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小賊的老媽
蘇遙被綁架了整整一個星期,沈子清和顧恒發動了所有的手下尋找消息,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一點有意義的線索,甚至動用了警員,而最終結果也是無益於事。
一個星期內,沈易然要了錢財,也要了不少批軍火以及毒品,但就是不露麵,甚至連一絲所在位置的信息也不肯透漏,沈子清與顧恒心裏明白,沈易然這樣無非隻是在一點一點地討回他失去的,到最後便一口吞噬所有。
為了蘇遙安全,沈子清忍下了所有怒火,隻能把錢財打進指定戶頭,把軍火毒品運往指定地點,他也想找出對方的藏身之處,隻可惜沈易然這隻狡猾的狐狸藏得太深,根本連露出尾巴也不露一下。
除了蘇遙之外,沈子清在之後才想起他家裏的林如花,蘇遙無緣無故失蹤這麽久,又沒在家裏留下什麽,林如花一定會擔心。
於是沈子清排掉工作,挑了個工作日趕往蘇遙家裏,坐在車上,他一直在試圖排除可以幫助沈易然對付自己的人,想得頭疼欲裂。
外邊陽光正燦爛,透過玻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來,沈子清靠著座椅沉思著,他睜眼便看到一縷陽光透過車窗照射在自己手上,有些微粒在空中漂浮著,瞳孔縮了一下,沈子清平攤開手掌,骨骼精明的掌上紋路清晰,陽光照在掌中,持續了一段時間倒有些溫度,他緩緩握緊拳頭,卻抓不住一絲溫暖。
突然的就想到了蘇遙。
那個小賊,是不是就像陽光一樣。
永遠都是近在咫尺,卻抓不住。
也不知他現在在哪裏,那些人是不是會讓他好過一點。
思念是一種病。
他想到了一句很老的歌詞。
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時,轎車卻在一個路口緩緩停住了,慣性地往前一傾讓沈子清突然就回過了神,他看著外邊,正是蘇遙家的那個路口,看得出了神,司機已經下車為他開好了門,他皺眉,將風衣脫下交給了司機,並對他作出止步的手勢,司機心裏明白,於是便站在車旁,不再跟上去。
沈子清獨自一人走到路口下,他抬頭一看便可以看見蘇遙家緊閉的窗戶,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發生的一件事情,那是件不小的事情。
那時他坐在車裏,用望遠鏡看著屋裏的一群人,曾雪麗交給蘇遙的信用卡,蘇遙竟然出乎意料地接下了,於是他內心一陣暴躁,當時恨不得衝上樓去把蘇遙拖回車裏盤問,但是他並沒有,隻是將望遠鏡扔在地上,開車離去。
而那件事後,蘇遙在他心裏,真的完全倒向了隻愛金錢的一邊,他當時心裏別提有多失望。
但是現在想起來,竟有些可笑。
自己拿錢在先,相信曾雪麗要去試探在先,懷疑在先。
自己又怎麽能怪對方。
心裏隱隱作疼,沈子清再次回過神來時,突然覺得有些冷,隻穿著西裝走在租房的樓道裏竟會覺得陰冷,那個電梯似乎已經是壞了很久,都被一些雜物堆積了,沈子清隻好走樓梯,常年鍛煉的身體走這些樓梯根本綽綽有餘,蘇遙家也不在高層,沈子清走了不到幾分鍾便到了他家門口。
麵對緊閉的鐵門,沈子清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去敲門,發出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樓道裏,倒覺得有些孤寂詭異,他單手敲了好一會兒門,卻始終沒人來開門。
垂下手來,沈子清心裏真的是相信裏邊沒有一個人了,打算就這樣轉身離開時,背後卻傳來個詫異的中年婦女音。
“…你你你…你不是…”
回頭一看時,果然是提著一籃子蔬菜的林如花,她正驚訝地指著自己你了半天,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沈子清舒展緊蹙的長眉,對林如花輕輕揚唇,“林女士,你好。”
於是,在僵持了幾分鍾後,林如花才打開門迎接客人,客廳裏雖說小了點,但林如花收拾過後倒顯得有些溫馨,茶幾上還有一些盆栽,看著自己家裏的簡單擺設,林如花隻能幹巴巴地笑著,“蘇遙老板,您先請坐,我給您倒杯茶!”
沈子清微點頭,走到沙發旁坐下,他記得上次自己坐在這個位置,周圍都是簡單的家具,看出去是個小小的陽台,隻有幾件衣服,看得出林如花隻有一人住在裏麵,他看了看茶幾上的盆栽,突然覺得林如花真心不容易。
林如花把蔬菜放好後,忙倒了杯熱茶出來,“真不好意思,家裏沒什麽好招待的,您說這…突然到來,倒是讓我有些嚇一跳…”
摸摸凍得僵硬的鼻尖,林如花嘿嘿笑著,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來,她不敢抬頭去看沈子清,對方氣勢迫人,著實有些可怕。
林宜兒來鬧過一次,還有上次沈家二老的事情,讓林如花覺得這些貴門人物簡直難伺候,所以當看見沈子清時,隻當他是兒子的頂頭上司般恭敬。
“冒然打擾,還望不要見怪,”沈子清淡淡揚眉,他靠著並不軟的沙發,嗬了口氣,“這次來,是要跟您說說蘇遙的事。”
“蘇遙?!哎呀,這個臭小子!都好幾天沒回家了!”說到蘇遙,林如花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倍,捋高衣袖,一副要揍人的模樣,“是不是他又去糾纏您嘞?真是不好意思,您家二老已經說了,蘇遙就不會再去找您了,是不是他給您帶來什麽麻煩?!”
“林女士你誤會了。”
沈子清擺擺手,他看著玻璃杯的熱氣騰騰向上,笑容淺然,“蘇遙這麽久沒回家,他托我來給林女士帶個口信,讓你別擔心。”
“托您…?!”
林如花啊了一聲,詫異地看著沈子清,眼神總有些怪異,沈子清氣場太強,她在壓抑中最終還是垂下了肩膀。
“我家兒子什麽都不好,就是有點骨氣,他已經拿了你們的錢,就絕對不會去跟你們糾纏不清,沈總裁,蘇遙是我的兒子,我會好好管教,至於他消失那麽久,我自己心裏也有個譜,您說他托您的口信…您和蘇遙現在又是什麽關係?我已經老了,經不起折騰!”
沈子清愣愣地坐在原位,不知該怎麽回應,林如花抬頭看了他一眼,歎著氣起身往房裏走去,幾分鍾又走了出來,她把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難得的嚴肅,“那天兒子收下的這張卡,他一分錢也沒花,我以為他始終都不會收,可他還是收了,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樣的情況,能夠讓沈老爺沈夫人上門來,必定是大事,且別說同性戀在社會上的影響,就說蘇遙吧,他跟你也是差得太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到那張銀行卡,沈子清的眼神在一瞬間凝固,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杯裏的熱茶逐漸轉冷,冒出的熱氣很快就消失不見。
“蘇遙這小子,”林如花提到自家兒子,嘴角總噙著一抹疼愛,她搓搓凍冷的雙手,聲音難得的平緩如流水,“總是喜歡口是心非,他們父子幾個人都一樣,嘴硬得要死,其實最容易心軟,他脾氣不好,又總愛惹禍,隻是,再壞也是自己的親兒子,做母親的總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受到傷害。”
沈子清認真地聽著她說,然後端起那杯熱茶,捂在手裏暖暖的,卻總覺得心裏涼嗖嗖的。
林如花知曉沈子清屬清冷淡漠,於是也隻是說了那麽幾句,對方沒有回應讓她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多了,可是蘇遙以前那般不肯表露出來的委屈憂鬱讓自己心疼,就隻想摔破罐子,把一切說出來。
“也不怕您笑話,蘇遙容易動感情,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但是,之前那幾天,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好,我是過來人,當然明白,”林如花怔怔地回頭看著沈子清的雙眸,轉臉看著窗外的微弱陽光,“蘇遙,他有多喜歡你。”
話音未落,林如花就注意到沈子清的雙手劇烈顫抖了一下,那暖和的茶水立刻從杯中傾灑出來,弄濕了他骨骼分明的漂亮雙手。
也不去理會被打濕的手,沈子清怔怔地瞪著雙眼,眼神微微帶著些震驚,但很快又恢複一灘平靜。
心裏意料到,跟親耳聽到。
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仿佛有什麽東西敲在心上。
軟軟的陷了進去,卻又很疼。
突然又想到了蘇遙,他的各種表情,他最愛暴走,那時的樣子可愛無比,讓自己身心舒鬆。
他總愛口是心非,明明就很在意,卻總是裝作事不關己的模樣,讓自己隻想把他好好地製止在身下,讓他滿嘴的怒罵轉為天籟般的呻吟和求饒。
他就是在意,把自己放進內心裏,才會如此在意訂婚之事,甚至是在意孩子之事,他那受傷的表情如此灼眼,讓人心疼。
原來。
這就是喜歡。
那是以前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蘇遙仿佛那隻開啟了寶藏的鑰匙,挖掘出塵封許久的情感。
跟林如花一樣,轉臉去看窗外的陽光,沈子清的心髒頓時就被溫暖擠滿,滿滿都是蘇遙的事,他握緊了雙拳,周圍安靜得都可以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
最強有力的生命。
最強有力的感情。
沈子清離開蘇遙家的時候,林如花還依依不舍出來送別,她說了許多關於蘇遙感情的話,幾百年來也沒這麽認真過,讓她有種在留下優秀女婿的感覺,不過沈子清一直都是沉默著聆聽,似乎極為愉悅地聽到這些事情,這讓林如花覺得也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