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國師的心思
九方塔。
二層平台。
連霧隱幾乎是一眼便看見了山道台階上那幾個人。
他的視線定格在走在最前麵的少女身上。
她穿著一襲明快的鵝黃色長衣,在這鬱鬱蔥蔥的山林間很是奪目。
懷裏還抱著一個差不多同色的大雞崽。
連霧隱看了一會兒,招來一個橙衣司祭。
“國師大人,有何吩咐?”
“瑞獸已至,還不速去迎接。”
於是長纓他們剛走沒多久,就看到山道上麵匆匆下來幾人,抬著轎子在他們麵前停下。
為首之人身著橙衣,衝長纓行了一禮。
“還請姑娘帶瑞獸上轎。”
長纓看看懷裏的黃崽,不枉她特意帶著這個小家夥出來,這還給她連轎子都混上了。
九方塔的人平日裏想是走慣了這些路,個個身強體健,很快就到了九方塔。
於是祭台上的太子和誠王便再次眼睜睜看著一個眼熟的身影,端坐在轎中,從他們不遠處飄過。
誠王猶豫著道:“那好像是淩滄家的夫人……?”他並不想在太子麵前表現出他們已經熟悉。
太子皺了皺眉:“九方塔內除國師外不可乘轎,淩滄現在真是越來越不知禮數了,連帶著他的夫人都被他嬌慣至此。”
誠王無語看他一眼:“我瞧著抬轎的好像是九方塔的人,這應該是國師允許的吧。”
太子臉色更黑沉了。
他來了九方塔這麽多次,都從未享受過此等待遇。
那葉長纓不過是傅淩滄的一個夫人,身份跟他比起來算得上是低微,憑什麽他都沒有的待遇,葉長纓竟然得以享受!
太子冷哼一聲,決定回去後跟皇帝說道說道。
畢竟,皇帝之前來,進大門之後都未乘轎呢!
這次國師沒有在那個小亭子中見她。
長纓被帶到了後院。
快到一扇拱門前時,轎子停了下來。
橙衣司祭道:“國師大人就在前麵了,吾等沒有大人的命令不得入內,還請姑娘自己帶瑞獸前去見國師大人。”
“多謝。”長纓下了轎子,衝幾人點點頭,踏入那扇拱門。
一入拱門,周遭的視野便開闊起來,瞬間就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就是接天蓮葉無窮碧嗎……”長纓喃喃。
隻見舉目望去,滿目皆是大 片大 片盛開的蓮花。
雪白的,藕粉的,深紅的,甚至還有少見的淡黃色。
在這裏竟然都能看到。
長纓目眩神迷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低頭左右張望一番,找到一條崎嶇的小路。
這小路極窄,留出來大概隻是給一人通過的,多一個人並行都不行。
兩側的荷葉伴著荷花,重重疊疊,就在她身邊綻放,隻要她一伸手就能摘到一朵。
清香飄進鼻翼間,順著喉管進入肺腑之中,霎時間,好像整個人也都漂浮在了清香之中,沁人心脾。
“娘親,我喜歡這裏。”
黃崽陶醉地深吸一口氣,小聲跟長纓道。
多好看呀。
尤其是那幾朵淡黃色的荷花,看起來跟他這身毛毛多配呀!
“喜歡,不妨常來。”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長纓和黃崽都下意識往那邊看去。
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快走到了小路的盡頭,完全深入了荷花海洋之中。
路的盡頭,可見一塊幾十平的空地佇立在這荷花湖的中央,仿佛一個方寸小島。
小島上,有一間十分簡單樸素的屋子。
屋邊有一棵高大的樹,樹下正站著一人,那人白發垂至腳踝,雪白的腳腕間掛著金色的鈴鐺。
他回過頭來,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臉上朝他們綻放出一抹笑。
“長纓,好久不見。”
這語氣熟稔又自然,不知道的還當他們是認識了多久的朋友呢。
長纓目光閃了閃,也跟著笑了一聲,“國師大人,我們又來麻煩你啦。”
“你……和瑞獸能來,我歡迎之至,怎麽能說是麻煩。”
連霧隱說著,隨手扯過旁邊一張非常大的荷葉,那上麵竟然端端放著一壺茶,茶壺邊還有三個玉色的小杯子。
連霧隱用他那白的幾乎能看清血管的手優雅地端起茶壺,往茶杯中添上淡綠色的茶水。
“請。”
長纓也不客氣,結果茶杯抿了一口,眼睛一亮,隨即一飲而盡。
黃崽見狀,也連忙捧起了自己那杯。
嚶,好好喝!
“多謝款待,國師大人這裏的好東西可真不少。”
長纓稱讚道,隨即直入正題:“我今日來是為了——”
“我知道,又是為了傅淩滄吧。”國師眸子微垂,指間的玉杯輕輕搖晃著,茶水也蕩漾開來,“他向皇帝陛下提出換副司祭?”
“原來國師您已經知道了!”長纓臉上立刻露出無奈之色,“還請國師體諒,我家夫君今日生了重病,不能親自前來向您致歉,我特意代他前來。”
國師眸色深了深。
他垂下眼,輕笑道:“無妨,讓皇室再送一個副司祭來便是,這麽點小事,也值得你親自為他跑一趟。”
長纓羞澀一笑:“我與夫君感情深厚,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當然值得親自來。”
連霧隱抬起眸子看她,突然道:“你為何要刻意將你們的感情掛在嘴邊。”
長纓故作迷茫:“有嗎?我沒有刻意啊……我隻是向您解釋——”
話音突然一頓。
一隻泛著涼意的手指,點上 了她的眉心。
“你不必在我麵前撒謊。”
長纓:“嗬嗬……我沒有。”她如此精湛的演技都被看穿了!
她身子向後退了退,意有所指地道:“國師,男女授受不親,何況我還是有家室的人。”
她又不是傻。
這位傳說中冷漠疏離的國師偏偏對她另眼相待,圖什麽?!
要說是為了黃崽,嗬,可這人 大半的話題都在她身上,來了這兩次,他落在黃崽身上的眼神還沒有半分鍾。
連霧隱無奈的笑了笑。
“你是不是怕我對你有不好的心思?”
“怎麽會,國師大人高風亮節,不染凡俗,何況在這九方塔中您就是最尊貴的,小女子何德何能呢?”
“您知道,我說的心思——指的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