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無奈
落鴛可不僅僅是為了安慰女容，主要是，她本來就不會隨便亂說，總給確定了之後，不管結果好壞，她都還是會實話實說的。老實說，女容這個病情，有點兒複雜了，還真的不好診治。
女容其實也沒有一點兒希望了，隻是舍不得塗山羽。她這個病，就算是身為大祭司的落鴛，也無法治愈吧。
這麽想，倒還真是沒錯。凡人的壽命都是定數，所有的一切，都在司命星君的安排下發展的。雖然會有突發的情況，但是，一般沒有人強行幹預的話，是不會出現什麽偏差的。凡人就是凡人，不可能跟神仙妖魔一樣。
落鴛覺得，女容這個情況，真的很麻煩了。
就在這個時候，塗山羽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在門外，雖然很擔心，打死你，他的眼睛是盯著蒼雲的。
蒼雲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能好才怪了。好好的凶手，就怕被抓住了，突然跑出來這麽一個人，放炮了他們要抓的凶手不說，還打傷了落鴛，現在腳軟還要她來給這個人的妻子治病，蒼雲心情能好嗎？
“蒼雲兄，”塗山羽現在非常客氣，“你坐著吧，我去沏壺茶。”
蒼雲根本不理塗山羽，什麽喝茶的，他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麵。他主要是擔心落鴛剛剛受了傷，雖然不是很嚴重，可憂思過甚，肯定對她身體不好。明明是該休息的時候了，卻偏要來幫這個忙。
雖然蒼雲根本就不搭理，但是太有損心中有愧，還是去沏了一壺茶來，放在了廊下的石桌上。本來這不是待客之道，不過，塗山羽現在心憂女容，管不了這麽多了。
蒼雲卻突然轉過身來，冷冷地問道：“你已經知道了？”
塗山羽一愣，一時間，居然沒有想起來真是上麵意思。不過，仔細一想，當然是蒼雲是魔族這個事情，還能有別的事情嗎？
蒼雲冷哼一聲，說道：“別說你不知道，你騙不了我的。靈狐一族，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那還能叫靈狐嗎？”
塗山羽沒有否認，說道：“我隻是有些奇怪，並沒有別的意思。老實說，青丘這兩千年來，一直都很避世，隻要跟我青丘無關的事情，我就算看出來了，也不會說的。這一點，蒼雲兄盡管放心。而且，我靈狐一族，跟魔族也沒有什麽仇怨，沒有必要得罪一遍。”
“你說了我也不怕，”蒼雲的臉色一直都是這樣，“她知道。”
塗山羽知道蒼雲說的是誰，看來，他是真的很在乎落鴛的。“蒼雲兄，我再次向你道歉，我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我知道大祭司心腸好，我不該如此，蒼雲兄記恨我，也是應該的。”
蒼雲眼神如鉤，說道：“這次，看在落鴛不計較的份兒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要是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是誰，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塗山羽反而是笑了笑，說道：“看來，你真的很在乎她。”
蒼雲沒有說話，這種被人看破心思的感覺，非常不好。當然了，落鴛除外。
塗山羽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說道：“蒼雲兄不必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老實說，我當時當上她，有是因為看出來你對她不一般，所以才……實在是我的錯，蒼雲兄就算不肯原諒我，我也無話可說。”
蒼雲雖然很不高興，但是還是坐了下來。他本身對塗山羽是沒有什麽恨意的，怪隻怪這家夥打傷落鴛，這口氣，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咽下去的。不過，不知道怎麽搞的，蒼雲突然覺得，塗山羽和他的那個凡人妻子，似乎還是讓他產生了同情。
大概多年以後，蒼雲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和落鴛，竟然和當初的塗山羽和女容一樣，麵臨著這樣的問題。隻不過，蒼雲和落鴛之間的問題，可不止這麽一點了。
落鴛突然發病，已經無法挽回，蒼雲找遍了所有的方法，不得不剖心來救她。按個時候，蒼雲就很理解塗山羽的做法了，他們不都是一樣的嗎？這也就是，塗山羽雖然得罪了蒼雲，你說兩個人還是能夠好好說話的原因吧。蒼雲選擇把兒子托付給塗山羽，有很多原因，這一點，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了。
塗山羽經過這事兒之後，忍不住問蒼雲：“她也是凡人，雖然修煉法術，也不過是一介凡人，逃不過凡人的定數。你卻不一樣，今後……你打算怎麽辦？”
蒼雲那個時候並不以為意，說道：“我跟你不一樣。”
塗山羽隻是笑著搖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麽。也許是吧，這都不關他的事兒。
後來蒼雲成為魔尊，想起塗山羽的這些話，才真正意識到這一點。他們的經曆，雖然並不相同，且似乎都在往同一個方向的結果發展。次元壁塗山羽的野心更大，試圖改變定數，改變天命，甚至想要改變三界。
而這一切，卻終究還是逃不過天命。
落鴛在進入七星幻影圖中時，就已經看到了未來，她也在試圖改變，可是，她能扭轉的，隻能是蒼雲的結局。她自己替他擋下了天譴，而她終將會落得灰飛煙滅的結局。
蒼雲後悔了，這比他自己魂飛魄散還要讓他痛苦。
落鴛在屋裏診治了好半天才出來，未來不讓女容聽見，她還悄悄合上了門。
“怎麽樣？”塗山羽立刻站起來，“大祭司，你但說無妨。”
落鴛搖搖頭，說道：“情況很不好，她這個病，大仙一到，隻不過，還靠著你給她的妖獸內丹強撐著，但是，時間一長，她會被妖氣侵擾，隻怕結果會更加糟糕。必須馬上把妖獸內丹拿出來，不能再等了。”
塗山羽忍不住問道：“拿出來……那她豈不是……”
“你別急，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落鴛坐下來，“要想讓她活下來，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這個病，肯定是治不好的了。”
塗山羽就急著問道：“什麽辦法？沒關係，什麽辦法都可以，隻要她能活下去。”
蒼雲已經知道落鴛要說的是什麽了，突然說道：“不可，這種方法需要……”
其實落鴛也不願意說出哲宏方法，可是，她實在是不忍心這對夫妻陰陽相隔。蒼雲一說話，她就慶幸了，不行，這絕對不行。
“哦，不，”塗山羽可不管這些，“蒼雲兄，你別攔著。大祭司，你直說便好，什麽我都可以接受，你快告訴我。”
落鴛猶豫了一下，隻好說道：“你是靈狐，壽命很長，若是你能分她一點兒，她便可以活下來，可是……”
“可以。”塗山羽並沒有多想，“怎麽做？”
落鴛咬了咬嘴唇，說道：“這就要看你的了，不過，這種方法，需要你用法力來維持。就是說，你失去的，不僅僅是壽命，還有相當一部分的法力。而且，能不能成功，還不好說。”
蒼雲和落鴛在青丘並沒有待很長時間就啟程回映月族了，千野還在等他們。
落鴛一直都沒有說話，心裏老是想著塗山羽和女容的事情。
蒼雲當然知道落鴛想的是什麽，開口說道：“你不該跟他說的。”
落鴛心裏也有些後悔了，說道：“我隻是看他這麽想救他妻子，就 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了。大師兄，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你沒錯。”蒼雲摟著落鴛，“做決定的是他，跟你有什麽關係？他打上你的事情，我還沒找他算賬呢，這次便宜他了。”
“那你剛才的意思……”落鴛抬起頭來，“是覺得他這麽做不值咯？”
“沒有什麽值不值的，”蒼雲牽著落鴛的手，“他自己覺得值得就好了。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和他一樣的選擇。”
落鴛一愣，輕聲問道：“大師兄，你真的會……”
蒼雲笑了笑，摸了摸落鴛的頭，說道：“當然會。”
沒成想，真是一語成讖，最後還真是這樣了。不過，蒼雲從來就沒有後悔過。為了落鴛，要他做出什麽犧牲都可以，因為沒有什麽比她更重要的了。無論是蒼雲說過的話，還是他的一些做法，都讓落鴛覺得，她真的沒有跟錯人。
蒼雲走之後，塗山羽在翠巒峰上站了許久，最終隻能歎息一聲。
蒼落一點兒都不認生，既然以後都要在青丘了，那當然就不能扭扭捏捏的。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魔尊，他有什麽可怕的？大大方方的就好，什麽都不怕。
塗山羽看著這個小不點兒，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這孩子，還真是長得挺像蒼雲的，細看還是有點兒落鴛的影子。隻不過，明顯沒有蒼雲那樣的冰塊臉。
蒼落記得，他父親臨走時說過，以後要聽塗山羽的話，所以他就聽了。
塗山羽蹲下來，問道：“蒼落，你喜不喜歡這裏啊？”
蒼落點點頭，說道：“喜歡，不過，我還是更喜歡魔界。”
塗山羽摸著蒼落的小腦袋，說道：“那是當然了，你可是魔界的少主，以後是要回去繼承你父親的衣缽的，所以，你可要好好地修煉，別讓你父親丟臉啊。”
“我才不會呢。”蒼落噘著嘴，很不服氣的樣子。
塗山羽忍不住笑了，說道：“你這性子，多半是隨了你父親。”
“可說父親說我像母親。”蒼落的嘴噘得更高了，“他說母親性子和順，我這麽聽話，當然跟母親更像一些。”
“原來是拐著彎兒地誇自己啊。”塗山羽又笑了，“你母親的確是個善良的姑娘，可我還是覺得，你更像你父親一些。”
蒼落張大了眼睛，問道：“你見過我母親？”
塗山羽點點頭，說道：“見過，不僅見過她，還有你師叔師姑他們，我都見過。”
蒼落並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師叔師姑，在他的印象中，父親跟他說過的人當中，就隻有他母親。蒼落從小就沒見過母親，老是纏著父親多說一些母親的事情。然而，父親有時候心情不太好，並不想多說。
塗山羽想著，蒼雲這家夥，不僅把兒子扔給他，還要他時不時去人間看一眼，真是麻煩。算了，誰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呢？塗山羽就不相信，有蒼雲這個魔尊在，司命星君敢把落鴛的轉世的命格弄得很淒慘，這不是找死嗎？
玉凝煙……是叫這個名字吧？
塗山羽又想起了女容，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當初塗山羽為了救女容，強行渡給了她五十年的壽命。再繼續的話，塗山羽的法術已經支撐不了了。為了這個，他耗損了大半修為，不得不重新修煉。
女容多活了五十年，在這期間，塗山羽因為修為耗損，大部分時間都隻能維持靈狐的原形，不能化成人形。女容一直都在照顧他，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