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搶占先機
治水之事的安排,還沒下來,上頭的官員已經討論不下數十遍,盡管皇帝心中早有人選,卻還是要看他們這般熱切的表演,一個個將事兒給推到他人身上。
看膩了,正準備讓人擬旨,派臨淵去治水時,卻來了沈老將軍的請求覲見的消息。
沈將軍在梁國,是一名毋庸置疑的老將,他的兵陣、兵法,在征戰上,梁國至今無人才能超越。
可就是這樣的沈將軍,卻再三躊躇之下,推了一個人選。
“朕記得,愛卿的長子——清齋,還未至弱冠。”他捋著胡子,怎麽也沒想到,這沈清齋會自願提出去治水。
“犬子雖是年少,但也想為百姓一盡綿薄之力。”
“他可是有良策?”
“此事,讓犬子為聖上解答吧。”
殿外等候的清齋,進了禦書房,行了禮,便聽他道:“清齋,你可是有何治水良策?”
“草民不過略有一計,做起來,還是要靠玉南州當地的人們。”
“說來聽聽。”
“玉南州地勢低下,暴雨連綿,山洪爆發,便泄水不暢,導致治水困難,積澇成災。草民聽聞東南部有一處岩石交錯,或許能在東南部一處建閘,控製排水。”
皇帝聞言,“此話當真?”
“草民不敢妄言。”
但若此話當真,按治水時長,少則三五來月,多則一年半載。“你當真願去玉南州治水?”
“草民願為百姓一盡綿薄之力。”
“沈清齋聽旨,朕命你為給事中,去玉南州處理水患。凡關治水之事,若有不從者,你便可拿他問罪,擇日啟程。”
清齋應下,“臣領旨。”
這事兒一安排上人,臨淵一回來,就將此事告知拂以,“這沈家公子倒是個有膽識之人,人人避之的治水,卻讓他給攬了去。”
“確實如此,此番哥哥也不用擔心玉南州,又能與嫂子和和美美,當真是一舉兩得。”
臨淵第一次沒有反駁她,反露出憂鬱之色:“男兒當誌在四方,我卻因兒女之情,留在京城。”
“大哥這道題,可是怎麽選都不合適。”她漫不經心的晃著扇子,“一方是為國,一方是為家。可大哥忘了,這國不止你一人,而這家,卻靠著你撐著。”
他沉默片刻,“沈公子此前來,你可是與他說了什麽?”
“自然是談了天下各事。”她笑意盈盈,“清齋哥哥是個聰明人,對治水之事,也有自己的見解,拂以不過稍加點撥。”
如今,他對這妹妹,越來越看不透了,與此前,判若兩人,她在景棣王府和三皇子間周旋。
“拂兒,你與雲世子.……”他知趣的說了半段,拂以像是聽到什麽奇妙之言,“大哥在說什麽?拂兒不過將雲世子當成弟弟一般,世子在王府,王爺也鮮少陪伴他,若有妹妹的陪同,也顯得不那般冷清。”
“罷了,你能拎得清便是。”大不了,有事兒,他來替她擔著,汐歌已經入宮,他們國公府,也就剩下了這麽一個妹妹。
“臨淵,你怎麽在此處?”溫夫人進來,身後跟著阿荼。自成親這段時日以來,阿荼與溫夫人的感情漸厚。連臨淵偶爾也不禁吃味,“怕兒子不是母親的親兒子,阿荼卻是母親的親女兒。”
阿荼一走來,不是纏上臨淵,倒是先過來拉著拂以。
“嫂子,你這麽粘著我,大哥可是要吃醋的。”她拍拍阿荼的手臂,看臨淵的表情。果然已經變了,“阿荼。”
阿荼吐了吐舌頭,才過去,拉著他的手。
“你清齋哥哥請旨去玉南州?”溫夫人問。
“是啊。”
她歎,“若是在城內,該是更好的。”
“方才大哥才與我說,男兒自在四方呢。清齋哥哥此番出去,也未必是壞事,日後定是個棟梁之才。”
“也是。”
對沈清齋攔下玉南州治水一事,最惱火的莫過於宮靖白,待玉南州成事兒,卻不想,讓他人搶了先,真真應了花翎那一句:煮熟的鴨子給飛了。
“七爺莫要生氣,若是不去玉南州,能在京城站穩腳,也不是件壞事。”
女人當真是壞事兒。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要在京城快速站穩腳,玉南州這一行,是避免不得的。不知為何,會殺出了沈清齋這麽一個程咬金,該是再擇一新法了。
如今太子沉溺於女色,時日已久,定會有官員不滿,適時便會動搖太子的地位。
“主子。”夜隨單膝跪地,“屬下有一事兒稟明。”他冰冷的眼神,似乎帶著寒氣,令他微微一震。
“說。”
“有一人要見主子。”
……
這不光是在國公府,甚至在整個京城,國公府的溫都尉與其夫人的伉儷情深都傳遍了。餘府來帖,又是一對新人成親。她愣是看了許久,把帖子拿給了君蘭。“小姐不回帖?”
這厚實的帖子,在印證著時間當真提前了。餘高軒餘家的分家的長子,與吏部侍郎之女楚盼煙成親。作為皇商的分家餘高軒在餘家也是多少備受器重的,他為人穩重,待事誠懇,楚盼煙雖不是什麽美女,但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才女,和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完全不同。
可就是這麽一對人,在所有人都沒有意料之下,餘高軒走商販賣兵器,賣給了淮國。原本武器販賣的生意,屬於國家。這條道,是被封死的。梁國本身的兵器少,即便是屬皇商的餘家,也無權涉及。倘若有人私自販賣兵器,那便是犯罪了,還帶一條私自造武器的罪名,扣高了,那是謀反的大罪。
正是因為此事,餘家受到重創,雖是分家出的事兒,可餘家也無法擺脫責任。那時的馨盈,已經是三皇妃了。她跪在大殿外,跪了三天,暈了過去。三皇子跪求皇上,終於免去殺頭之罪,將餘家分支一派,發配邊疆,永不回京。餘家皇商的地位被重挫,一點點失去原本所有。到了最後,馨盈的胞弟餘建元,不堪重辱自盡,餘家一派自此沒落。
她曾問過宮靖白,餘家的事兒,可與他有幹係?他道,“餘家這般不過是命數,至盛之時,必有轉衰之日。”
那時,所有的棋子,都在按他所想,擺在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