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引路燈籠
隨著那火苗噗噗掉落到地上,熄滅,那洞壁之上的燈籠愈加明顯。白色的燈籠皮,發著暗黃的,幽幽地燈光,居然和村子西邊戲台後柱上掛著的燈籠一模一樣。洞裏無風,又濕又冷。但是這燈籠卻是毫無章法地左右晃動著。
黃老太太低聲對鍾山說道:“關鍵的人物要出來了,當心。”
鍾山點頭,不敢有絲毫大意。
那燈籠搖晃的越來越厲害,甚至已到了漸乎抖動的地步。細細看去,那些燈籠得有十多個之多,並不是一字排開,而是有前有後,有左有右,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是各有位置。
“黃姑,這燈籠是不是像是一個陣法?”鍾山盯著燈籠問道。
“一時間還看不出什麽來,不過還是當心為妙,注意不要走到那燈籠裏麵去,若真是陣法,到時候便不容易走出來了。”黃老太話音未落,鍾山猛然指了指前麵。
隻見那漂浮著的燈籠後麵,竟然隱隱都站著一個人,清一色黑衣長發,離得燈籠不遠不近,若不注意看去,並不容易發現。
黃老太太定睛一看,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寄燈鬼!”
“什麽?”鍾山顯然從沒聽說過這個詞。
“這是寄燈鬼,我曾經遇到過幾次。這種鬼一般沒什麽危害力,但是迷惑性卻很強,在鄉野民間,其實多有遇到。半夜趕路的時候,人忽然就感覺到迷糊,或者不辨去路,這個時候就容易前麵出現這麽一個燈籠,人便很容易跟著這個燈籠走。這種鬼都是橫死的多。”黃老太太說道。
鍾山恍然大悟,雖沒聽過“寄燈鬼”這個詞,但是這樣的事情他卻是聽了很多的。老家小鎮上,父親就曾經專門收過這樣的鬼,那鬼估計還在當鋪裏被大壇子給封著呢。
那還是自己七八歲的時候,那是個夏夜,已深,天氣異常悶熱,似要打雷下雨的樣子。鍾山家住小鎮的北麵,離北門不遠,小鎮南麵一戶姓劉家的媳婦,三十多歲,抱著孩子大半夜叩響了當鋪的門。
夏夜,鍾山和父親鍾如海都是在大堂裏睡覺,圖個涼快,所以也就隻是關了格柵門。
這劉家媳婦跑來的時候,他家的老三正在懷裏哇哇直哭。鍾如海就起身問道:這大半夜的,又快下雨了,是因為什麽事來我找呀?
劉家媳婦一臉要哭的樣子,說道:我家掌櫃的這出去要賬,這都一整天了,早晨不到四點就出了門,按理來講,天不黑就該到家了,距離又不遠,臨行前還特意讓我晚上給準備點酒菜好好改善一下,畢竟去要賬,錢回來了嘛,可誰料到了現在還不見人影,我這心呀一直跳個厲害,特擔心,你看,孩子也哭,就是哄不好。
鍾如海忙安慰了幾下,不外乎就是有些事情耽擱了雲雲,但是自己心裏已開始犯嘀咕。一般至親之人心都有所感應的,所以這劉家媳婦一直惴惴不安,而孩子眼幹淨,心純淨,更容易感知一些事情。
鍾如海問劉家媳婦他男人是朝什麽方向走的,走的哪條路。她也隻能說個大概,畢竟她又沒有跟著一起去過。
但是,就是這點兒簡單的線索,還是被鍾如海發現了苗頭。於是收拾東西,便要出門。
鍾山看外麵黑雲壓頂,時不時有轟隆隆雷聲傳來,不禁替父親擔心,誰料鍾如海卻說:“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見識見識。”
於是三個人拿著手電筒,鍾如海又拿著藏魂瓶等東西,用個油布一裹,便往外走。正在此時,劉家媳婦抱的老三恰好撒尿,鍾如海忙端起旁邊一個小盆給結了去,邊接邊說:“這可是個好東西,沒準今晚就靠它就行呢。”
劉家媳婦不明白什麽意思,鍾如海笑笑也不解釋。三個人朝南走去,先將孩子放在家裏,有老大老二照看,然後才從外麵鎖了門,生怕孩子們亂跑。這才匆忙朝南奔去。
小鎮隻有西邊有山,南邊充其量是個高一些的丘陵,並不是很高,但卻和西山相連,當地人稱呼南邊這個叫做“南崗子”,西麵那個才叫“西山”。
鍾如海、鍾山和劉家媳婦三個人打著手電沿著南崗子下的一條小路往南找去。這小路相對而言要平坦一些,平日裏人們出城走親訪友,這條路也是走的多,但唯獨有一點,就是要就勢繞一個大彎。還有另外一條路卻是近一些,隻是在那崗子上麵。崗子上樹林茂密,經年少有人走,隻有死人或者打獵的時候,才有人上去。
為何這麽說呢,因為南崗子本就是個亂葬崗。據說當年日本鬼子進中國的時候,殺了那麽多人都被丟到了那裏,由於老年間,很多孩子生下來便夭折,也被統統埋到了那裏,一到晚上,就能看到鬼火飄蕩,鬼哭狼嚎的。
當然,鍾如海特意去看過這個情況,大部分時候還是沒事的,偶有幾個孤魂野鬼,鍾如海便將他們帶回來,或者安撫一頓便沒了事。
在小路上走了一會兒,並沒任何發現。都半夜三更了,誰還會在這種地方過路。三個人不禁停住腳步,四處打量。
鍾如海抬頭看去,但見崗子之上,鬼火嶙峋,飄飄蕩蕩,雖然無風,卻也各自玩的熱鬧。忽然間,劉家媳婦指著林間一個亮光問道:“鍾先生,那是什麽?”
鍾如海定睛看去,竟是一個燈籠。燈籠通體泛黃,正飄飄悠悠地朝西走去,在密林裏時隱時現。鍾如海心裏有了數,由於距離較遠,手電光根本無法打到那個地方,鍾如海說道:“追上去看看。”說著,腳步不停便朝那邊趕了過去。
一路之上,灌木叢生,荊棘滿布,哪裏能行得了人,三個人顧不得荊棘撕扯著衣服,也無暇顧及腿上被劃出道道血口,好大一會兒才算離的那燈籠近了一些。卻發現那燈籠前麵根本無人,而燈籠後麵竟然跟著一個人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這要賬歸來的老劉。
或許是那燈籠發現了鍾如海他們似的,竟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朝西邊飄去,而老劉似是呆傻了一般,也跟著那燈籠一直走著,似是並不知道腳下那般難走。
老劉媳婦見罷,忽然歇斯底裏地大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