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亡魂鴛鴦
夏若一直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聽著，蕭甜再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裏難掩厭惡，她的模樣和同學們老師們形容的那個可愛活潑的女孩子一點也不一樣。
蘇落衡問：“你為什麽要殺他們？”
蕭甜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向蘇落衡，說：“當然是因為他們考的比我好了？我討厭這些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蕭甜反複重複“第一名”這三個字，每說一次便加強一分語氣，滿滿的是惡心和仇恨。
“可是，宛如並不是第一名啊。”夏若突然說。
蕭甜對夏若的問題絲毫不意外，她說：“很明顯，宛如會是下一次考試的第一名。而且，她天天圍著我，說起的話題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她一定是故意嘲諷我的，嘲諷我學習沒有她好！還有那個香香，憑什麽數學比我學的好！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就是最優秀的了！”
蕭甜壓重她的每一句話，聲音有意思顫抖，惡狠狠的表情卻隱約藏著悲戚。
聽著蕭甜說完那些話，夏若心理有些難受。
這些孩子們似乎已經被學習壓迫的生了魔魘。
西常敲了敲門，走進來，手裏拿著裝著刺傷宛如肩膀的銀針，對蘇落衡會所：“蘇SIR，鑒定過了，這個銀針和前幾個被害人的傷口吻合。”
那這個就是凶器無疑了。
蘇落衡揉了揉眉心，問：“這次你為什麽要選擇早上殺害宛如，之前三次卻都選擇在晚上？”
“其實我約了宛如更早來學校的，沒想到她遲到了。否則我要殺她的話怎麽會被人看見。”
蘇落衡心理生出一絲懷疑。
蕭甜的回答幾乎是無懈可擊的，對於他的每個問題，都能夠不假思索的回答出來。就像是……
他突然想到夏若第一次和蕭甜交流的時候用過的話，感覺這個女孩子對她的每一個問題的回答，都像是字斟句酌想好了的。
現在蕭甜的回答就給他這樣的感覺。
蕭甜使用的凶器是一根銀針。說是針，其實這個東西遠沒有那麽細，大概是十厘米長，針尾最寬的部分直徑大概一厘米，針尖十分鋒利。上麵還殘留著宛如的血跡。
蕭甜承認了罪行，一連三個人都是她殺死了，最後一次行凶偶然被人撞見，人證物證俱在，而且凶手本人也供認不諱。似乎案子就這麽結了。
夏若離開審訊室的時候，看到蕭甜眼裏閃爍著淚光。
張琦一直守在醫院裏。
對麵的宛如坐在病床上，始終發呆，不論別人問她什麽，她都不肯開口說一句話。目光空洞，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床上。像是因為蕭甜要殺死她的事情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醫生和老師聽說了這件事情，都十分同情這個孩子。自己最好的朋友卻要殺自己，任誰都無法承受吧。
午飯的時候，夏若和蘇落衡誰都不說話。隻有西常一個人一直在念叨著現在的高中生真是深不可測雲雲的。
夏若是因為蕭甜給她的震撼太大，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個會梳著雙馬尾的小姑娘竟然還有這樣一副麵目。
而蘇落衡的沉默則是因為他始終對蕭甜的供詞有所懷疑。看似有理有據的殺人行為，實則有很多地方都不合常情。
比如說，蕭甜和宛如家住的很近，為什麽不將她約在別處而偏偏要將學校選作謀害地點呢？明明之前三次的行動都與月考有關聯，這一次卻不過間隔了一個星期，這和凶手的慣性心理理論不符合。
假設蕭甜真的是在說謊的話，她說謊的理由是什麽呢？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午休結束後，蘇落衡就去了審訊室，將蕭甜叫了過來。
蕭甜依然是看著蘇落衡麵前的桌沿，半發呆的狀態。
蘇落衡問：“蕭甜，你為什麽要殺香香？”
這個問題明明上午蘇落衡已經問過她了。蕭甜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因為她的成績比我好。”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打算殺她的？”
“一個半月前。”
蘇落衡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說：“蕭甜，你在掩護誰？”
蕭甜的父母得到了消息，很快就趕到了警署。
她的父母兩人要求見蕭甜，但是被蕭甜拒絕了。
夏若他們也沒辦法。
蕭甜的父母坐在座位上哭，說他們的女兒不可能是殺人凶手，這一定是誤會。
夏若隻能在一邊安慰兩個人。
蕭甜的父母使勁的夏若說，他們的女兒真的很優秀，很乖巧，不可能是凶手的。一邊說，一邊還拿出了手機給夏若看蕭甜的各種照片，好像這些照片能證明蕭甜的清白一樣。
“警官，你看，我女兒她經常參加活動，還十分有愛心，參加了各種動物協會、漢服協會的……”
夏若本來隻是抱著安慰的態度看了一眼蕭甜母親放到她麵前的手機照片，卻突然愣住，聲音突然冷靜了下來，對蕭甜母親說：“蕭女士，能把這張照片給我仔細看看嗎？”
蕭甜母親也因為夏若態度突然的轉變而愣住，說：“好，好的。”
夏若將手機中的照片放大，“謔”的站起來，對蕭甜父母撂下一句：“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便走去了審訊室，她知道蘇落衡現在正在和蕭甜談話。
蘇落衡篤定的話音落，蕭甜驚訝的抬起頭來，說：“我沒有。”
這時候，夏若推開了審訊室的門，話對著蘇落衡說，而眼睛卻看向蕭甜，說：“凶手不是蕭甜。”
蘇落衡和蕭甜都看向夏若。夏若將手機放在蘇落衡麵前，說：“真正的凶手，是宛如。”
瞬間，蕭甜麵如死灰。
手機上的照片是蕭甜和宛如兩個人穿著漢服站在一起的照片。
夏若給蘇落衡解釋道：“你看，宛如頭上帶的這個簪子。”
蘇落衡是何等聰明的人，夏若一示意，就看出了圖片的端倪。
宛如頭上的簪子除了他們看到那個模樣之外，其實是帶有一串小吊珠的，這個小吊珠的模樣，和他們在故斯的犯罪現場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蘇落衡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那根作為凶器的銀針，想起來自己拿著宛如的那支簪子時感覺出來的異樣感，突然明白了什麽。
蘇落衡拿出手機給張琦打電話，張琦還在醫院。
蘇落衡對張琦說：“你現在趕緊回一趟學校，從宛如的書包裏將她放在書包裏的簪子拿出來。”
然而，張琦卻語氣沉重的打斷了蘇落衡：“蘇SIR。”
蘇落衡聽出了張琦的語氣不對，頓住了話頭，等著張琦說話。
宛如坐在張琦的對麵，定定的看著她。
張琦對著電話那頭的蘇落衡說：“蘇SIR，宛如說，她才是殺害那三個學生的凶手。”
蘇落衡也愣住，轉頭看向蕭甜，對她說：“宛如，承認自己是凶手了。”
聽到蘇落衡這樣說，蕭甜睜大了眼睛，瞬間嚎啕大哭起來。
兩部電話連接著兩頭的姑娘，一種微妙的痛楚在這一刻，隨著蕭甜的哭聲蔓延上每個人的心頭。
其實蕭甜那天去重案組休息室的時候，就從故斯的被害現場照片裏看到了那顆綠色的珠子。
那玫簪子是蕭甜送給宛如的，本來是帶有一串綠色的小吊墜，卻在一個多月前不見了。宛如說，是因為被她不小心勾到椅子邊兒，把小珠子扯壞了。但是蕭甜在看到照片裏的綠珠子的時候，她就有些懷疑。而突然進來的張琦更是描述了凶器的模樣，便坐實了蕭甜心理的猜測。
怕是宛如在試圖殺害故斯的時候，不小心損壞了珠子，為了不讓別人察覺，才將整串珠子都摘了下來的。
說起來這個簪子，其實也別有特點。
它雖然整體看起來是塑料的，但實際上有個小機關，可以將簪子的塑料部分摘取，裏麵是一根長長的銀針。當時蕭甜將這個“暗器”展示給宛如的時候，還開玩笑說：“這樣的話，以後你也可以在吃飯前用它試毒啦！”
但是沒想到，宛如沒有用它來保護自己，卻是用它來殺害別人。
這也是蘇落衡覺得奇怪的原因。之前他那到這個簪子的時候就覺得一個塑料打造的簪子的重量有些莫名的重，很奇怪。看到蕭甜手裏的“銀針凶器”上有一點螺旋狀磨痕的時候，他才大膽猜測這個銀針才是簪子的本體。
在蘇落衡問蕭甜，她是什麽時候起了殺害香香的心思的時候，她不假思索的說是一個半月前，其實不然，真正的凶手，早在兩個月前就開始謀劃了。
於是，蘇落衡一眼就看穿了蕭甜並非真正的凶手。
其實在意識到宛如就是殺害那三個人的凶手的時候，蕭甜就已經做了要保護宛如的打算，將自己的這根和宛如的簪子，除了顏色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樣的簪子拆了，隻留下銀針部分，然後藏了起來。在去搜查房間的時候，也才會撒謊說她把簪子弄丟了。
也是在意識到宛如或許是凶手的時候，蕭甜刹那見回想起三個學生遇害時，宛如都沒有和她在一起。香香遇害時，宛如跟她說她奶奶去她家了，所以她要去菜市場買些菜。故斯遇害的時候，宛如同她說，她要晚些回家，還有些作業沒有整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