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拙劣謊言
“經過我們判斷，紅木確實是說謊了。”夏若點頭。
藍香沉默，眼神朝向斜下方看過去，微露緊張。
“問你幾個問題。”夏若打開了隨身的記事本，說。
“好。”
“八月三日下午四點到晚上十點，你在哪裏，做什麽？”夏若問她。
“八月三號……”藍香低頭，好像是在仔細的思考：“八月三號我下班之後就直接回家了。”
夏若說：“一直呆在家裏？”
“對。”藍翔說。
“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我是一個人住的。”沒人能夠證明。
夏若看向藍香，後者言辭懇切，也看著夏若。
“你之前認識樊城嗎？”
“不認識。嗯……他倒是來過我們公司一趟，但是是找的紅木，好像是和她談生意的。”
“你去過樊城家嗎？”夏若直白的問。
藍香有一瞬間的緊張，但是很快平複。
“沒有。”她肯定的說。
夏若摩挲著手裏的筆，跟藍香說：“藍小姐，是這樣的，我們在現場找到一根頭發，和你的發色很像，現在已經送到鑒定科了。如果證明這確實是你的頭發的話，你可能會背負上和紅木是殺人共犯的嫌疑。”
藍香臉色變得很難看，說：“怎麽……怎麽會有我的頭發？紅木殺害樊城隻是正當防衛不是麽？”
“紅木小姐殺害樊澄後，為什麽沒有直接離開？據她所說，她是醉酒，但是事實上，紅木小姐的酒量一直很好。所以我們猜測她是在撒謊。”
藍香相扣的手指越發用力。
怎麽會這樣，才剛剛幾天？就被警察察覺出了端倪。她本來以為紅木能夠掩飾住這一切。藍香感到一陣絕望。
“藍小姐，恕我直言，殺害樊城的這件事，你有沒有參與？”夏若目不轉睛的看著藍香，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什麽來。
藍香快速的在腦子中思考，是現在向警察坦白，還是信任紅木？看眼下的情形，紅木還能撐多久？如果事情暴露，幫助他的紅木會遭遇什麽？
“如果，你們查不出來紅木撒謊的原因，會怎麽樣？”藍香問。
夏若嚴肅的說：“如果紅木不能解釋滯留在樊城家的原因，我們可以合理懷疑她是在想辦法掩飾現場，無法以正當防衛的原因使她不受刑事懲罰。”夏若頓了頓，對藍香說：“當然，如果我們檢測出那根頭發確實是藍小姐你的頭發的話，我們會認為你也參與了案件，畢竟你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到時候，你和紅木小姐都會被我們懷疑。”
顯然，那根頭發很可能就是他的。
紅木又沒有辦法解釋她沒有昏醉的三個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如果她說了實話，就相當於是暴露了他，所以她肯定會沉默。
殺人的明明就是他，現在卻要連累紅木也一起受到懲罰嗎……藍香掙紮。
藍香一直在沉默。
夏若知道藍香必然有事情在瞞著他們，說：“藍小姐，希望你能如實相告，現在說出真相，還能算你主動坦白，或許可以請求法官酌情量刑。”
藍香抬目，喃喃無意的重複夏若的話：“坦白？”
“對。”
夏若看藍香的反映，心中有了幾分衡量。蘭香已經開始動搖。
就在夏若以為藍香會說出什麽來的時候，她卻堅定的對夏若說：“我什麽也不知道。就算是你們查出那根頭發是我的，也可能是紅木的衣服上沾了我的頭發，然後又不小心留在了樊城家。”藍香字字清晰：“畢竟，我和紅木是好朋友。”
夏若一愣。
她沒想到藍香會在已經動搖說出實情的邊緣時候，選擇了巧言令色。而且這個理由似乎也讓她無可辯駁。
“藍小姐……”夏若嚐試著撬開藍香的嘴，但是被藍香冷麵拒絕：“警官同誌，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你沒什麽其他要問的話，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這是明顯的逐客令。
夏若無奈，隻能起身告辭。
剛剛藍香的態度明明就是要說些什麽，卻為什麽突然刹住了話頭呢？
居然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功虧一簣，夏若暗暗咬牙。
不過這也證明了蘇落衡的直覺沒有出錯，紅木確實有問題。或者說，藍香也有問題，她和這個案子一定也脫不了幹係。
看著狹若的身影從樓梯拐角間消失，藍香輕聲而快速的關上了門。
背靠著緊緊闔上的門，藍香跌坐到了地上，扶著胸口，咬緊了後槽牙。
差一點，隻差一點點……她就要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了。
衣裳的前襟被藍香抓出了道道褶皺。
早知道會將紅木陷於這樣的境地，她當時無論如何也不會打那個電話將紅木郊區的。紅木為了替她擺脫罪行，偽裝了正當防衛的現場，然而謊言始終是難以圓滿。
但是她現在不能承認。
如果現在承認了，不僅是背叛了紅木的幫助，而且最重要的是，警方現在還沒有找到關鍵性的證據，說不定紅木能找到一個可以圓滿的借口。
藍香暗暗的想，如果到時候，警方認定了紅木不是正當防衛，要給她定罪，那麽她就將真相說出去也不晚。畢竟，無論是那時候還是現在，真相被抖露出來，紅木都可能要背負一個包庇罪的罪名了。
現在還有時間……
不知道藍香是在陳述事實還是在安慰他，她被反複的對他說：“再堅持一下，說不定……一切都還有轉機。”
“怎麽樣？”蘇落衡看到夏若回到了警署，問她：“藍香說什麽了嗎？”
夏若泄氣的將手上的本子隨手扔到了桌子上，將他砸進座椅裏，說：“差一點點。”
“差一點點？”蘇落衡起身倒了一杯溫水，放到她麵前，說：“什麽意思？”
夏若從座椅上掙紮著起來，接過蘇落衡手中的水杯，說：“那個藍香肯定有問題。”夏若的語氣不容置喙。她跟蘇落衡說：“剛剛在跟藍香談話的時候，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她有事情瞞著咱們。而且差一點點她就說出來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她又收了回去。”
夏若說起來就有些泄氣，說：“她最後不僅什麽都沒說，還給那根頭發找了完美的借口……”
夏若將藍香所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蘇落衡聽，蘇落衡冷笑，心想還真的是滴水不漏的解釋。
蘇落衡坐在夏若旁邊張琦的辦公椅上，右手臂搭在辦公桌上，說：“你覺得，藍香知道事情的真相？”
夏若思考了片刻，點頭，說：“是。”
蘇落衡陷入了思考，沉默。
按照夏若的說法，藍香的話必然是假的。那麽根據他們的推測，當天藍香也去了樊城家裏。藍香去了樊城家卻為什麽要否認呢，她和樊城之間發生了什麽事？紅木的話有幾句真話幾句假話？藍香和紅木在這起案子裏分別扮演的身，什麽角色？
在樊城的家裏，采集到的指紋隻有紅木和那個小混混的，為什麽沒有藍香的。在藍香確實是在當天去過樊城家的這個假設下，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藍香的指紋被人抹去了。
蘇落衡突然想起來紅木隱瞞的那三個小時。
紅木堅持不肯說出來那三個消失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是她在這三個小時裏抹去了藍香的指紋？但是既然可以抹去藍香的指紋卻不抹去他的指紋呢？
一定是有什麽理由讓她必須留下他的指紋，會是什麽呢？
紅木冒著被指控衛殺人犯的風險也要隱藏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紅木和藍香作為好朋友，他們之間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好朋友？蘇落衡突然想起來之前遇到的蕭甜和宛如的案子，這兩個小姑娘的情誼深厚。蕭甜甚至不惜為了宛如而頂罪。
紅木和藍香也是很好的朋友，難道說……
紅木說謊的原因，莫非是……保護藍香？
蘇落衡一下子坐直了。
夏若愣愣的看著蘇落衡一副醒悟了什麽的模樣，問：“你想到什麽了？”
蘇落衡並沒有急於回答她，而是整理他的思路。
紅木隱藏的那三個小時裏，她在偽裝犯罪現場，抹去了藍香在樊城家裏停留過的痕跡。為了讓藍香可以擺脫嫌疑。所以，殺害樊城的，或許是紅木和藍香兩個人，或者，隻是藍香！
顯然，從蘇落衡跟藍香和紅木的接觸上看，紅木明顯比藍香行事更加利落果決。藍香的性格太軟弱，所以，不論是藍香殺的人還是紅木和藍香一起動的手，都不能讓藍香牽扯到這件事，否則很可能會暴露。
殺害樊城隻可能是臨時起意，否則，紅木不會給他留三個小時的致命疑點。臨時決定殺害樊城的原因是什麽呢？紅木的說法是，樊城要輕薄她，所以為了保護他才用刀殺了他的。這個理由是否是真相？
據他們了解到的，樊城雖然是一個頭腦比較靈活的人，但是四肢並說不上發達，紅木和藍香兩個女人，就算不能完全製服樊城，奪門而逃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再者，站在樊城的角度，他若真的想對這兩個女人做什麽事，絕對不會將兩個人都邀請來，隻會邀請其中一個，這樣才好下手。如果是約了其中一個人，另一個人順便跟來，樊城一定會放棄的他的想法。
約其中一個人……
蘇落衡腦子裏漸漸浮現出一個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