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姨
“我是不是不該回來,這國公府早就沒了我的位置。”她淚眼朦朧,聽溫夫人哭道,“胡說八道,這國公府就是你家,你不回來這,還要去哪?”
“拂以。”阿荼握住她的手,“我信你會回來的,一直都信著。”
“嫂子能說話了,嗓子醫好了呢。”
她隻點點頭,總不能告訴她,因為她被帶走的事,受到衝擊,就能說出話來了。
“拂兒,你這幾年,究竟是去了何處?怎麽會到現在才回來?”雲世子那也沒有半點消息,若是還活著,怎麽能做到沒有半點消息?
於是,拂以又將給汐歌說的那套話給說了一遍,讓他們好好心疼了一番。
阿荼道,“那部族又是在何處?”
“如今我也不知道了,我離開時,他們已經搬去別處了。”
“拂兒,你的屋子還留著,東西一點都沒動過,娘親總是讓人時不時就給你打掃一番,就是怕你有一日突然回來。”她用帕子拭著眼淚,“這下好了,你可回來了。”
她握住她的手,動情道:“我回來了,娘親。”
謹逸掙紮開老太太,從她懷裏溜出來,就到阿荼腿後,偷偷看著她。
“逸兒,叫姑姑。”臨淵道。
他這才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口:“姑姑。”
“乖。”
除了老太太,國公府裏的人都因她回來而高興。
她的院子要在住進去,溫夫人讓人又張羅著,打掃了一下,才讓她進去。她突然有種恍惚感,上一世的現在,她似乎已經在籌劃著入宮的事了。現在,她卻是回到了國公府,半點真實感都沒有。
濃烈的夜色,半月無雲,院子裏頭的樹也長到了她不沒見過的高度,她沒有什麽時候,像當下,思索良多。
這人世間總是避不開那些心情的交織纏繞,若能避開悲喜交至,大概就不會疼痛至此。
她說過,讓衡月隻看著,隻要看著。有朝一日他若因她落入那泥潭,那他們二人,也該斷了。
承修睡了一個下午,睡到半夜,燒就退了,人就精神了,可見外頭黑漆漆的,他拉著汐歌,“母妃。”
“修兒!”她被喚醒後,摸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謝天謝地,修兒當真好了。”
他抱著她,“母妃,兒臣好像看到有個人,在對我笑,她拉著兒臣,兒臣就沒那麽難受了。睡著後再醒來,就好了。”
“修兒,那是你小姨娘。”她撫摸著他,輕聲道,“小姨娘萬不會害你的。”
拂兒與她許諾過,絕不會成為她的敵人,她信她。
“那兒臣還能再看到小姨娘麽?”他那時迷迷糊糊的,可隻覺得她真好看。
“自然是能,小姨娘會再入宮,到時候,修兒就能看見她了。”
這麽一聽,他才慢慢的重新睡去。
一個五年消息全無的人,突然間回來光是這件事,就足以讓整個京城沸騰。
她從皇宮出來,早就知道這件事會傳得有多快。
“兒子,那溫家丫頭的事,與你有關?”沈老將軍一想兒子沒有隨軍而歸,反倒是遲了不少才回來,一回來,那丫頭回來的消息就傳出來了,要說這兩件事沒有半點聯係,他還真不相信。
清齋知道瞞不過他,也沒打算瞞他,“是我同她一起回來的。”
“那丫頭遭遇了什麽事,我也沒打算問,隻是那丫頭不適合你。”
“爹和娘在一起時,外祖父不也是這麽說的?”他一句話將他堵了回去。
“你們二人不同。”
“這又有何不同?”
他一歎氣,“你才見了皇上回來,自然知道這犒賞三軍的宴席一過,封官就下來了,我年事已高,成日在外頭打仗熬的,這身子骨也不行了。以後,你要有個能隨你出軍的女子,好好照顧你,我也能放心。那丫頭雖機靈伶俐,可她又不可能會與你去熬征戰之苦。”
“既是我所愛,我也不願讓她同我去受那份苦。”清齋道,“她隻要在這裏,等我回來。”
見他說不聽,他氣得想打他,“那姑娘有個病痛,你在外頭也回不來!”
“就像你和娘麽?”他的聲音沉了下來,那是從喉嚨底吐出的聲音。
老將軍張張嘴,最後點點頭。
“你後悔麽?”
“我不能後悔,就算再做一次選擇,我還是會在外頭打仗,為的是百姓的安危,為的是護住梁國的江山。”
國家同美人,究竟誰更重要?他不知道,也不願去給這個答案,對他而言,二者皆難選擇。
拂以回來的消息傳來,宮靖白的酒杯都要捏碎了。
花翎見狀,忙奪過他的酒杯,“爺,何必傷了自己?”
“那丫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笑笑,好似方才捏著酒杯的人根本不是他。
“七爺,不如聽花翎一句?”
“說。”
“這溫姑娘多次壞爺的好事,此番回來,爺可要當心了。”還記得以前爺打算去治水的事,沈家公子的治水法子,跟爺一模一樣,竟還是受溫小姐點撥。
五年前那外族人主動來尋爺的時候,就知道是個機會來了。
隻是爺倒也狠得下心,但凡有一點妨礙到他的,他都能幹脆的舍棄。最開始本是想要溫拂以這枚棋子,奈何她卻不如爺的計劃所行。
“花翎,你多嘴了。”他隻是瞥了她一眼,她卻被他的眼神所震懾,沉默下來。
她說的,他又何嚐不知?他本已將她當成廢子,沒想到她性命頑強,又回到京城。
記得那外族男子,說會讓她徹底消失的,既然能得知他的不悅,想來那男子也觀察了他們很久,將這四周的事情都看得透徹。若不是如此,他豈會冒險讓秦幼薇將他弄進去?若是出點什麽事,秦幼薇也不會將他供出來,是個絕妙的替死鬼。
他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秦幼薇已廢,隻陷在爭寵之中,太子那條線沒什麽必要看著了,說不定這溫拂以……是個更佳的棋子。那時,他的腦中將一切謀算了一番,得出了一個結論。
在他思索如何實行貫徹之前,先來的一件事,把他的腳步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