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8章 手眼通天的暗潮
震山坊市,兩百裏外,某處山穀。
略顯魚肚白天色和夜幕的黑暗矛盾的融合,讓天色恢複了一絲溫暖的光亮,又沒有抹去醉夜的肅殺。
風絕羽和付饒停在了山穀右側的一個小山嶺上,山嶺的對麵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大地,沒有多少遮擋物,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而他們麵朝的方向也是許洲的北麵。
據情報稱,對方請來的兩個高手是許洲北境外的昆洲武修,一個叫靈廣,一個叫清微,都是承道中期強者。
來者的修為十分強悍,可是風絕羽卻沒有多少擔心,這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修為一定可以輕鬆的滅掉兩名高手,他隻是覺得,眼下沐古帶著人正拿性命跟四大天宗周旋,就算自己的修為再不濟,他也必須硬著頭皮把人給攔下來,總不能讓沐天浩他們腹背受敵,壞了天坊大計。
四方火起、許洲大亂,這話說的可能有些誇大其辭,然而身處許洲腹地的武修卻是明白,子夜一戰,一點都不誇張。
四大天宗同時遇襲,這可是近千年來都未曾發生過的大事,而出手還是一方勢力,如此足夠顛覆修界的認知了。
可是基於天坊本身,任何人都明白這場仗打的有多麽的艱辛,而且他們的目的絕不僅僅止於四大天宗,一點不客氣的說,四大天宗隻是天坊計劃的一部分,對於他們而言,子夜一戰,僅僅是一次開始。
在山嶺停落,風絕羽足尖沾地的瞬間便盤膝坐在了地上,七星訣帶動神力在經脈中瘋狂運轉起來,經過一處處竅穴,通過神力和功法的運行,將身體每一個部分都調整到最佳的狀態,發膚骨血,盡皆鬆弛,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
付饒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手著掐著一塊寶玉,不停的施法祭訣。
將功法運行了九大周天之後,風絕羽慢慢的張開了眼晴,一眼便掃到了付饒手中的那塊寶玉,微微一笑道:“寒跋玉?”
付饒扭頭看向風絕羽,笑著點了下頭。
“暗潮還真是財大氣粗啊。”風絕羽發自肺腑的讚了一聲,這寒跋玉何其稀有,他找了幾百年,最後還是鳩狂傑送給他一塊用作兩個人私下聯絡使用,可人家暗潮,隨隨便便就拿了出來,他怎能不驚。
付饒的性子偏向隨和,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走到哪都一身殺氣的頂尖殺手,聽到風絕羽讚歎不已,失聲一笑道:“這塊寒跋玉是暗潮先祖所留,算得上暗潮的鎮派之寶了,其實並不多。”
風絕羽也沒有圍饒寒跋玉形成某個話題,話鋒一轉,說道:“我知道我不便打聽關於暗潮的事,但我還是忍不住好奇,暗潮內部是怎樣運做的,為何九界山那麽大,暗潮什麽消息都能打聽到?”
付饒聞言嗬嗬一笑,恭敬有加說道:“其實門主已經跟老朽提及過公子的為人,倘若老朽沒有老眼昏花,便不難看出,門主有意讓公子成為暗潮新的接班人,公子想知道些什麽,老朽也未必不能透露,就如公子剛剛這個問題,其實不難,暗潮自萬年前開派祖師緣生上人立派之初,便致力於九界山各大門派內部眼線的安插,長久以來,我們針對的不是各大天宗的掌尊、閣老、首座,而是他們身邊的人,一些看似不起眼,卻能在天宗內部探知各種機密的親信。”
“哦?你的意思是仆人?親隨?他們怎麽可能……”風絕羽聞言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各大天宗內部親信都是由暗潮培養輸送的,那麽這些人倒戈出賣,到是合情合理了。
付饒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想必公子已經猜到了,沒錯,各大天宗內部的親信,都是由暗潮培養成熟以後才放心輸送進去的,通過各種渠道,各種手段,說句不中聽的話,無所不用其及吧,更甚至,在某些天宗內部掌尊的道侶,都是我們的人,這些人的實力不用十分強大,隻需處事圓滑討喜便可,這是開派祖師緣生上人的智慧,萬年來,暗潮也是遵循這樣的方式做事的。”
“原來如此,難怪暗潮什麽樣的消息都能探聽到。”風絕羽恍然大悟,心中暗暗敬佩暗潮的開派祖師。
這麽大一盤棋,如果不是智計超群的高手,必須擁有超常的耐性的話,根本就是下不了這麽久,要知道,如果想在九界山各大天宗輸送自己的眼線,需要花的時間根本無法想象的長,而且在一開始的時候,肯定不會有太大的收獲,關鍵在於如何控製住這些人,讓他們忠心耿耿。
想到這裏,風絕羽覺察出暗潮應該不會像付饒說的那般簡單了,但有些話,他現在還不能問。
有些事,恐怕整個暗潮內部都沒有多少人知道。
比如他們怎麽控製住這些人不會讓他們變心的。
拋開這個問題暫時不需要理清,風絕羽最關心的還是眼下的靈廣、清微二人,於是話鋒一改道:“想必隻這是暗潮萬千手段當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吧,嗬嗬,往下我就不問了,不過付老,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靈廣和清微這兩個人是什麽來頭?”
付饒點了下頭:“靈廣、清微本是散修,千年前相遇結為至交,此二人曾與樂正千機有過一段淵源,具體來說,他們欠了樂正千機一個很大的人情,在五百年前,靈廣和清微的道侶於夢洲遇難,是樂正千機出手將二人解救了下來,此後,三人便結為好友了,不過當時靈廣和清微的修為並不高,樂正千機也不需要他們做任何回報,但二人感念樂正千機大恩,聲稱若有難處,日後必當竭力相報,故而,此次樂正千機求助,他們才會趕來。”
“散修?”風絕羽聽著一愣,不解道:“兩個平平無奇的散修,也值得暗派在他們身邊安插眼線?”
付饒搖了搖頭:“公子有所不知,此二人當年在域外大澤有幸拾得萬年前一位得道高人的畢生絕學,此後二人便共同修煉,而這絕學當中有暗潮需要的東西,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具體的線索,沒辦法,我們隻能派個親信守在二人身邊,長期觀察了。”
風絕羽似有所悟的頷首,想著想著,分析道:“既然是散修,身邊必定沒有幾個親信,還能接觸到二人所修功法,難不成……”
付饒抿著嘴一樂,點頭道:“嗯,清微的道侶驪山娘娘是暗潮的弟子。”
“靠。”風絕羽當即爆了句粗口,敢情身邊人是這麽回事啊。
想到此處,風絕羽的確是被暗潮的手段震撼了,隨便兩個承道境的高手都能在人家身邊安插道侶這種高端的眼線,暗潮的手段也是沒誰了,別的不用說,之前需要下的功夫肯定是非常大的。
“既然是清微的道侶,你們怎麽控製他不會背叛暗潮?”風絕羽原本不想問,但是話到了嘴邊直接就溜達了出去,問完了,風絕羽都後悔了,直搖頭說:“嘖嘖,是我不對了,這種事還是不要問的好,你也不要答。”
他覺得付饒肯定不會說,要知道,暗潮控製門內弟子是全天下的秘密,這可能要比暗潮究竟在哪個天宗放了什麽樣的眼線還要機密。
果然,付饒苦笑著點了下頭,到底是沒往下說。
風絕羽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他跟殺神交往了這麽久,很多事殺神都說了,但是基於暗潮內部運作一事,殺神連個皮毛都沒吐露,由此可見,這個機密對暗潮的重要性有多大了。
他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說道:“付老,既然泄密人是驪山娘娘,也就是暗潮的弟子,如果我們在此處伏擊靈廣和清微,此事過後,驪山娘娘是否會暴露?不對,一定會暴露,對嗎?”
付饒歎了口氣:“眼線會暴露是必然的,不過驪山娘娘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靈廣和清微的功法,暗潮大部分已經掌握了,所以這個眼線留與不留,問題不大。”
“不大嗎?”
“不大。”
“那如果她有危險怎麽辦?”
“全看她自己。”付饒無比冷酷的說道:“暗潮既然交給她這個任務,她自己心中自然明白此事過後,她一定會漏,如果她想活,想必現在已經離開,但若是她與清微已經產生了情愫,心中有愧的話,也許現在……”
風絕羽心中一動,莫名的悲傷感隨之而來,他已經意識到付饒話中的隱喻了。
是的,眼線潛伏在目標的身邊目的是為了完成任務,可是任務的周期有長有短,短則不說,萬一周期很長,人心肉長,豈能心寒如冰,而一旦和目標產生了感情,再想抽身就會變得非常困難,結果也就隻有兩個,要麽走,要麽就是死。
風絕羽不是薄情之人,他已經感覺到,驪山娘娘的下場應該不會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