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手腳
“父親。”蘇韻瑤進來後,回身將門關上。
“你來了?坐吧。”蘇耀覺得有些乏累“什麽事?”
“韻兒請父親留意一下身邊的侍女。”蘇韻瑤小聲說“曹氏收買了您身邊的一個侍女,巧的是女兒收買了曹氏身邊的一個侍女,那侍女告訴女兒說餘鴻苑有曹氏的眼線,您留意些,找機會將那眼線除去。”
“眼線?”蘇耀皺了皺眉頭“餘鴻苑的侍女就那麽幾個,哪個會是?”
“父親常日忙於政事,估計沒時間和心力去對付餘鴻苑裏頭的眼線,所以女兒就幫您分析了一番。”
“你說你說。”
“餘鴻苑裏頭的侍女,如今隻有四人,柳瑛、蓮瑛、菊瑛和寒瑛,柳瑛和寒瑛是祖母身邊的老人了,三年前才撥到餘鴻苑來伺候,早先跟在祖母身邊十餘年,要說她們兩個會背信祖母和您來做那些事,女兒不信。”
“確實,她們兩個伺候我多年一直沒錯處,這也是你祖母教養的好的緣故。”蘇耀讚同的點著頭。
“菊瑛她比柳瑛寒瑛小上八歲,去年剛剛成婚,而成婚對象則是母親安排的,是咱們府裏馬廄汪家的兒子,汪家是府裏的家生子,幾代以來一直在咱們府上伺候,女兒瞧著菊瑛不太像做這件事的人,因為她成婚不過一年,如今這般做事他日事發豈不是連累上了她的丈夫?”
蘇耀呷了口茶“你繼續說。”
“除此之外就是蓮瑛了,女兒猜想,那內賊就是蓮瑛和菊瑛其中之一,俗話說沒有內賊引不來外鬼,曹氏與咱們家上下不和就是外鬼,女兒查到蓮瑛是三年前進府的,頭一年受父親的吩咐去映霞居伺候過兩個月,按理來說曹氏是她的舊主,她在咱們家一無根基二無後顧之憂,若是柳瑛和寒瑛做的這事,怕是有愧於祖母,可她不必有愧於任何人,曹氏要想在餘鴻苑裏安插一個合適的,那非蓮瑛不可。”
蘇耀笑了笑“你這孩子,什麽事情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的,若你是個男兒身,定會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可女兒終歸不是男兒身不是?”蘇韻瑤討喜的笑著“現在父親要做的事就是找蛛絲馬跡印證女兒的猜想,然後在不暴露映霞居女兒眼線的前提下,除去那個內賊。”
“這事你放心就是,我為官數十載,豈能讓曹氏那麽一個婦人隨意拿捏了,還敢在我身邊埋人,看來我往日真是太寬容了!”
這次的事情敗露,還折進去那麽多可用的蛇頭,曹千憐氣的連摔了四五個杯盞。
“一群廢物!”
喜鵲用眼神示意小蝶和小卉將碎片收拾了,輕聲勸道“娘子別太過生氣,現在您該做的,是想想怎麽把那些人的嘴堵上,若是說出個一字半句的,就是衡王殿下也沒法兒護您,花錢找蛇頭和豢養死侍都是大罪,那些有權有勢的豢養些死侍也就罷了,可花錢找蛇頭的可是少之又少,皇上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你以為我不知道?用得著你來說教嗎?”曹千憐氣的直喘粗氣“這事也查不到我頭上,我是直接找的那死鬼,人也是他安排的,官府的人查不到我頭上,就是陸遠逸懷疑也拿我沒辦法,就是那死鬼怕是攤上麻煩了!”
“那怎麽辦?”喜鵲問“那些人若是被抓起來,興郎可…”
蛇頭若都被抓了起來,常卓興誰來看顧?他若是捆著手綁著腳的,指望人一天天給他端飯活著,沒人照顧豈不是餓死了?
萬一官府的人把常卓興也當成了蛇頭,一並抓緊了牢裏,到時候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一想到這兒,喜鵲怕的是兩腿直打顫。
“你就知道你的興郎!”曹千憐正在氣頭上,狠狠的在喜鵲的肩膀上掐了一把,直接疼的喜鵲坐在了地上,緊接著曹千憐像大夢初醒一般看著喜鵲“是你!怎麽會那麽巧,那死鬼的人剛剛進來準備抓人,蘇韻瑤那個死丫頭就帶著兵進府用飯了?是不是你去她那兒通風報信的?”
“娘子,您誤會奴婢了!”喜鵲大哭著捂著肩膀“奴婢隻是擔心興郎,怕他沒了活路,奴婢這也是為了您好啊!”
“你那一張巧舌如簧的嘴,若是敢同我耍心機,別說是你的興郎死的會很慘,你也不會太痛快,聽清楚了沒!”
“聽清了!”
曹千憐手指捂著額頭,一副疲累之相,閉著眼說“現在去找那姓陳的死鬼,讓他趕緊收拾東西跑吧,這次是我連累了他,好在他沒派那麽多人來,現在跑應該還來得及。”
“是!”喜鵲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擦淨了臉上的淚花,急急忙忙的往出跑。
小蝶和小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晚上天黑前,喜鵲幾乎是逃一般的回了蘇家,跪倒在曹千憐麵前。
那些被抓的蛇頭沒一個挺過去的,不過半柱香就都交代了,知道的那些人命都說了個詳細,其中也包括曹千憐口中的死鬼‘陳寥’。
喜鵲趕過去的時候,以前總接頭的地方空無一人,她就試著到其他地方去聯係,好不容易找著了一個認識的,那人說一群官兵闖進了山裏,剩餘的蛇頭躲進莊子裏裝勞民也沒有用,一個個的全被抓了出來。
至於陳寥,那人表示並不知道,可能是被抓了,也可能沒有,總之現在沒有她的消息。
在得知這些後,曹千憐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死過去。
蘇耀自然不會給她找大夫,可終歸是擔心衡王對蘇家不利,還是請了大夫來給她看病。
她沒什麽大礙,隻是急火攻心,開了兩副清火的方子先喝著,別著急別上火,慢慢的也就無礙了。
不過那方子是方子,蘇韻瑤安排小蝶在給曹千憐煎藥時,多加了兩味藥進去,剛用藥的時候你會覺得身體越發的好了,其實不然,那兩味藥材和曹千憐治病的藥摻在一起服用,天長日久就會損傷髒脾。
這是康敬蘭教給蘇韻瑤的。
康敬蘭家裏做的是藥材生意,她也明白一些簡單的藥理,什麽藥材和什麽藥材搭配在一起是有毒的,什麽藥材和什麽藥材搭配在一起是解毒的,這些她的家人都教過她一點。
因為家裏的生意之前不大景氣,所以康家隻能讓女兒抬進蘇家為人妾室,好在蘇耀對康家和康敬蘭都算不錯,康家有這麽個文官做倚仗,雖然沒做成皇商,但在這兒權貴遍地走,富戶多如狗的尋京城,他們家的生意也還算不錯。
曹千憐不敢瞎吃大夫開的藥,她留了個心眼,生怕蘇耀等人害她,吩咐小卉和小蝶把那藥方子拿出去給別的大夫過目,一連問了五個大夫都說沒事,這曹千憐才放心下來。
可她殊不知真正的關竅從來都不在方子上,而是在小蝶身上。
每一次煎藥時,小蝶都會在藥裏做些手腳,曹千憐並沒有防著她,因為煎藥一般都是小蝶和小卉一起。
喜鵲惹了她的懷疑,曹千憐覺得這陣子自己吃虧的源頭都來自於喜鵲,所以平時對待喜鵲非打即罵,可她身邊能讓她信任的人不多了,大部分需要辦什麽事做什麽都隻能依靠小蝶和小卉。
那個叫陳寥的依舊失蹤,通過被陸遠逸抓住的那些蛇頭,這次可以說是把尋京城外頭山上的蛇頭都一網打盡了,可卻漏掉了陳寥。
秦曼槐的手腳不慢,且沒有破綻,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讓汪家的兒子碰巧‘救’下了快跌入水裏的小蝶,然後那兒子求到了秦曼槐跟前兒,於是順理成章的為兩人訂了婚成了親,曹千憐想用小蝶籠絡人的歪主意隻能不攻自破,同時她又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隻得打下牙齒活血吞,又折了一個手上能利用的棋子。
成親的那天,小蝶的笑容十分刺眼,小卉在一旁卻笑不出來。
小蝶比她的運氣要好,被救,被喜歡,被賜婚,而她呢?最好的年紀成為了曹千憐拉攏別人的利器,活的越來越不像個人。
而小蝶為何就能活的比她好那麽多?
蘇耀也知不能將小蝶暴露出來,所以也演了一場戲,在小蝶通報說喜鵲和餘鴻苑的內鬼要私下見麵後,蘇耀裝作碰巧偶遇撞了個正著,這一下不管蓮瑛怎麽說他也不信了,讓秋力拎著蓮瑛直接到了映霞居門前。
“姓曹的,你可真是出息的可以啊!找你的舊奴來監視我對不對?你放心,老天爺不會放任你這種人作惡的,今兒我就是給你個教訓,來日再敢對我蘇家起壞心思,我一定饒不了你!”
曹千憐在屋裏正發著懵呢,隻聽見外頭無緣無故就有人罵起她來,於是她扶著小蝶走出了屋子,見著了蘇耀和押著蓮瑛的秋力。
秋力的旁邊還站了四個粗使婆子,喜鵲跪在一旁,看來這屬於是人贓俱獲了。
“大郎這是做什麽?為何要扣住憐兒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