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聘禮
“我讓你說就給我老實回答!”蘇耀突然的一聲,將喜鵲嚇了一跳。
於是她隻有按之前曹千憐教她的,一五一十的說了。
“奴婢家同那小道士的父母曾經做過鄰居,後來小道士家裏落敗,父母搬走,將他送到了道山,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奴婢去見著了他,這才得知他在那兒。”
“那你們認得多久了?”
“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或者八九年?奴婢也記不大清了。”
蘇耀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桌麵上敲打,又是一陣沉默,接著他突然問起“那我到那道山找,為何小道士不見了?道長說他坑蒙拐騙了好幾家,被他逐了出去?”
喜鵲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再尋那小道士,臉唰的一下白了下來。
“我在問你話!”
“奴婢…奴婢也不知啊,奴婢和那小道士不算熟,他若是坑蒙拐騙,奴婢也不得而知啊…”
“倘若你沒騙我,那為何道士來了以後當即就說沁竹軒有髒東西?是不是你家娘子用的計,交代清楚!”
兩個侍女跪在地上猛地磕了兩個頭,一直不敢將頭抬起來。
杜鵑哭道“主君您英明神斷!二娘子到現在還纏綿病榻疼痛難忍,今兒又咳了血,前天夜裏還同兩個姑娘和宵哥兒交代後事來著,若是用計何苦這般?主君,娘子她真的不行了,您可千萬別再冤了娘子啊!”
蘇耀緊緊的捏著拳頭,他知道自己的十一女兒說的基本都是真話,可他也不能完全確定曹氏說的就都是假話。
畢竟那小道士已經不見了,說不定他來就是為了坑騙蘇家人的,那萬一是曹氏也被他騙了呢?
可那樣就解釋不清為何他一來就察覺到沁竹軒裏有東西了。
難道真的像十一女兒所說,自己身邊有手腳不幹淨的?
“你們先退下吧,好好照看二娘子,再出什麽事就都給我滾出蘇家!”
兩個侍女連連磕頭。
幾天後天氣暖和了不少,已經有地方的雪開始化了。
蘇應宵和其他幾個哥兒一同到常熙齋給老太太請安,蘇耀惹了老太太生氣,到現在也沒原諒,依舊是不見的。
蘇韻瑤的臉好的差不多了,其實沒多嚴重,隻是她的臉太過細皮嫩肉了一些,兩個巴掌就打的不成了樣子,腫的腫破的破,看起來嚇人。
蘇應宸才知道外頭的事,他自知母親騙人,陷害十一妹妹,心疼不已,問了蘇韻瑤好幾句安好。
旁邊的蘇應宵有些看不過去。
“八弟你這是怎麽了,她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什麽時候用得著你上心?倒是咱們娘,被她差點害死,也沒見你在床邊盡盡孝道。”
蘇應宸勉強笑了笑,他對自己這個同父同母的哥哥真是半分好感也沒有“究竟如何咱們心裏都有數,大哥哥又何必咄咄逼人?弟弟隻是心疼妹妹的臉,別被打出毛病了才是。”
“你什麽意思?”蘇應宵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你的意思是十一妹妹拿木人準備殺害咱們娘,是娘的錯了?什麽叫究竟如何心裏清楚?我不清楚!她想殺人,殺的還是你的親娘,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蘇應宸不想同他爭吵,就悶悶的不說話。
不承想蘇應宵越發看不上他這個樣子,聲音又高了幾分“我看她那張臉就應該生瘡流膿,活該一輩子嫁不出去!心如蛇蠍的東西!”
“大哥哥!”蘇應宸忍不住了,出口製止道“韻兒是我們的妹妹,和你是一樣的血脈,為何要如此中傷她!”
“你別忘了你是娘生的!”蘇應宵拍案而起,看樣子是準備教訓一下自己的親弟弟。
親兄弟這麽劍拔弩張的,倒是氣著了老太太。
“都給我住口!二娘子她就是個騙子,肚子裏的花花腸子翻出來上秤稱都比她人重二斤!應宵你要是再這般不知好歹欺負弟妹,以後也別到我老太太的院了!”
聽見祖母這麽罵自己的母親,蘇應宵當即就紅了臉“祖母可真是容不下我娘,我娘她被賤人差點害死,如今家裏人人都說是我娘的錯,我看這世上根本沒有公道可言!”
聽到這兒,蘇韻瑤是再也忍不住了。
“大哥哥,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害了二娘子,可是證據呢?”
“當然是你房裏的木人,還有那個叫招露的侍女!”
蘇韻瑤淡淡一笑“查出木人的道士已經被證實了是靠坑蒙拐騙過日子的,他說的話誰能信?至於招露,她在幾板子下都招了,說完全沒進過我的屋子,看見我製木人的說法也不攻自破了,現在又何來證據呢?”
蘇耀這幾天打了招露,但沒讓人下死手,因為要留她一命。
自然了,也是為了曹千憐。
她如果知道自己真的要死,定會把一切都說出來,那曹氏母女被供出來也是眨眼之間的事,就算要還蘇韻瑤清白,蘇耀也不想讓曹氏母女的惡行被揭露出來。
不過在他的心裏,曹氏母女已經是心如蛇蠍的人了,以後怕是也不能多多寵愛了。
蘇應宵被懟了回來,麵兒上依舊不服氣,一直瞪著她。
“那招露被大夫人安排到了莊子上做粗活,這事兒以後誰也不準再提!”老太太沉著臉道“宵哥兒,你以為你如今功名沒考上身上沒斤兩是怪誰?還不是都怪你娘!若不是她打小就放任你消散,你闖禍了她就到你父親麵前求情,何至於你到現在還隻是個白丁?幸好宸哥兒不是在她身邊養的,沒得把好苗子也教壞了!”
蘇應宵氣的麵頰通紅,一句話不說甩袖而去,可謂是沒教養沒規矩到了極點。
但老太太不同他生這個悶氣,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被二娘子教差了,小時候一直住在映霞居,大了成親了才搬去了林滿居,性子作風像曹千憐也不意外。
倒是蘇應宸,可謂是讓她喜歡的不行,沒一點兒因為他是曹千憐的兒子而看不上他。
打小他就跟在老太太和大夫人的身邊,在餘鴻苑住過一陣子,後來曹千憐執意要自己的兒子到她院裏去,為了傍身,老太太擔心他也像他大哥似的成了一個做什麽什麽不行的人,就將他接來了常熙齋住了幾年,大一些後就到蒼柏閣住了。
也幸好老太太有遠見,沒讓蘇應宸這棵好苗子長歪。
開春時曹千憐的病已經大好,但蘇耀去她院裏的次數屈指可數,反而是越發喜歡到傾寧軒去了。
曹千憐不會坐以待斃,就連續好幾個晚上到餘鴻苑去,有一次蘇耀晚間到傾寧軒的路上被她攔住了,哭哭啼啼的說胸口悶,蘇耀就那麽一扶她她就倒在了自己懷裏。
老太太到最後還是原諒了自己的兒子,母子之間哪裏有隔夜的仇?而且蘇耀已經還了蘇韻瑤清白,還向她道了歉,說是誤會了她。
對外就說是那道觀的道士扯謊騙人,陷害了蘇韻瑤。
雖然他沒將曹氏母女的罪行揭露出來,不過蘇韻瑤清楚,他們的感情已經不似從前了。
雪開始大麵積融化時,湖上的冰燈也已經挺不住了,迎秋湖封了湖,說是冰燈都化了,暫時就不許人來了。
盛家果真在開春時來到了蘇家提親,這次來的人還是盛家三個孩子,寧國公因為國事要忙,不然他也來了,是淑陽郡主替他來的,總歸是婦人家對這些事了解。
“我第一眼見著淺瑤的時候就心生喜歡,這孩子好模樣,好性子,以後嫁到我們盛家來,肯定會好好的相夫教子,我煜哥兒是個有福氣的!”淑陽郡主笑著說。
盛常煜好,她就好,傳聞裏她愛子如命的事可不是假的。
秦曼槐也跟著笑“淑陽郡主說笑了,能嫁給煜哥兒是淺兒的福氣!”
聘禮裝了好幾輛馬車,前前後後將蘇家門前的路都給占上了。
蘇惠瑤沒法兒到前頭去看,她自知淑陽郡主已經將她視為了眼中釘,於是她就讓劉媽媽去打聽。
這一打聽可不得了,給蘇淺瑤的聘禮比蕭家給蘇沛瑤的聘禮還要貴重。
龍騰魚躍的青玉擺盤送了十二件,瓜瓞綿綿圖案鑲紅寶石的三開屏風送來了一對,象征著家族興旺,綿延不絕,還有蓮池鴛鴦圖案的白玉垂地大花瓶,足足有半人高,送來了兩對,白玉浮雕四燕紋壁四對,翡翠浮雕葉紋鐲蘇家女眷人手一對,碧玉織女圖插屏一架,外頭進貢的珍珠瑪瑙串兩條,禦賜的美味珍品足足裝了兩馬車。
還有西海進貢的珊瑚,是由四個小廝合力抬進來的,這樣的好東西就是宮裏也不多見,鏤空綴葉金飾頭麵沉甸甸的,在太陽下還好有紅布遮著,不然非得亮瞎了眼不可,綠鬆石是不好得的寶貝,可寧國公府竟用綠鬆石串成了一整條項鏈,說是這項鏈是專門送給老太太的。
除了這些蘇惠瑤見都沒見過聽都很少聽見的東西,聘禮中還有好些海物,都是由冰塊鎮著裝在盒子裏搬進來的,一個小廝兩手托三盒,愣是六七個小廝來回搬了四五躺才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