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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誰都會受傷

  戒指到手了,但蘇遙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欲望,他站在陰暗的花壇後,遠遠地望著那個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別墅,胸膛一陣接著一陣地抽痛,連著心髒也在叫囂著發疼。


  唇角淌下的血液被緩緩擦去,蘇遙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了起來,他將錦盒藏進背後的袋子裏,看了一眼別墅後轉身離去。


  這個地方,已經成為過去。


  以前沒有關係,現在也沒有,以後更是不可能會有。


  那個冷漠的沈子清,一輩子也不可能原諒,將他玩弄在鼓掌之間,讓自己被耍得團團轉。


  還真是可笑。


  蘇遙邊走邊取下黑色手套,靜靜地扔到一邊去,身上的衣服太過單薄,根本就止不住冷風的侵襲,但蘇遙似乎麻木一般,邁開腿往前走去,把那豪華的別墅留在了身後最遠處,沒有再看一眼。


  到了街上,蘇遙發現根本攔不了一輛計程車,於是他隻能徒腳走路,大半夜的風又冷,他胸口還帶著傷,沒走兩步路就累得跟耕了幾畝田的牛似的,連呼吸也微微緩不過來,腦袋沉重,心情煩悶,蘇遙幹脆轉身走向酒吧,他抬頭看著那高高掛著的霓虹招牌,突然很渴望酒精來麻醉思想。


  臉色依舊蒼白的蘇遙毫不猶豫地一頭紮進深夜酒吧裏,在混亂墮落的氣氛裏獨自窩在吧台邊上,什麽啤酒白酒的一杯接著一杯紛紛下肚,沒到一會兒便是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燒到胸腔,再燒進心裏,無法停止。


  蘇遙捂著發疼的胸口,隱隱湧出的腥甜味道混合著酒精被硬生生咽了回去,蘇遙咳了咳,繼續喝著火辣辣的酒,一杯接著一杯的酒水下肚,神智也隨著慢慢模糊,但腦海裏始終散不去的。


  便隻有沈子清。


  那個男人,居然毫不留情地踢了自己一腳,居然還可以麵無表情地充當旁觀者。


  他還真的要滅了自己,隻是因為自己是個賊,是個呆在他身邊隻為他的戒指的小偷,他就設計了這一切的一切,什麽情人,什麽床伴,自己還他媽的蠢,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沈子清,那個永遠站在世界最頂端的男人,怎麽可能會顧慮到自己,從一開始,自己不過就是給他取樂用的玩具罷了。


  蘇遙越想越煩,心裏也就越難受,他狠狠地灌著酒,任由刺激的酒精麻痹著周身的神經,也麻痹著自己的感情。


  不願再去想起沈子清。


  那個男人。


  隻會玩弄自己,隻會傷害自己,隻會讓自己更加怨恨,更加難受。


  這樣的人,為什麽還要去想。


  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自己為的隻是戒指,沒有其他。


  …算是安慰自己又算是提醒自己,蘇遙狠狠搖著頭,繼續將自己埋進了酒水中,他不顧胸口前傷口的疼痛,仍然無所顧慮地灌酒,蒼白臉上逐漸浮出緋紅來。


  也不知喝了多少喝了多久,到最後連吧台服務員也看不下去了,隻得在一旁小聲提醒著,但都被蘇遙罵走了,無奈之下,被召喚而來的酒吧老板因為怕被砸場,隻能派個人將蘇遙送走,蘇遙倒是挺安分的,沒再吵一句,而是意識不清地摔給他們幾張鈔票,然後嘴裏嚷嚷著顧恒家的地址。


  開車的人打著哈欠,不太情願地載著個脾氣會分裂的蘇遙,他踩下油門,加快了速度,終於在十多分鍾後抵達目的地。


  開了門後,司機直接將蘇遙趕下了車,然後回頭開著車飛一樣地離開了,冷漠了醉酒的蘇遙。


  蘇遙一下子便癱坐在大街旁,他從懷裏拿出從酒吧裏順手牽羊偷來的洋酒,拔出蓋子仰頭便喝了幾口,蘇遙拍拍額頭,睜大眼睛看才發現不遠處是座別墅,於是,他又笑了起來,“…顧…顧恒家……”


  踉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蘇遙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去,但胸膛襲來的一陣疼痛讓他身形不穩,腳下勾到邊延便是一滑,手中的酒瓶更是猛然從他手裏脫離,拋物線過後便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酒液也濺得滿地都是,看得蘇遙雙眉都皺了起來。


  “我的酒…”像丟了糖果的小孩一樣,蘇遙滿臉心疼地看著眼前的一堆玻璃碎片,剛想上前去撿時,身體又是重心不穩往前傾倒,意識模糊的他倒是什麽都不在意,隻是倒下的地方並不是冰冷的街道,而是一個溫暖的胸膛。


  有溫度,很溫暖…沈子清!!

  蘇遙當下心跳是漏了一拍,忙抬頭看向來者,而當看到那路燈下的臉孔時,心裏還是止不住的失望。


  不是沈子清…不是沈子清…


  不是他…不是他…


  及時出現的顧恒抓著蘇遙,方才見他差點摔進玻璃碎片堆裏可讓自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緊緊扶著蘇遙,又聞到了他一身的酒味,登時就皺起了眉頭,“蘇遙?”


  失望中的蘇遙努力抬起眼皮去看他,他不安分地亂走動,看向了地上的碎片,嘴裏嘟囔著,“…酒…我的酒…顧恒…我的酒……”


  手中扯住顧恒身上整齊的藍色西裝,蘇遙拚命地搖晃著,直為自己摔碎的酒瓶而心疼。


  顧恒心裏升上疑惑和難言的擔憂感,他扶著蘇遙來到一邊轎車旁,低頭看著他浮現緋紅的臉頰,沉聲問道,“蘇遙?你怎麽了?怎麽喝那麽多酒?”


  “酒…老子的酒…我的酒……”


  蘇遙根本沒空去搭理顧恒,反而依依不舍地看著遠處的碎片,他堆滿滿臉的似小孩般的委屈,搖著顧恒道,“…顧恒…我的酒…我的酒…碎了…它碎了……”


  眼裏一片濕潤,讓顧恒一瞬間有了以為他在哭的想法,他輕輕揉著蘇遙的軟發,然後安慰道,“別急,酒還有,待會兒我拿給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輕聲細語無一不透漏出濃濃的擔憂以及柔情來,蘇遙咬著唇,抬頭看著顧恒,心裏卻是滿滿的疼痛。


  沈子清。


  為什麽不這麽溫柔。


  顧恒心裏一疼,繼續輕揉著他的黑發,他難得地輕聲道,“發生什麽事了?”


  不願看到所愛之人傷心難過。


  蘇遙難過,他也難過。


  顧恒獨特的溫柔竟讓蘇遙鼻頭一酸,幾欲落淚,滿腔的情緒就在此時爆發,他看著那張與沈子清有些神似的臉孔,突然腦子一熱,上前一把摟住了他。


  酒精的刺激早已讓蘇遙分不清現狀,他隻是一個勁地往顧恒懷裏縮,希望那懷抱的溫暖可以驅除全身的寒冷,內心的憂傷,鼻尖湧過淡淡的幽香,那是顧恒身上獨特的味道,蘇遙在一刻間竟有些懷念某個人的懷抱。


  如此的溫暖。


  如此的安全。


  如此的溫柔。


  意想不到的舉動讓顧恒登時是一愣,他完全想不到個性倔強又不喜歡男人的蘇遙竟會主動擁抱自己,竟會在自己麵前露出那麽委屈那麽難過的神色,一瞬間,所有的驚喜,所有的心疼,所有的擔憂都盡數湧上心頭,顧恒嗬了口氣,緊緊地回摟住蘇遙,單手環住他已消瘦不少的腰,一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軟發,顧恒將全部的溫暖都給予了此時最為落寞的蘇遙,恨不得將他一輩子鎖在懷裏。


  “顧恒…”


  臉頰靠在對方結實溫暖的胸膛上,耳邊傳來的是顧恒節奏強烈的心跳聲,蘇遙全身冰冷,心裏也是困在冰窟裏一樣僵硬,他腦袋脹疼,思想完全模糊。


  從來沒有這麽難受傷心過。


  而罪魁禍首就是沈子清。


  “我在,”顧恒在他耳邊低語著,似在安慰又似在立下什麽約定,“蘇遙,你要記得,我一直都在。”


  蘇遙的痛苦,他想替他承擔。


  蘇遙的快樂,他想給予。


  對方的快樂和痛苦,每一次都是加在自己身上,他的世界,隻為他一個人綻放光芒。


  他唯一想要保護的,就隻有他。


  路燈下相擁的兩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人發現遠處黑暗裏還站著另一抹身影,那身影在寒風裏瑟抖著,卻不吭一聲。


  黑暗裏的人永遠一身仿迷彩服,上了酒紅色的軟發,戴了紫色美瞳的雙眼,掛著魅惑笑容的臉孔,透出誘人的神秘氣息,而這個人除了官朔便不會有第二個。


  此時的官朔依舊站在黑暗處,他單薄的衣服早已遮不住低溫的侵襲,但即使渾身發抖,他卻隻是輕笑著,沒有說一句話,眼裏的焦點卻一直都在遠處的顧恒身上。


  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


  每天晚上都會像做賊一樣躲在遠處等著顧恒回來,不能讓顧恒看到肮髒的自己,隻要遠遠看著,隻要能感受到他的氣息,這一切就已經值得了,即使頂著隨時都會折磨自己的胃,即使寒風侵襲,即使孤單寂寞作伴,他也隻想要看著顧恒。


  顧恒是他活著的唯一希望。


  他不能失去這個希望。


  可是。


  官朔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起來,他從太陽下山便一直躲在這裏,晚飯沒有吃,水也沒有喝一口,可是等來的,不僅是顧恒,還有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可以輕鬆被顧恒擁抱安慰,可以得到顧恒的柔情,可以被他保護著。


  看了蘇遙很久很久,官朔才又自嘲地笑了起來,他用顫抖的雙手環住自己,突然就順著牆壁跪倒在地上,胃裏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滾,疼得他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是啊。


  顧恒討厭肮髒墮落的自己。


  他喜歡的是幹淨的那個人。


  自己已經髒了,太髒了,


  官朔早已分不清是胃疼還是心疼,他看著路燈下的兩個人,緩緩地扶著牆再次站起身來,渾身都在發疼,又冷又僵,似乎跟死人沒有什麽差別。


  那日顧恒罵他賤貨。


  那日顧恒說再也不想看到他。


  所以,他不能出現在顧恒麵前,因為顧恒會討厭,會厭煩。


  顧恒有喜歡的人,自己應該高興。


  他為他喜歡的人難過,自己就為他難過,他為他喜歡的人開心,自己就為他開心。


  顧恒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


  路燈下的兩人已經進了房子,官朔捂著胃部,許久之後才轉身跨出步伐,可每走一步,自己的心就會疼得像要撕裂一般。


  黑暗處,他靜靜地來,孤單地走,沒人注意到他的悲傷難過,也沒人心疼他的脆弱痛苦,他永遠都在與寂寞孤單為伴。


  他黑暗的世界裏,唯一的一道光芒便隻有顧恒。


  顧恒是他的信仰,他的全部。


  “顧恒…”


  瘦小的身影逐漸遠去,誰也沒有發現,有透明的液體從他臉上滑落,靜靜地拍打在冰冷的街道上。


  有的,隻是路燈拉長的身影,以及那細碎的腳步聲,和悲寂的離去。


  媽媽。


  你在哪裏。


  為什麽不把我帶走。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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