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冊封
拂以不會知道,就她這麽一問,讓慕十二整整半年都沒能再回過王府。
馬車入了宮門,宮人扶著他們下車,左右成排站著的,形成一條長道。放眼望去,未能見邊。這麽大的仗勢,隻有前世宮靖白繼位和祭天大典時見過。
景棣王作為一個世襲王,這般隆重的冊封儀式,是從始皇帝傳下來,一代代傳下來,隨著各代景棣王淡出朝政,冊封也漸漸簡化,如今皇上竟為雲世子冊封,這般用心,讓人不禁琢磨其中的意味。
他向她伸出手,她定定的看著他,將手放到他的手心。
還是那般冰涼,卻緊緊握緊她的手。
這條道很長,長到她恍惚,會不會沒有盡頭,就這麽一直走下去了。
未至弱冠,冊封為王,公子溫潤如玉,淡雅無雙。
太陽升起,在宮城中打下第一束光,皇帝坐在高位上,注視遠處走來的兩道身影。
他頭戴烏紗帽,將發絲盡數束起,露出俊美的容顏,身著墨錦的朝服,身上的貴氣卻是無法抵擋,牽著的女子,明眸帶笑,燦如春華,皎如秋月,嫻靜猶如花照水,好似天生一對。
二人踏光而來,一步步走到皇上麵前。
她直視正前方,沒有一點彷徨。沈清齋握緊拳頭,隨即慢慢鬆開,無悲無喜,唯有一痛。青鸞山莊初見的少女,如今已做人婦,不是為他,卻是為了別人。
北上一行,他以為那個夢能延續下去,可到了頭,就結束了。
連她也隻是他做過的一場夢。
朝服拖地,裙尾的金絲在陽光下發出淡淡的光芒,亮得刺眼。
宮靖白注視著她一步步走來,與他不過幾步之隔。
身旁的傅辭緋見他的目光所至,心中惱火,那溫拂以已是世子妃,卻還是吊著殿下的心思,是不是隻有溫拂以不在了,殿下才能看到她?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二人雙掌交疊,行大禮跪在地上。
“愛卿平身。”皇帝道,“景棣王去世數月,景棣王位空缺,今時今日,朕就將冊封景棣王之子雲衡月為新的景棣王,其妻溫氏為景棣王妃。”
“皇上英明。”站在周圍的大臣齊齊道。
“雲衡月,日後你為景棣王,必將輔佐新太子處理朝政;溫氏,作為景棣王妃,好好照顧景棣王。”
“微臣遵命。”
“臣妾遵命。”
猶如一塊石頭投入水池中,掀起波濤洶湧的巨浪。百官心中開始猜測,新太子?皇上這是把新太子的人選都給定好了?這新太子,又會是誰?難道……會是七皇子?
宮靖白心中第一時間否定了他們的猜測,皇上不可能封他為太子,目光落到夕貴妃身上,眯起桃花眼。皇上.……打的是這算盤麽?
參拜皇上過後,國師上前,身旁帶著兩個小童,端著水上來。
傅辭緋勾唇,準備看好戲。她沒有告訴過宮靖白,若是告訴了他,隻怕會護著她,壞她好事。
江湖上有張通緝令,是一個名為南巫的地方,發出的通緝。通緝懸賞的女子名為阿醜,從畫像上來看,與溫拂以還有幾分相似,若不是和禁軍首領的妹妹楚香涵有些交情,還不能這麽巧的看到了這張通緝令。那通緝令已經是去年的東西了,開始懸賞那段時間,和溫拂以回京的時間,差不多能對上。她便派人出去放了消息,她這有那名為阿醜的消息。
果不其然,沒幾日就有客人找上她了。也因此,她才能知道一些有趣的東西。
國師用柳枝沾了聖水,嘴裏念叨著什麽,就準備為灑下聖水。
“且慢。”雲衡月停住了他的動作。
“王爺有何指教?”
“國師是不是忘了,還有幾個步驟?”
他一僵,驅邪符咒後,焚燒符咒,將灰燼落於水盆之中,再灑下聖水。或許別人不知,可衡月對這些事,倒是無一不知。
拂以凝視童子端來的水,見水色似乎有些不對,再看國師的臉色有些奇怪,口中低聲念起話。
“王爺說笑了,自然都是記得的。”這國師是新人,對這等隆重的冊封儀式根本不知多少,眼下聽了他的話,還在琢磨少了什麽步驟,突見一隻大鳥俯衝而來,他閃躲不及,被大鳥嚇得連退三步,直接往童子倒去。
人就這麽給倒了,連水盆和兩個童子一起給摔了水撒了一地。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深入青石板中,一瞬間就被蒸發掉了。
“.……”衡月也發現此事,二人相視一眼。雲衡月道,“皇上,聖水都倒了,再尋新的水,恐誤了時辰。”
祭天的時辰的是嚴格選定的,聽他這麽一說,皇帝便道,“就去天壇祭天吧。”
傅辭緋大驚,就這麽給跳了?心裏倒是想好好抱怨一番,奈何不敢讓宮靖白發現,那隻鳥到底是哪裏飛來的,這溫拂以的運氣未免太好了。
祭天倒是正常多了,唯有衡月與拂以二人一同隨國師上了天壇,隨後開始祭拜。
國師先是做了一番法事,退到一旁,二人點了香,朝天跪拜。眾臣在天壇底下看著,太陽已經高高掛起,一個冊封儀式,用了兩個半時辰。不說別人,拂以都熱得汗流浹背,下天壇的時候,還是和衡月牽著手下來,他的體溫很低,吃了多少補品,都沒能讓他變得溫暖。但在這個時候,她覺得牽著他的手很舒服。
冊封完畢,百官退朝。拂以已經熱得不行,爬上馬車,就在裏頭趴著了。衡月被絆住,在外頭聽了好一會恭維話才進來。“之以,坐好。”
她確實是坐沒坐相,可現在連一下都不想動,“熱。”
“方才我見那水有所異樣,怕是有人在水裏動了手腳。”
她睜開眼,“我知道,是誰。”那藥水,她也曾用過,隻要用了,就會讓人的皮膚在百日之內潰爛。專門對付那些對她使絆子的女子,而那地方,是南巫。
她不能完全肯定,但也八九不離十了,本以為在這裏不會這麽容易被找到的,看來是她想得過於單純。
七皇府。
傅辭緋將自己關在屋裏,看那黑衣人坐在那,就道:“她沒碰到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