇上大發雷霆時摔茶盞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回蕩,還有那句“朽木不雕!糞土之牆!百步無輕擔,他這麽做對得起誰?還指望著他來繼承大統,這個混賬!他能幹什麽他?自己院子裏那點事都管不明白,都說保暖生淫-欲,朕看他就是好日子過的太順了,為了美色連孩子都不顧了,將來如何善待百姓?”
林賢妃也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林月慈會提起這事,再加上皇上龍顏大怒,她也生了氣“你這孩子,胡說些什麽呢!”
稀裏糊塗被送出了宮,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林月慈,自己惹了大禍,自己惹皇上生氣不說,這下子連衡王都得了牽連,自己的郡主再也沒有了。
第二天皇上封了許多賞賜給蘇惠瑤,算是彌補她孩子落胎,巧翠被關進莊子裏,著專人看守整日做農活,再沒辦法伺候衡王,這輩子也無法嫁人了。
得了皇家的賞賜,蘇惠瑤這下子又活過來了,猶如劫後餘生般,恨不能張揚的整個尋京城都知道,隻是她想著回蘇家一趟長長臉,卻被衡王拒絕了。
這事被捅出來,最生氣的莫過於衡王了,尤其這事的主要任務牽連著蘇惠瑤,他哪裏能給蘇惠瑤好臉色?
隻是皇上賞賜蘇惠瑤的東西好多人都知道了,因為巧翠害了蘇惠瑤孩子,衡王並不管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皇上想遮掩已經來不及,隻能做出適當的彌補來讓百姓的聲音小一些,所以自然會讓很多人知曉。
曹千憐也知道了。
這天早上,半年不來常熙齋請安的曹千憐竟然登上了常熙齋的大門,周嬤嬤一見就知道她不是揣著好心來的,作勢想趕走她。
“周嬤嬤你靠的什麽?我女兒可是受了皇上賞賜的,你算是哪根蔥?敢動我信不信讓惠兒摘了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