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救太後
能在數十年前就已埋下,可見那些人的確用心良苦。劉萋萋道:“太子還是易簫將軍之時,曾向我許諾三個條件。那第三個承諾,不知現在可還能兌?”如今仔細琢磨,她才明白太子蕭逸和易簫將軍,姓名倒置,其實他們是同一個人。
太子神色略變,但無人知他此刻心中所想。他看著劉萋萋,便容易想起當年那一幕溫馨的畫麵。那畫麵之唯美,多希望自己是那小不點的孩兒,越是攀登高峰,便越覺它彌足珍貴。
“既是將軍身份許諾,兌現也理應找將軍去兌。劉姑娘以為呢?”
這就是說,她可以找易簫將軍兌換那條件,但卻不知他何時才是將軍。至少眼下,他是太子殿下。所以,劉萋萋緩緩而笑,“我可助太子一臂之力,但需太子許諾一個條件。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當今天下,敢這樣跟尊貴的太子談條件的,屈指可數。
雲王聞言,不由側臉看向劉萋萋。她是想與太子交換蕭望出來,可是,太子好容易才將他打入天牢,豈肯輕易答應?太子似未發覺雲王變色,他微微眯起雙眸,睥睨著劉萋萋,“哦,你能助本宮一臂之力?如何助?”這語氣,顯然未信她有如此能力,令天地為之色變。
“利用這次瘟疫,江山易主,換太子殿下上位。不知太子殿下覺得這份力出得如何?”對太子質疑的語氣不予理會,劉萋萋看著太子,目光堅定平直,語氣不疾不徐,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
“你……”太子未料到她果真膽大如斯,連這等隨時都會掉腦袋的話,也說了出來。更重要的是,簡直不可能的事情從她嘴裏說出來,那語氣竟讓人有信服的力量。
風聲掠過,亭子內外陷入一片清靜之中,仿佛無人。
良久,太子回神,語速緩慢,眼眸亮得驚人,“你當真可以做到?憑什麽?”劉萋萋擁有一身傲人的毒功,舉目天下,諸國爭求,隻是因為這裏正發生瘟疫,一時阻隔了諸國相爭的熱情,同時亦是持觀望態勢,若劉萋萋能漂亮地解決這場瘟疫,她的身價隻會更高。不知不覺中,這場瘟疫,變成了對劉萋萋的考驗。
“太子殿下心裏明白。”劉萋萋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帛,布帛上早已寫滿了字,一看便知她是早有準備。太子沉思片刻後,劉萋萋才將這布帛遞到他麵前,“這是契約文書,太子殿下如果沒有疑問,就在上麵蓋上屬於太子的印鑒。”
雲王意外地看看劉萋萋,又看看太子。太子胸懷天下,他自小就知。但太子會如此兒戲地蓋印,與萋萋交換條件嗎?
不知是雲王目光過於明亮,還是秋風肆虐得有些緊了。太子突然抬頭朝雲王看去,唇畔處快速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的時候,太子已轉目凝視手上文書。
片刻之後,劉萋萋眉開眼笑看著太子遞還過來的契約文書,那上麵紅紅的印鑒,讓她一下子感覺撥開了心頭的濃濃迷霧,“多謝太子殿下,萋萋一定不負所望。”她轉頭對雲王道:“太後娘娘的寢宮在哪裏?帶我去。”
在看到劉萋萋那生硬的笑顏時,太子愣神良久。回想近日與劉萋萋的相處,到底還是她淡然神色最是迷人。看到雲王領著劉萋萋朝太後寢宮行去,太子揮手,示意準備阻撓者退下。就算她不提起,過會兒父皇的人也會傳旨讓劉萋萋前往,皇祖母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想到這裏,太子命人將劉萋萋的隨身物品一並送到太後寢宮,隨後,他也跟著雲王同劉萋萋前往。
在與太子談條件並簽訂契約書一事上,劉萋萋未與雲王商議,便獨自決斷。是以,兩人行走一段路程後,劉萋萋忽側頭問雲王:“方才的事,沒有事先與你商量,你心裏可有怪我?”
雲王淺笑,一手仍舊握著她的小手,“初時本王仍舊為你擔心,可你如今能夠說出這番話來,本王很高興。”劉萋萋心裏流淌過一道暖流,原來有人如此貼心地陪伴左右,便是幸福。於是她稍稍用力,回握住那隻修長且比自己的手幾乎大了一半的手,嘴角彎彎,“嗯,太後娘娘想必病得很嚴重了,這麽大的庭院,連個管事的宮女太監都看不到。”
“不怕,本王會一直陪著你。”雲王緊了緊她的手,溫和的道。
兩人幾乎是並肩而行,一路來到太後寢殿。重重紗幔之內,不時傳出太後娘娘咳嗽之聲。聽那聲音,劉萋萋便知她病得不輕,加上剛到門前便嗅到的空氣中流蕩的異味,就不由停步不前。雲王不由問道:“怎麽了?”
劉萋萋微微蹙眉,“我在空氣之中,嗅到血腥之味,想必這裏不是出過人命,就是太後娘娘的病與血有關。”她一字一句慢慢說著,太子亦跟在他們身後續道:“皇祖母的病越拖越嚴重,宮中的太醫卻救治不力,未有牽連九族,已是皇家的仁慈。難道劉姑娘以為,皇祖母的病與他們無關不成?再者,皇祖母也的確常常咳血,所以你的推測倒也沒有錯。”說著,也不進去,就站在寢殿之外,用特質紗棉捂住口鼻。
劉萋萋回頭,才發現他已蹙眉不打算進去看太後。她站在門前猶豫片刻,還是用詢問眼神看向雲王:“你呢?你還是與太子殿下在外麵等——”
等字尚未講完,雲王就已經從從容容掏出一方紗棉做成的帕子,動作熟練地蒙上口鼻,當先跨入太後寢宮的門檻。劉萋萋有些呆愣地看著他提著藥箱進去,便也提了裙擺跨入門檻。
半天後,劉萋萋出來,沒想到太子等在外頭,他的手中還拿著一本書。聽到動靜後,把書放到一邊,往這邊看了過來,顯然,是在這裏等了不少時候,太子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劉萋萋瞅著外頭漸漸西沉的太陽,這麽一進去,她連吃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太後娘娘得了瘟疫,之前給她診治的太醫已經治好過幾次,但不知什麽原因,太後的症狀卻在反複。”
太子沉吟片刻,抬眸問:“依你之見?”
“太後身邊現在隻有一個年老的嬤嬤伺候,嬤嬤不僅年老,而且體弱,這本是最容易傳染瘟疫的體質,可當我問及嬤嬤最近身體如何時,她卻隻說自己年老體弱,還過得去。我為她診脈後,亦發現她並未感染過瘟疫。所以,我懷疑是有人在太後的病情好轉後,神不知鬼不覺地下藥,使得太後的病情反反複複,得不到根治。”
太子一臉嚴肅的看著劉萋萋,“你可知自己方才說了什麽?”
“知道。”劉萋萋毫不示弱,不過臉上神色與眼中神色與平常沒有多大差別。
良久,太子轉過臉,望向遠處候命的那些人,“罷了,用不著懷疑,這就是宮中感染瘟疫的真正原因。”
這話令得劉萋萋忍不住驚詫,“既然知道原因,為何無法杜絕瘟疫的傳染?”
這時雲王亦隨著劉萋萋出來,他與萋萋並肩而立,風中舞動衣袂間,令太子驚訝於二人的美好相配。雲王接口說道:“因為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活不長命。”這就是為何連太後寢宮都能嗅到血腥味的緣故。當然,似他與太子,沒有劉萋萋嗅覺那般靈敏,倒是無法嗅出太後寢宮的血腥之味。
劉萋萋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心情,“太後娘娘的瘟疫我會全力醫治好,但前提是,在我醫治期間,太子殿下需竭盡全力,護住這裏。不知太子殿下可能做到?”一個有實力登上帝位的人,她相信他有這個實力。如今就看他是否願意冒著風險一搏了。
話音未落,寢宮之外突起嘩然。太子皺眉,手底下一個親信已經跑步過來稟報:“是皇上聽聞劉姑娘來了太後這裏,派了心腹過來拿人的。”劉萋萋不由微微抿嘴。太子下意識看了一眼劉萋萋和雲王,抬手道:“攔住他們。”手下猶豫了一下,還是應聲退出。
不久之後,喧鬧聲消失。
奮戰在第一線良久,腹中饑餓,天色已黑。雲王心疼地看著忙於研究太後病情的劉萋萋,若非進來之後兩人都蒙住口鼻,他真想喂劉萋萋吃東西,好方便她接著做事。可惜,連這樣簡單的願望都不能實現。
終於,劉萋萋驚喜地低喊一聲:“我知道怎麽辦了!”
“怎麽辦?”雲王亦很高興,湊近來,看到劉萋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瓶子裏裝的不是那隻小懶蟲嗎?”
劉萋萋道:“是裝了它不錯,不過,我早就在裏麵裝了毒潭潭水。”
所以,小懶蟲是一直被無情地浸泡在藥瓶中……雲王扯了扯嘴角,“太後娘娘素來怕蟲子,你若要用蟲子救她,隻怕要想辦法不讓她知道有蟲子這事才行。”
劉萋萋搖頭微笑,滿目光華令雲王舍不得移眼,“不是用蟲子,隻要在剛才的藥材之中,滴上這毒潭的潭水,太後感染到的瘟疫就會徹底根治,以後太後還可以百毒不侵。”
竟有這般神奇?“莫非那毒潭潭水一直都有主人?看來,這場瘟疫的背後,是有人從中牟利,苦心經營。”雲王驚出一身冷汗,劉萋萋卻已將藥水調配好,端了去給太後娘娘服食。
低眸一瞥,黑乎乎的一片,太後皺緊眉頭,“這是什麽?哀家不吃。”身邊伺候的老嬤嬤給劉萋萋客氣地請到一邊睡覺去了,她無能為力阻止,“你對哀家的嬤嬤做了什麽?”女人天生的警惕感,使太後對劉萋萋充滿了不喜。“誰準你進來伺候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