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二步計劃

  取得蘇大壯和大胖子這夥人的信任就是我的第二步計劃。想要在這裏舒適的生活，必須跟他們搞好關係，這是王世超教給我的。


  想到王世超，這幾天他好像一直沒主動來找我，具體什麽原因不得而知。也許，隻是因為精神病的性格使然。


  從408號出來看到平大爺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附近，我來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看向窗外。


  窗外是空曠的大院子模樣的空地，空地的周圍一圈是兩人高的鐵柵欄。柵欄外麵全都是野草，不遠處有幾處廠房模樣的建築。


  “平大爺，您看什麽呢？”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我在看自由，你看那隻燕子。”平大爺指了指一個房向。


  我注意到一隻黑色的燕子落在了草叢中，不一會兒它又飛起來，朝著天空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在這裏的人都向往自由吧。”我看著那隻燕子發出感慨，我又何嚐不羨慕能夠自由飛翔的燕子呢？


  “你說的對也不對。”


  “對?也不對？”


  “隻有清醒的人才向往自由，但是這裏麵清醒的人已經不多了。”


  “您就是那不多之中的一個。”


  “有什麽用呢？就像你說的，我還有幾個十年？甚至還有幾年都說不準了。”平大爺的側臉滿是傷感之色。


  “我今天跟您說的那話沒那個意思，您身體這麽硬朗，幾個十年都能活。”


  平大爺搖搖頭說：“如果真像你說的，我就不會答應你那些條件了。”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勸他才好。


  “人到了年紀就愛回想以前的事，這些故事如果我不講出來，就會被我帶到墳墓裏了。”


  “平大爺，我一直等您給我講你的故事呢！”


  “我們坐下，我慢慢給你講。”平大爺轉過身坐在走廊的地上靠著窗戶下的牆。


  我也跟他一樣坐下，稍微側過身子，也靠在牆上。


  “我是一個當兵的，大荔枝跟我一樣，年輕時當過兵，他是我的戰友，我們都參加過抗美援朝。”平大爺把他和大荔枝的故事娓娓道來。


  “二八年華，說的就是我們這群新兵蛋子。16歲啊，我就當了兵，我在那認識了大荔枝。”


  “他比我大一歲，我們在當兵的第二年，那個時候全國已經解放了，可偏趕上了抗美援朝。你可能沒法想象，你的戰友死在你身邊的那種感覺。”


  “我們經曆了戰爭，經曆了生死，經曆了日複一日的軍營生活。這種日子枯燥、乏味，於是我們決定退伍，過過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退伍沒有到來，突變卻找上了我們。在退伍之前的某個夜裏，我們兩個人利用放假時間在一家小餐館喝酒，遇到了改變我們命運的人。”


  “那人是個酒蒙子，我們喝酒時聊的話題都被他聽去，他卻嘲笑諷刺我們，當兵的，跟狗沒什麽區別。”


  “嗬嗬，他居然說跟狗沒區別？大荔枝聽到這話當時就急了，他二話不說拿起酒瓶子往那人腦袋上就砸，瓶子砸碎了，他就用碎了的酒瓶子把胡言亂語的酒蒙子的脖子給謔開，人活生生的給弄死了。”


  “我後悔啊，當時為什麽沒攔著他？我以為他隻是打那個人一頓，出出氣而已，可他卻把人弄死了！”


  “飯店的老板報了警，我們被送了進去。後來，我們的領導出麵協調溝通，最後商量了一個萬全之策。”


  “一個不用以命抵命的萬全之策——住進精神病院。聽上去很不可思議是吧？事實就是這樣，我們兩個人離開了原來的城市，來到了這個小城市，住進了這裏的精神病院。”


  “那年我33歲，就跟他一起把這輩子搭了進去。沒談過戀愛，沒娶過媳婦兒。其實我應該恨他的，但是，我沒有。”


  “隻是到了這裏之後，我們就開始了形同陌路，再沒有說過話。就連他走的時候我都沒去看他一眼。”


  “我一直在逃避，逃避我對他的恨意，逃避我們出生入死的戰友情。還好有人為他送終，他的遠房的表侄在這個城市，卻從沒來看過他。”


  “直到他走了，這個表侄才出現，為的也就是跟醫院要點錢。看到大荔枝的結局，便看到了我自己的結局。我還不如他，我連個表侄都沒有。沒有親戚，孤身一人。”


  我表情凝重的看著他，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見我如此突然笑著說：“嗬嗬嗬嗬……在這裏住了50多年，什麽事都能想通了。”


  “平大爺，您不是還有我嗎？”我這句話是出於真心，聽了他悲慘的故事，我的善良又被喚醒了。


  “你？嗬嗬嗬，沒用啊，你跟我一樣在這裏住院，也不能給我送終。”


  “也許我住一段時間就出去了呢，您放心，真有那一天，我給您送終！”


  平大爺詫異的看著我，我之前說當他是我親大爺的時候，他一定沒當真。但是這一次，他看著我的眼裏滾動著感動的淚花。


  “思宇，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