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街
她尖叫一聲,想撿起自己的蒙麵,席卷而來的蠍子卻在咬著她。
胥崇看傻了眼,這蒙麵下竟然是這麽可怕的一張臉,現在挨了蠍子啃咬,更是留不下什麽完整的肉了。
拂以微驚,這張臉.……難道就是她逃離南巫的原因?
“滿意了嗎?看夠了嗎?”她幹脆用手抓下一隻隻的蠍子,絲毫不在乎手被蠍子給咬了,與其讓這張臉變得更醜些,還不如毀了這雙手。“都是因為你們,若不是你們,我就不會淪落到這等地步!”她淒厲的叫喊著,“當初我被霽初的蛇吞食下肚,逼它吐出之際,連卻被它的毒牙所傷,這張臉,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曾問過霽初,符寧的去向。他喝著酒,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呢,許是想逃離部族,被哪兒的野獸給吃了吧。”
大花在一旁還打了個嗝。
它的身子雖是粗大,但能這麽吞下一個活人麽?再說,蛇不是不吞活物麽?
難以從常理來判斷的大花,大概和普通的蛇也確實不一樣。
“阿醜,你真是厲害,在南巫和霽初成了親,現在回來還能在景棣王身邊混得風生水起,你夫君可知道你是這等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與霽初,從未同房,成親也不過是為了應對族裏的假成親。”符寧遇到她,也真是可憐,從失去冉楓後的所有不幸,幾乎都是跟她牽扯上關係的。可是.……那又如何呢?“符寧,你若是不再與我牽扯,大概不會這般不幸。”
符寧怒道,“我豈會輸給你這麽一個惡婦?”每每撕扯下一隻,就會帶著被它們啃咬的肉下來。她已經全然不顧了,她要殺了她,現在她隻想殺了她,“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墊背!”
她勾勾唇,正要反駁,一陣霧氣迸發,胥崇化為虎身,猛地撲向了符寧,虎爪按住她握住彎刀的手,發出了低吼。
它張大了嘴巴,對著她猛喝口氣,虎威將她嚇得快暈了過去,那如琉璃般的琥珀色眼眸盯著她,殺氣盡露無遺。
“虎子,下來。”虎頭一扭,瞅著她。
“就算不嚇她,也沒關係。”
胥崇這才從她身上下來,甩了甩尾巴,拂以走來,“我不是霽初,可不會給你留下還能逃跑的機會。”蠍子越來越多,不顧她瘋狂的掙紮,她也不管她究竟能不能聽到她的話,隻是打算把話說完。“你既然想到對我下手,就應該提前想到,要承受什麽樣的後果才對。”
一隻隻的蠍子伏在了她身上,她不敢張嘴,可蠍子卻不會因而放過她。隻剩下一隻眼睛,死死的瞪著她,像要將她的模樣記在腦中。
“希望你下回,投個好胎。”她淡淡道,拍拍胥崇,“虎子,變回來,我們從窗戶走。”
外頭突然有人敲門,“這位客官,方才的聲音,是從你這傳來的吧,客官沒事吧?”
胥崇變回來,第一件事依舊是套上他的衣服,不忘把帽子給蓋嚴實了。“等等吾輩。”
“把臉給遮好了,可別被人看到了。”
既然出來做了壞事,自然是不能被發現。
還沒出去,慕十三和鞠竹反而先從窗外跳進來。“王妃,隨我們走。”
“唔唔唔……”地上的人連最後一隻眼睛都被蓋住了,對生的渴求,讓她盡最後一點掙紮。
啊.……符寧全身都在痛,蠍子啃咬著她的肌膚,此前阿醜鎖骨換皮時,就是這種感覺麽?
疼痛至麻木,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意識就漸漸開始飄忽。她似乎看到了冉楓,鬧著別扭,懶得看她,再轉頭看她,卻是向她伸出了手。
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淚,還沒落下,已經被蠍子所咬。
外頭已經開始撞門了,慕十三道,“失禮了。”直接抱起她,鞠竹拎起胥崇,從窗戶溜了。
而外麵的門終於被撞開來,掌櫃的帶著小二一看裏頭,那黑壓壓的影子躺在地上掙紮,那些黑色還在動著。在他們進來沒多久,手就倒了下去。而那些蠍子,挪了位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啃得剩下了骨頭。
掌櫃真給嚇得暈了過去,小二哆嗦著,不知該先叫捕快呢,還是把掌櫃的先拖出去,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想了又想,還是先把掌櫃的拖出去再暈吧。
這客棧的一側排在巷子裏真是辦了大忙,慕十三將她放下,待他們坐上馬車,胥崇還興致勃勃道,“你還真厲害啊。”
他還真有些不嫌事大。她坐下休息了,才想起一直有件好奇的事情:“虎子,你為什麽都自稱:吾輩?”
“不是你們人族都會這麽叫嘛?吾輩以前和同族曾一起下山過,見過一個老人家寫的信,就是這麽寫的。”
那個是……書麵語啊。果然是不諳世事的虎子。
“現在去哪兒,去哪兒?是不是還有賬要算?”
“嗯,還有,不過不是今日。”
符寧掙紮的喊她:毒婦,她豈能不坐實這個名號,符寧已經為她自己付出了代價,現在……就該傅辭緋了。
“要不上街去玩一玩?”胥崇討好般湊過來,不知為什麽看到這虎子,總會讓她想起以前的衡月,那時他也就十一二歲,比女孩子生得還嬌小美麗。
倒不是長大了就長殘了,隻是長大後,脫離了小時候那種雄雌莫辯的美貌,變得輪廓分明,氣質上也變得疏離淡漠。
“那就走吧。”
慕十三聽著裏頭的話,原本王爺便是不放心王妃才讓他跟著出來,沒想到王妃似乎沒有為之前他們二人鬧了別扭的事情在意,還能這般坦然的出來,把賬給算了,還準備跟虎子出去散散步。
總覺得.……王爺會紮心得很哪。
二人去街市逛了一圈,虎子看什麽都有趣,買了個糖畫,吃得比誰都歡快。“難怪同族們都說人間迷惑人呢,好玩的東西這麽多。”
“若是修行學法,不是比人間這些東西有用得多?”
胥崇‘嘖嘖’兩聲,又舔了一口糖畫,“你不懂,在人間那是對著人的,可要修行學法了,那是對著妖和捉妖人的。”
可你不知道的是,人心比妖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