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傾訴

  “幺五九，159，以後我就這麽叫你吧。”


  “……”


  “159，你說我們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麽？死去的意義又是什麽？”


  “……”


  “我給你講講我跟我妻子的事吧，你知道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


  “那年我20歲，跟我大哥決裂的那一年，我大哥比我大了整整15歲，卻從沒有為我的未來想過，甚至把父母在農村的房子也搶走了。我隻能淨身出戶，成了一個孤兒，一個人來到了這個城市。”


  “……”


  “20歲之前我從沒離開過自己的村子，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你知道那時候是什麽感覺嗎？


  餓，饑餓的感覺，因為沒錢買吃的了，我蹲在馬路邊上，忍受著這份痛苦。正好那個路邊的不遠處有一個小吃車在賣煎餅果子，可是我沒有錢，就隻能遠遠的聞著它的味道，可是越聞越餓，越餓越想聞。”


  “……”


  “那年也是個秋天，天氣跟現在差不多冷，我的肚子餓的直叫喚，但是我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這個時候，我遇見了我的妻子陳曉娜。


  她買了一份煎餅果子，朝我的方向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吃。”


  “……”


  “我那時的眼裏隻有吃的，所以當她手裏的煎餅果子掉在地上的時候，我第一時間衝了過去，撿起來就要往嘴裏塞。她那個時候特別清純，她一下子把我手裏的煎餅果子搶走了說‘這都埋汰了，怎麽還能吃？’”


  “……”


  “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睛，覺得害羞極了，她的年齡看著比我小，被這樣一個可愛漂亮的女生看到這樣狼狽的我，我當時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繼續跟我說‘你等我一會兒，別走。’”


  “……”


  “我看著她又買了一份煎餅果子，再次來到我的麵前。當她把那份新的煎餅果子遞到我手裏的時候，我感動的想哭，她就像一個天使一樣拯救了我。”


  “……”


  “‘謝謝你’這是我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我回到馬路邊上蹲著吃了起來，她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了我旁邊的馬路沿上看著我。我吃的狼吞虎咽，她看的津津有味。”


  “……”


  “她一定是對我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她接連問了我好幾個問題，這些問題都是我三言兩語講不清楚的那種問題。”


  “……”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的父母呢？’‘你是離家出走嗎？’‘你家是哪的？’”


  “……”


  “我跟她說我沒有親人了，是個孤兒，流浪的孤兒。後來我們聊了很久，我發現我說什麽她都相信，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奇妙。”


  “……”


  “我知道了她叫陳曉娜，唐空市本地人，還在上學，她隻比我小兩歲。她知道我無家可歸，就給我找了一間網吧，付了通宵的錢，還給我留了一些零錢。”


  “……”


  “她那個時候真的很善良，對於一個陌生人她都能盡力的幫助。那次之後我找了一份工作，就再沒有見過她。直到過去了一年我換了份送快遞的工作，才再次遇見她。”


  “……”


  “我看著快遞上收件人的名字寫著陳曉娜三個字，我並沒有想到真的是她，因為這個名字太普遍了。她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我，但是我沒有著急，因為日子還長著呢。”


  “……”


  “我開始慢慢的攢錢，慢慢的接近她，慢慢的認識她，慢慢的了解她……”


  “……”


  “在我22歲這一年我們終於在一起了，我們互相喜歡，談著心動的戀愛，在我的眼裏，她是我的天使，她一直是那麽優秀，我真的害怕失去她……”


  “……”


  “年輕時候的愛情真美好，隻要是她喜歡的，她就不會去考慮任何其他因素，包括我的家庭條件。


  談了3年的戀愛後，在我25歲這年她不顧父母的反對跟我結了婚，我們沒有婚禮，沒有聘禮，房子是貸款買的，房子裏的家具、家電也全是貸款買的……”


  “……”


  “跟她在一起之前我從沒有過過生日，後來她說跟她一起過生日吧，這樣既甜蜜又節省。從那以後每年的11月9號，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生日。”


  “……”


  “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是，一年一年過去了，時間改變了許多東西。”


  “……”


  “10年轉瞬即逝，我們再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我聽過一句話:時間隻會改變原本就不堅定的東西。你說到底是誰不堅定？還是誰變了呢？”


  “……”


  “也許我們誰都沒有改變，一直都是時間在改變，我們隻是隨著時間的改變暴露出了最原始的模樣……”


  “……”


  我一直覺得，時間真是可怕的存在，它消磨了人的真實，改變了人的模樣。


  它像一把無情的利刃，在我們的生活裏肆意切割，到了最後，我們全都變得傷痕累累，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