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回憶
“三姐姐,你不給蕭家祁哥兒繡一個荷包嗎?”蘇惠瑤問。
“那祁哥兒奇怪的很,不知為何總纏著韻瑤不放,上次四妹妹回門淩哥兒和祁哥兒都來了,我想與祁哥兒說句話,他卻不理我,轉身找韻瑤去了,那個死丫頭歲數不大,卻是會勾人呢,狐媚子一個!”蘇玉瑤有些氣餒“七妹妹你說,咱們是不是隻能嫁個稟生秀才了?或者隻能嫁個山村匹夫?”
“三姐姐莫說胡話!”蘇惠瑤放下繡布和針線“盛家公子我是鍾意了,誰也不能搶走他,三姐姐你也應該如此,那祁哥兒現在不理你,不代表以後不理,韻瑤還小呢,怎麽也得咱們都嫁出去了才輪得到她,你別怕。”
“可是…”蘇玉瑤看著手中的繡布發愁“我怕那祁哥兒不要,到時候我這臉可往哪擱啊…再說我繡些什麽啊?”
蘇惠瑤眨了眨眼睛“有了!當初娘和爹爹在一起時娘就給爹爹繡了一對鴛鴦,你也繡一對鴛鴦就是了,這個花樣表明的清楚,到時候祁哥兒心中究竟有沒有你也能看出來了。”
“那他要是沒有我呢?”
“世家公子那麽多,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當初曹千憐在蘇耀醉酒前就勾搭過他幾次,繡了兩個帶鴛鴦的帕子和荷包送與蘇耀,之前譚湘華看見過幾次,都被蘇耀遮掩了過去,接著就是一次醉酒,讓曹千憐鑽了空子,兩人生米煮成熟飯後蘇耀也沒打算給她名分,畢竟家中還有老太太,她若不同意就沒轍,可誰能想到曹千憐卻大了肚子,逼的老太太同意了她進門,緊接著就娶了譚湘華。
生下蘇應宵後曹千憐消停了一年左右,蘇耀本以為她不會纏著自己了,可卻經常能收到出自曹千憐手的荷包帕子,其中幾個還帶著絲絲血跡,不免讓蘇耀猜想是不是繡東西時刺破了手,心中就算再硬也心疼起來。
後來他就越來越寵愛曹千憐,給了她名分和田產鋪麵,一次次的在老太太麵前為她開脫,一次次的讓大夫人為她解決麻煩。
他以為這些都是值得的,卻不知這些都是曹千憐算計好的,隻為了利用他。
繡東西的事難不倒蘇玉瑤蘇惠瑤姐妹倆,她們雖然畫畫不成,但不代表不能讓別人替畫,自己繡的好便行了。
這次程濤並不是白來的,帶來的東西也不少,母親秦曼柳還給幾個姑娘帶了不少的首飾。
隨便拿出一個都能吊打映霞居的。
蘇韻瑤等人的好首飾也不少,但是沒幾支是父親蘇耀給的,倒是映霞居的姐妹倆,每次一撒嬌蘇耀就中招,給她們買新首飾。
隻不過這些首飾的價值都不太高,蘇耀也不傻,庶女就算打扮的再好也不能越了嫡女去,不然傳出去是要讓人說閑話的。
蘇墨瑤見著這些首飾,當即就選了一支寶藍點翠珠釵插在發髻上,與她今天穿的淺藍色的裙子正相配。蘇淺瑤看中了其中一支鏤空蘭花珠釵,這支很符合她的氣質,吹氣如蘭,是一朵未完全盛開的蘭花。
蘇韻瑤還隱隱記得,小的時候同母親一同回外祖家,母親帶著她和兩個姐姐又去了揚州侯府,揚州侯府離外祖家很近。
姨母秦曼柳是個不願瞎想眼中不揉沙子的性子,這一點大部分人都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之所以放心她在程家的日子,一是因為她的性子,輕易不會被欺負了去,二是女婿程遠懷是個上進的,沒有那麽些彎彎繞繞花花腸子,兩人成婚多年妾室也不過兩個,隻有程濤這麽一個獨子,程遠懷自然更加愛護秦曼柳一些。
不過外祖家並不放心秦曼槐。
蘇韻瑤對這個是理解的,其實母親不是軟弱可欺的性子,隻是她對父親太好了,好到為了他對曹氏的所作所為全盤隱忍,又一心撲在蘇家,事事以大局為重,反倒不那麽注重自己的生活如何,忙忙碌碌全是為了這個蘇家。
外祖父和外祖母如何放心的了?
小時去程家,蘇韻瑤記得的不多,隻想起歲數稍微大一些後就沒再去過了,不過是在尋京內見過姨母和姨父,程濤表哥倒是比他們來的次數多些。
能依稀記得的,蘇韻瑤隻能想起從外祖家到程家,要路過一片蘆葦蕩,那時候是起風的天氣,微風吹過蘆葦嘩嘩作響,馬車中的她聽著覺得心安。
那種心安的感覺直到現在還想的起來。
到了程家,院子東側有一片小花園,姨母往日就喜歡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當了侯爵夫人也閑不下來,經常不顧侍女阻攔,親力親為澆水掩土。
這種喜歡侍弄花草的性子倒是和璃惜出奇的像。
那次璃笙和璃惜也去了,她們歲數也不大,和蘇韻瑤沒差多少,姨母給她們每人的手心中發了幾顆種子讓她們種,後來回到尋京程家來信說璃笙種的那株花沒兩天就死了,而璃惜的花卻發芽了。
這就是有天分了。
程家的氣派和慶德候何家很像,不過何家種的大多是南方需要嬌養的花草,風吹得不得雨淋不得,陽光曬的時候久了都容易要了它們的命,相比於何家,程家倒是稍顯樸素了些,花草多以好養為主,很多事都由秦曼柳親力親為,那些花花草草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樣。
程濤表哥還帶來了許多精致小巧的物件,說是姨母惦記蘇墨瑤貪玩,喜歡那些小玩意兒,其中有一對玉製的小鈴鐺,蘇墨瑤分給了蘇韻瑤一隻。
蘇淺瑤是個安靜性子,秦曼柳最是了解不過,拿她就當是親姑娘,常常和程濤抱怨“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兒子?早知道你小的時候抱給你小姨,把淺丫頭換來好了。”
至於她喜歡什麽,秦曼柳也是清楚的,送來了兩本詩經,還有一副畫,那畫已經流傳了幾百年,要不是碰巧到了程家手上,隨隨便便就能值個幾千兩。
這麽貴重的東西,一下子讓蘇淺瑤措手不及起來。
禮節是基本的,不僅給自家外甥女帶了東西,秦曼柳還給蘇家老太太帶了兩卷繡在錦緞上的佛經,出自南海大師之手,金貴非凡,早知道老太太誠心禮佛,也算是投其所好。
老太太也的確開心,第二天幾個孩子一起來請安,拿了這佛經來,笑的老太太合不攏嘴的,還與程濤客氣道“下次再來可別送這麽貴重的東西,要是再送我可就不收了!”
常熙齋中一片其樂融融,可以說是狠狠的紮了映霞居母女的眼。
程濤已在蘇家住了兩夜了,今天是正式給老太太請早安,所以蘇耀為了好看,將蘇應宵也從林滿居拎來了。
他可瞧不起程濤那個‘小孩子’,在蘇應宵眼中,程濤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仗著父親有能耐就撿了個官做而已,也不知道有什麽可張揚的。
每次父親看程濤那種滿眼讚賞,都讓蘇應宵感覺深深的惡心,心想‘若不是你隻是個五品官,我至於到現在還沒個官做?’
當然,這種想法蘇耀是一點也不知的,不然非得打斷蘇應宵的腿。
蘇玉瑤對程濤很不屑,連正臉都不給他,而蘇惠瑤是比蘇玉瑤懂事些的,麵上的事做的還不錯,一起用午飯時還與程濤說了話,叫他仔細燙著。
一旁的蘇韻瑤蘇墨瑤姐妹倆,能不知道蘇惠瑤心裏的想法?
“你去表哥身邊坐。”蘇韻瑤說著,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程濤身邊。
就算蘇惠瑤沒那個心思,那她們也絕不允許蘇惠瑤打自己表哥的主意!太惡心了!
其實蘇惠瑤還真沒那個心思,不過程濤家室的確不錯,與慶德候府能平起平坐,在皇家還有臉麵,雖說比不上寧國公府但也算攀上高枝兒了。
如果真有可能的話,蘇惠瑤也是願意的。
她才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別的姑娘不許靠近盛常煜,她卻可以對別家的公子打另一路算盤,這就是蘇惠瑤的真正想法。盛常煜不要她無礙,隻要她能風光的嫁出去就成。
老太太難得這麽開心,席間一直在提醒著“濤哥兒嚐口那個湯,我吩咐廚房從天沒亮就開始燉,現在正好。”
“碧荷啊,安排人給濤哥兒再做一份兒茄汁藕片,我看濤哥兒挺喜歡吃的。”
“濤哥兒仔細著那魚刺,可別紮了嗓子。”
…
曹千憐作為妾室本是沒法上桌的,但今日的席麵設的不小,有她吃飯的地方,二房的蘇輝和大夫人方蒞也在,大房三娘子康敬蘭也在,四娘子柳荷因為身子不適所以沒來。
她眼看著老太太一句一關心程濤,一口一個濤哥兒,像自己的親孫子一般,氣的攥緊了筷子。
自己的大兒子蘇應宵剛出生時都沒見老太太這樣,反而因為自己她不止一次表明過不喜歡宵哥兒,現在卻在這兒關心別人家的兒子?
可她卻不想想,老太太待她小兒子蘇應宸是多麽的好,她記得的都隻是誰對不住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