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奇珍異獸
我從沒有過一夜未眠的情況,這不免讓我質疑起他們給我吃的藥。那些究竟是什麽藥?會導致我夜不能寐。
但事實上我是知道我睡不著的原因並不在於什麽藥物,反而也許是我影響了藥物發揮它的作用。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三扇窗戶照射進來。刹那間整個房間都穿上了金色的外衣。
我的眼睛一直盯著窗外,天色由黑變亮的突破點隻在於一小段時間內。如果你把握不好那個時間點,就會覺得天是一下子亮的。
但是天到底是怎麽亮的,究竟能不能亮都不能改變我被綁著的事實。
一夜未眠的我終於找到了睡不著的真正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房間裏的燈一直亮著,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被綁了一夜,四肢都被牢牢的綁著,整整一夜!
這種感覺不能隻用睡不著覺來形容,甚至用“痛苦”兩個字來形容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是那種抓心撓肝、痛不欲生、苦不堪言、輾轉反側卻又“輾轉”也不能,“反側”更不能的煎熬感覺。
最終我期盼的天亮終於來了。
我長舒一口氣,別人的天已經亮了,我的天什麽時候能亮呢?我的心口像堵著一團棉花莫名的難受湧上了心頭。
“都起來吧!把自己屋裏的地拖一下!今天輪到誰拖地了?趕快起來吧!”是那名胖護士莎莎。
走廊盡頭是鑰匙開門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了那種鐵把的拖布拖地時碰到理石地麵的聲音,還有時不時碰到床腿的聲音。
沒注意到尺子什麽時候已經取來了拖布,正弓著腰拖著地。
“哎!尺子!”我嚐試著喊他。
“尺子,別拖了!給我接潑尿!”我沒有喊太大聲,因為身後床上躺著的男護士已經睡著了,為了不吵醒他,我盡量壓低了聲音。
尺子聽見我喊他,便放下手裏的拖布,從他的床下拿出來尿壺走了過來。正在我釋放壓力的時候,女護士走進了房間。
她眯起眸子,撇了撇嘴,臉上似乎寫著“老娘什麽沒見過”的模樣,在屋裏走了一圈後便出去了。
這裏的病室這一點非常不好,沒有門,每個人的進出都跟走城門似的!
尺子依舊熟練的去倒了尿,接著繼續開始拖地。
我看了看周圍,在我左側斜對麵的床上躺著一個幹巴瘦的老頭。
打我進來開始他就一直躺在那沒起來過,我猜測他應該是癱在床上起不來的那種。
在他右手邊是一個年輕點的人,用骨瘦如柴、皮包骨頭來形容他真是太貼切了。
目前看來這個人是最瘦的了,有些像電視裏吸過毒的人,暫且叫他“皮包骨”。
在“皮包骨”的床旁邊貼著窗戶擺放著一張空床,似乎在等待著像我這樣的人再次降臨。
在癱床上的老頭左手邊的床上坐著一個老頭,雖然沒有他瘦但看上去也像營養不良的模樣,他背對著我的方向坐著,壓根沒回過頭看我一眼。
我隻能說這是位真見過世麵的老頭,像我這種一進來就直吵吵的人,他可能見得太多了。
挨著見過世麵的老頭的兩張床上都躺著歲數挺大的老頭,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就等另一隻腳也踏進去之後,就此了卻殘生的模樣。
我正對麵並排擺著四張床,我的床貼著牆正好跟他們呈垂直狀態。
無論在什麽環境,什麽地方,隻要是新來的全都具備獨樹一幟的氣質。
剛才說的窗戶邊的那張空床跟我的床隔空平行,都是跟其他床呈垂直形狀。
我對麵這一排的三個老頭各有各的風格,挨著尺子的老頭時不時地看著我吃吃得笑,我看著他卻實在樂笑不出來。
挨著傻樂老頭的是一個對窗而坐的老頭,他的特點是偶爾冒出一兩句罵人的話,而且嗓門極大,也不知道他隔空在罵誰。
最裏麵床的老頭能四處走動,隻有他喜歡來回溜達,每隔十幾二十分鍾就在走廊和病室裏走上一個來回。
看著這麽多的“奇珍異獸”,我不由得感慨萬千,這回我也真見識到什麽是真正的精神病了。
這時,遠處的走廊傳來了“嗚嗚嗚”的聲音,似乎是什麽機器在轉動,但又聽不太真切。
回過頭,女護士正在給一個病人點煙。
我驚詫之餘也有些欣慰,因為我也是個老煙鬼,竟然可以在這裏抽煙,這或多或少安慰了我的很多不安。
“護士!護士!”我聞到了煙味兒,終於忍不住叫了她。
“給我也來根兒煙唄?”
她並沒有理我,在窗戶的另一邊不知道忙著什麽。
“護士!能不能給我也來根兒煙?我犯煙癮了!”
“……”
心煩,憋了一宿,這該死的煙癮瞬間侵蝕了我的大腦。不僅僅如此,我整個人也成了煙癮的奴隸。
於是我放開了聲音呐喊:“護士!求求你了!給我來根兒煙吧!你不給我放開讓我抽根兒煙還不行嗎!?”
“護士!我想抽煙!給我來根煙吧!”
我的呐喊聲沒有白費,成功的把正在睡覺的無名男護士給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