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尊疑心
玄止冥思片刻,道:「本尊今日乏了,有事明日再議。」
小仙一臉難色,不能駁回也不能應下。
火靈兒見了,大概也是明白玄止的意思。遂提點道:「你且回稟帝尊,就說仙尊想請他去絕塵宮吃杯酒,敘敘舊。」
那小仙也是個機靈的,得了提點自然欣喜地回了金霄殿。
玄止幽幽望她一眼,沉沉道:「來了不久,倒會替本尊拿主意了。」
火靈兒回眸一笑,三千浮華盡入了他眼,道:「不是你有意讓帝尊跑一趟?」
看著她機靈的模樣,玄止心裡鬆了口氣,道:「你這一句話噎死人的本事,也沒誰了。」
火靈兒努努嘴,討好地說道:「就算被欺負了,不也有玄止幫我的嘛。」
玄止見火靈兒笑得柔和,並未反駁,只閉了眼入定了。
絕塵宮到,玄止扶下火靈兒,悠悠然走進去。
正殿里,帝尊早已坐在那兒,細細品茗。
玄止負手走過去,尋了處位子坐下,神色看不出喜怒,只輕鬆道:「倒是讓帝尊久等了。」
帝尊起身走過去:「是本座心急了,御風來的。只是,那隨仙尊一道的仙子,怎麼……」
玄止深吸口氣,慢慢吐出,不慌不緊抬了眼皮:「帝尊此來,只為這事兒?」
帝尊此刻倒也恭敬,道:「本座此來,所事有二。一來,本座管教不嚴,讓文菡衝撞了仙子,特來賠禮;二來,是為那鬼車一事。」
聞言,他起身走到帝尊身前:「帝尊身份尊貴,若為這等小事折了面子,今後何以服眾?一人犯錯一人當的道理,看來你並沒記住。」
帝尊訕訕道:「仙尊教訓的是。」
玄止正色:「火靈兒那邊,司火自己想法子處理。至於鬼車,帝尊慢慢說與本尊。」
「那鬼車……似是得了神助,所有功法刑法,未近身半分便化作灰燼,這可如何處置?」
「灰燼?」他有些迷,「本尊卻是不曾習過此般火術,帝尊何不去問問文菡,她可是你欽定的司火。」
帝尊長嘆出一口氣,無奈道:「這正是奇處。其他仙家尚且安然,可文菡卻被重傷,致使周身火羽焦了半數。」
玄止挑眉:「依本尊見得,那朱鳥氣色不錯,可不像重傷之態。」
他縱有些難言,但還是吐露真相:「她服了『玉蓮子』,但也過了好些天才恢復。可惜一身火羽作了廢。」
玄止再不看他一眼,道:「這麼說來,帝尊來找本尊,亦是一場徒勞。」
帝尊急搖頭:「仙尊,這正是本座尋仙子之由。仙尊不熟火術,經黑白二鬼差上稟,仙尊身側紅顏,正是火術了得,所以……」
「依帝尊所見,是火靈兒做的?」
聞言,帝尊不再言語,眼裡的神色已然宣布了答案。
殿里沉寂了許久,玄止方道:「那本尊明日,便帶了她去『臨淵台』走一遭,帝尊且備好。」
「好。」
別了帝尊,玄止便去了『心梧殿』。
至殿門外,他見奈奈捧了好些典籍:「奈奈。」
奈奈聞聲回頭,一時驚著竟讓典籍滾落了一地。她立刻跪下去,一邊撿,一邊顫顫道:「仙尊。」
見她慌成這般,玄止多少以為,她是犯了什麼禁,隨手拾起一冊捲軸,翻開一瞧,而後又拿了些,也都作修習之用。
他擺擺手,奈奈方起了身,卻仍不敢抬眼。
「你慌張拿了這些捲軸,是去何處?」
「稟仙尊,是仙子令奈奈去取些仙法典籍。」
玄止饒有興味的盯著地上捲軸,緩緩吐出:「這些於你家主子無甚用處,你去將『悅竹殿』桌上那些捲軸取來送去。」
「是。」奈奈得令就要退下。
「等等。」見奈奈停步,他接著道:「你家主子現在何處?」
奈奈未抬起頭,只弱弱道:「主子一回宮,便去了『錦園』。」言罷,小跑著退出去了。
雲攆內,帝尊身側正座著秦念毓。
「早先便聞這位仙尊性格怪異,喜怒無常。今日,念毓方是有所領悟。」
帝尊神色暗下半分,沉沉道:「休得胡言。」
察覺帝尊有些怒氣,文菡也只好閉了嘴,靜靜坐在他身側,一雙玉手攥得緊了幾分。
錦園裡,火靈兒正一個人悶在白玉亭里,雙手托起下巴盯著一邊兒出神。
玄止隱了氣息走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見一條不通的路,在路盡頭,橫長出一棵合歡,數十米高的樹冠上正點綴著些紅白相間的花簇。
「一棵合歡,也能看這麼久?」
「啊!?」
火靈兒一瞬清醒過來,神色稍有獃滯地回過頭,見是玄止,才吐了一口濁氣,道:
「今日,眾仙瞧我的神色,多少有些不善。我只是擔心……」
玄止揚袖坐在她身側,望著叢生波光的湖面,手握玉杯,輕緩說道:「我不答應過保護你?再說,你都能被天道施以禁制,還怕這些?」
火靈兒扭過頭瞧他一眼,起身。
「你可沒答應我。」
玄止盯著她有些孤傲的背影,微揚了唇角笑道:「也沒拒絕。」
她猛回過身,他正盯著那株合歡,似是心情不錯。火靈兒剛要說什麼,又被生生憋回去,只道:「不與你說了。」
見火靈兒要走,玄止起身走到她跟前,淡淡道:「我送你。」
玄止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好。」
心梧殿外……
「明日早些起身,隨我去趟臨淵台。」
他說完,便自顧自的走了。
雲攆在金霄殿外落下,文菡同帝尊走在冗長的巷道里,二人不發一語。
許久,文菡還是按捺不住脾性,揉出一副可憐嘴臉,道:「主人,既然是文菡惹了靈兒仙子不快,那文菡便自己去向靈兒仙子陪個不是,主人就別生文菡的氣了~」
帝尊不語,只緩緩停下腳步,垂眸無奈的注視著她。
「主人~」
奈不過她的嬌膩,他終是妥協,但言語里仍帶了嚴肅,道:「這次就罷了,往後,仙尊身側的人,能避就都避著些。」
文菡笑著應了,可這份不達眼底的笑意,他卻是未能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