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變了個人
三日後，連州。
“爹，既然楊掌櫃自己都說了無能，那便讓他另謀高就吧。”白玉璟冷冷的看著座下淺淺勾笑的掌櫃楊廉平，輕描淡寫的吐出這句話。
“噯，少爺，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我為白家辛辛苦苦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店鋪虧損也不是我一人造成的，少爺您說扯我就扯了，您讓所有為白府效力的掌櫃們怎麽看，是想讓大家都寒了心嘛？”
楊廉平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掌櫃身份會丟。他在賬麵上做得天衣無縫，如果自己沒有錯，白家輕易就解雇的話，白家不占理，他還可以借此毀了白家的名聲。
不過他有些奇怪，白玉璟這個病秧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硬氣了？居然開口便是讓他走，就是白毅仁也不敢隨便說出這樣的話。而且看白玉璟的神情，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不單楊廉平這麽想，白毅仁也頗有些微詞。雖然楊廉平沒看好店鋪，但總歸是白府的老人了，斷不能翻臉無情的。
“哦？是嗎。一個私自挪用錢款為己用的竊賊，也好意思說自己為白家出了多少力？！笑話。”白玉璟冷哼一聲。
“少爺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楊廉平板起了臉，心中卻咯噔了一下。白玉璟的表情如此篤定，倒不像是空口說話，難不成，他有查到什麽？
“璟兒，什麽意思？”白毅仁看自家兒子的表情也產生了疑惑。這樣認真而帶著些許冷漠的表情，他此前從未在他臉上看過，此刻身旁之人，他竟感覺到有一絲陌生。
“爹，你看吧。”白玉璟示意餘沉，餘沉從旁處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遞到了白毅仁手上。
白毅仁一臉疑惑的翻開，可越看眼神越沉，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
“……”因為離得有些距離，楊廉平不知道白毅仁在看什麽，但心中直覺告訴他，那東西對他很不利。
“楊廉平，虧我白家待你不薄，你竟然拿我白毅仁當傻子！”白毅仁將冊子重重的甩到了楊廉平臉上，楊廉平臉上發痛想要發飆，但還是忍住了，拾起冊子翻開來看，卻一下子就癱坐在地上，這，這怎麽可能！他此刻手裏拿著的，正是連州幾個店鋪所有的賬目，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那個！
“老，老爺，不是這樣的……”楊廉平再不複原來的傲氣，語氣徹底的軟了下來。如果這賬本流出去，他的名聲便全毀了，下輩子不可能再有人雇他，更甚的，白家可以拿著這證據去官府告他，他下半輩子都會在牢獄中度過。
“餘沉，報官。”白玉璟果然如他所想。這樣的人，他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少，少爺饒命！老爺饒命！老奴一時糊塗，以後絕不敢再犯。老爺，看在我為白家辛苦這麽多年的份上，而且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求您放我一馬吧！”楊廉平匍匐著到白毅仁麵前磕頭，白毅仁心軟，或許有用。
“一時糊塗？從掌了連州總掌櫃到現在，每一筆的虧空都夠普通人吃用一輩子！整整十三年了，也叫一時？！”白家進賬無數，所涉生意何止一個千千萬，楊廉平最小的一比虧空都在萬兩以上，十三年的數字，他就是幾輩子不吃不喝也還不上來。
“我…這…”楊廉平頓時不知道如何接話了。他在做這些的時候又何嚐不知道，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更何況，還有定北侯世子在旁攛掇，這大部分的錢，都是給到了梁成手上。
對了，本就是梁成教唆的，這罪推回給他不就行了。
“是，是表少爺指使的，這些錢，都是表少爺拿的，不關我的事，我是冤枉的！”
“哼，事到臨頭，還要誣陷世子爺，楊掌櫃，你就不怕世子誅你九族？！”白玉璟冷笑。他還都沒逼供呢，這就把梁成給扯出來了。
不過楊廉平說不說梁成意義不大，他這幾句供詞扳不倒梁成，但卻可以讓白毅仁對梁成增些戒心。
“我！”楊廉平聽白玉璟這麽一說，也清醒了一些，是啊，以梁成心狠手辣的性子，若是自己背叛了他，下場或許更慘。
白家雖是皇商，但終歸是商戶，而梁成是侯府世子，家中乃朝中重臣，有權有勢，若自己向他表忠心，他肯定能救自己。
“哼，我要見表少爺，表少爺定會為我申冤！”
“嘴臉倒是變得挺快。”白玉璟把玩著手裏的茶杯，麵上雲淡風輕，好似談論的隻是今天天氣如何，吃了什麽的小事。
“我會讓你見梁成，不過不是現在。”朝餘沉使了個眼色，餘沉便上前一把鉗住了楊廉平，帶了出去。
“父親，我這裏還有錦州，忻州幾個州府的賬簿，您可要看看？”
“璟兒，你，都知道？”白毅仁神色激動，就差沒起身握住白玉璟的手了。
這麽多年，他一直以為白玉璟無心家中生意，所以才放任梁成搞小動作，本想著梁成好歹是他的至親表兄，若以後他夫妻二人有什麽三長兩短，梁成能看在他信任的份上，對白玉璟好些。
可現在，似乎不必了。今日的白玉璟，簡直像換了個人一般，什麽都了然於胸，運籌帷幄，頗有當年白家大當家，他爹、白玉璟祖父的氣勢。
“爹放心，白家的基業不會被梁成毀了的。”
“可，他到底是你的表兄。”唉，白毅仁何嚐不知梁成的心思，但他始終是他妹妹的親兒子，手背隔著的肉啊。
“可他卻拿白家當俎上之肉來宰割。”話現在白玉璟還不能說得太過，爹就隻有姑姑一個手足，若梁成謀害的證據還沒有真正擺出來，他爹都還會選擇原諒和當過梁成。
“罷了，前事就不追究了，隻要你好好的，以後咱們好好過。”白毅仁搖搖頭，他確實沒打算追究梁成的責任，不過若是他的親兒子願意掌管店鋪了，那他是時候把原本給到梁成揮霍的店鋪，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