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夜不能寐

  新患者的吵鬧聲不絕於耳，我終於體驗到我剛進入精神病院時其他患者的感受了。


  已經到了深夜，躺在床上的我翻來覆去睡不著，中年男人的喊罵聲根本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下午不是紮了針嗎？怎麽不好使？”代替張誌強的男護士來到了“重點病房”，我記著他好像叫李誌平。


  瑤苓從床上坐起來說：“下午剛紮完針的時候睡了一覺，這不醒了之後又開始興奮了，這一宿咱們是睡不了了。”


  瑤苓離開原來的位置走出“重點病房”，李誌平接替了她的位置。他們這是到時間換班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來到走廊看了一眼鍾，顯示的時間剛過12點。根據我一直以來的觀察，他們夜班換班的時間分別是淩晨12點和淩晨3點。


  三名護士根據時間三個小時輪換一次，一名在“重點病房”，另一名走點兒，剩下一名在值班室裏休息。


  摸清了他們的作息，將來一定有用處。我心裏嘀咕著往走廊的盡頭方向走去，中年男人的喊罵聲由大變小，我的耳根子得到了短暫的清淨。


  沿著走廊一直走，其他病房裏的患者基本都睡著了。也許隻有在“重點病房”的病人是最痛苦的，因為聲源來自於那裏。


  最好的病房就是走廊盡頭的408號，這間病房遠離護士站的護士們時刻的監視，遠離“重點病房”的喧囂，裏麵住著蘇大壯和大胖子他們。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走到了408號病房的門口，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我直接走了進去。


  408號病房裏的燈以及其他病房裏的燈都跟“重點病房”一樣，24小時亮著，我清楚的看到蘇大壯和大胖子躺在各自的病床上正在熟睡。


  房間裏還有老瘦、寶子以及兩名經常一同打撲克的患者。我走近蘇大壯的病床，他的腦袋跟其他人的方向相反，正好朝著門口的方向。


  我俯下身子慢慢靠近他的臉，燈光照射在我身上的投影遮住了他的臉。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如果我現在有一把刀，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要了蘇大壯的性命，這樣一來我答應平大爺的事就算完成了。而且作為一名“精神病”在這裏殺個人也不會坐牢，最壞的結果就是一直在這裏住下去。


  即使我不殺他，未來的日子我可能也會一直在這裏度過。這樣想來，我的手不知不覺便伸了過去……


  沒有刀的話隻能用這雙手了……


  “你幹什麽！？”蘇大壯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我被他突然的驚醒嚇了一跳，雙手還保持著之前向前伸的形態。


  “你這是要幹什麽！？”蘇大壯驚詫的再次厲聲詢問了一遍，此時老瘦被聲音吵醒也睜開了眼睛。


  “大壯哥你別誤會，我正好走到你屋裏，看到你的被沒蓋好，想幫你把被蓋上。我嚇著你了？”我微笑著收回自己的雙手，假裝關心的詢問他。


  “草！你特麽嚇我一跳！我正做夢有人要殺我，一下子驚醒了就看到你站我頭頂上麵，瑪德，嚇死老子了！”蘇大壯驚魂未定的鬆了口氣。


  我也暗地裏偷偷的鬆了口氣，還好我反應夠快，找了個借口解釋清楚了，不然可就麻煩了。


  老瘦聽完我們倆的對話後哼哼著翻了個身繼續睡覺。我衝蘇大壯擺了擺手輕聲的說：“大壯哥，你快繼續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踏馬的，新來的那個貨喊個沒完，我好不容易睡著了，結果還被噩夢嚇醒了。草！”


  我沒理會蘇大壯的抱怨，一溜煙的離開了他的病房。


  往回走的路上我一直在心裏泛著嘀咕，剛才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怎麽會有直接殺死蘇大壯的想法和衝動呢？


  這麽想著大荔枝的臉龐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你們……不得好死……”他的聲音蓋過了正在喊罵的中年男人回蕩在我的耳邊。


  回到病床上我沒有躺下，去走廊溜達的這一趟真不值得，竟然讓我想起了已經去世的大荔枝。


  可是我又不得不偶爾想起他，畢竟答應了平大爺為他報仇，他的在天之靈八成也知道的這件事。所以剛才我才會被他迷了心竅嗎？

  我坐在床上胡思亂想，漸漸的已經忽略了中年男人斷斷續續的喊罵聲。喊了這麽久，他也顯露出了疲憊。


  我搖了搖頭甩開了關於迷信的想法，從前我從不信什麽鬼神的，怎麽現在這樣的想法說來就來呢？


  我重新躺回床上，又想起一個人，之前被尺子偷了煙的那名患者。他在這裏麵被人看做精神病，到了外麵他就是出馬仙啊！


  看來我是時候掌握住自己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