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裁紙為棺
一具紙棺材正擺在炕上。朱紅色的棺材，被剪得和真的一般無二，一米多長，半米多寬。裁工細致，棺材頭上竟然還貼上了一個大大的“奠”字。
再看其他，鍾山不禁內心開始有些心疼起黃老太太。這樣的工作量，不熬個通宵很難完成。炕上鋪滿剪好的紙片，五顏六色，有一些已經用麵漿糊粘好，見去，均是五顏六色的小人，身高尺餘，身披盔甲，臉部畫著眉眼口鼻等等，不比真人少一個五官，比紙紮鋪裏買的那些要逼真得不是一個檔次。
鍾山暗歎這黃老太太如果不是道門中人，如果單靠這門手藝，也是不愁吃喝的。
“黃姑？你剪這些東西是……莫非你是打算用紙？”鍾山疑惑地問道。
“沒有木棺，總不能讓這張木匠一領席子裹身呀，好端端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怎麽能有這個結果？”黃老太一邊收拾著那些東西，一邊答道。
紙棺，鍾山聽父親說過，倒是見到還真是第一次，更別說見人家用了。為何用紙？因為紙是用木槳做成，越好的紙，用的木槳越好，就如棺材裏的金絲楠木和柳楊木的區別。黃老太太讓鍾山買硬紙殼便是這個道理。
相傳，中國著名的道人袁天罡便曾用過這門道法，以紙為棺。紙棺施以法術，竟比真棺材還要結實，而且避邪祟，驅蛇鼠犬蟲。不過那也是袁天罡是看人可憐，一家人家徒四壁，杠裏米竟無鬥升，兩個兒子才湊了一身衣服給父親說，自己隻能光著半身。那個時候已近乎秋末，袁天罡便想了這個主意。隻是後續如何，鍾山並不知道。不知道黃老太太嘴裏所謂的讓張衛國“因禍得福”是不是和用這口棺材有關。
鍾山幫著黃老太一邊收拾，一邊又問：“黃姑，我們不是買了紙人了嗎，為何你還要親自又剪了這麽多，而且還做的這麽細致，這些小紙人還都是當兵的呀？”
“既然昨晚那些東西來鬧，難道今晚就不會鬧嗎？出殯的時候它們定會鬧的更凶，所以準備充分著，有備無患。”黃老太道。
“如此說來，這些紙人就是專為那些鬼物準備的了？”鍾山略有所思的問道。
“也不是。這留著還有大用處，等到我們把木匠的喪事辦完你就知道了，這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黃老太太答道。
黃老太雖然沒說，鍾山心裏卻已有些想法，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和天官墓脫不了幹係。
此時，漿糊和張衛國也已經起來，到了這屋見到炕上這些東西也是驚愕不已，卻也被黃老太幾句話便打發了。黃老太本身話就不多，加之熬夜身心乏累，更是一句都不願意多言。眾人也都能從她臉上看出倦色，便也紛紛出來，讓她休息一下。張衛國自然又是負責起燒柴做飯的事兒。
鍾山再次走出院子，在大門口轉悠著，看著這個村子，自己才來了幾天，這裏就發生了這些事情，真不知道，如果自己不來，會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是冥冥中注定，還是自己把那些邪祟引來的？或者，隻是碰巧而已。本欲盡快地趕到北京，和那個神秘人匯合，卻在臨近北京的地方被困住了身體，欲走不能。
屋子的煙囪上突突冒著炊煙，鳥叫伴於耳畔，早晨的微風拂麵，卻並不怎麽寒冷，年已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即使再冷，還能冷到身體地步，春天已經不遠了吧。這清晨的安靜，讓人竟有些醉然。如果一直忙碌，突然有一天讓自己安靜下來，這突如其來的閑暇讓自己愜意地要死掉一樣。
可是寧靜是暫時的。忽然聽著屋裏傳來張衛國焦急的聲音，鍾山忙跑進屋裏。隻見張衛國有些歇斯底裏地抱著張木匠頭前的“長明燈”，說不盡的焦急，眼裏掛淚。
鍾山一看立刻就明白了。這長明燈本不該滅的，可是此時那燈裏卻是一絲火苗都沒有。鍾山一把搶過長明燈，看了看，裏麵的油還有半壺，不至於供不上油的。正在此時，黃老太太出來了，邊走邊扣著領口。
鍾山把燈朝黃老太舉了舉。黃老太太並沒說話，而是徑直到了張木匠屍體前，看看有無變化，眉頭忽然緊鎖一下，即刻釋然，隻見她把張木匠七竅裏塞的棉絮拽了出來，丟到火盆裏。然後從鍾山手裏將那長明燈拿了過來。
“咦？怎麽又著了？”鍾山驚的目瞪口呆，莫非黃老太還有這個不用靈符就能生火的能力？這也太厲害了！
“行了。長明燈本是指路風，我們昨夜把木匠的五官七竅都堵住了，造成他耳聾目瞽嗅覺失，自然這燈也失去了它的效用。但是內外的隱火並沒有滅。趕緊起來吧。”黃老太邊說，邊拍了一下張衛國的肩膀。
張衛國這才抹著眼淚鼻涕站了起來，將那長明燈小心翼翼地安放好，又給燈添滿了油。
漿糊一旁拽了拽黃老太太，“黃奶奶，您餓不餓？我給你盛飯去吧？”
漿糊看出鍾山對黃老太的尊尊敬，知道現在主導話語權的已是黃老太，所以直接和她說道。
鍾山早就看透了漿糊這點小心思，他定是餓了。看破不說破，看看下麵漿糊怎麽做。這平日裏鍋台都不碰的一個人會揭鍋盛飯嗎？
黃老太太被漿糊惹的一笑，。“好呀，那你幫我去盛吧。”
“嗯嗯，好嘞。”漿糊邊說，又扯了扯張衛國。“黃奶奶都餓了，趕緊揭鍋吃飯吧。”
眾人都被漿糊這一出惹的忍俊不禁。漿糊也知道大家是在笑自己，不禁撓著頭，也嘿嘿地笑著。
揭鍋吃飯。
飯罷，鍾山率先說了話。“黃姑，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你和我去墓地。”黃老太太答道。
“您要不要休息一下，你昨晚都……”鍾山不禁擔心這個老太太的身體。
“沒事，我老太太，覺少。”黃老太太邊說邊從炕上下來。
鍾山隻好隨著也從炕上下來。收拾碗筷的事自然不用他管。
漿糊在後麵急問：“那我做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