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你最好趁機棄了我
司白岩為流年所製,本來就不太情願,可是流年這時又掐了他一下,鑽心的痛立即穿透了他的骨頭。他重重地呼痛出聲以後,後背上的冷汗便也冒了出來,他不得不回答道:“當然是真的,”房蜜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讓碧雲天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於是流年手上帶了狠勁,司白岩再次吃痛,自然趕緊接著往下回應:“這樁婚事還是碧王府的人親自找到我,談了這件事!連聘禮我都收下了!”
房蜜一聽頓時冷哼一聲,說道:“既然這件事情是真的,你還連聘禮都收下了,那為何還要當眾出言不遜,損毀自己親外孫女的聲譽,還動手打了她?”
房蜜的疑問同樣也是在場不知情人想要了解的。司白岩老臉閃過一絲訕訕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他的聲音比剛才要低弱不少,說道:“那是因為剛才那位小姐許諾,事成之後,會付給我一大筆銀兩!老子手頭緊,自然就顧不得什麽外孫女不外孫女,更何況她還是個庶出的,從來就沒有被人待見過……”
按他原先的想法和判斷,劉萋萋也確實從來沒有給人待見過。親生父親漠視她,生母又自身都難保,而後麵,司白岩才知道的鄒靜之,不過是一時覺得新鮮,才這麽寵幸一個妾室;至於碧雲天,初見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而是一身狼狽地被人追殺,要是有利可圖的話,自己當時肯定會出來落井下石的。
見到司白岩蔫蔫的樣子,碧雲天的眉頭便舒展了些。司白岩既想拿雙份的錢,當然必須要付出一定代價。碧雲天直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年他與流年被人追殺,氣息奄奄的時候,自己才十一歲,為了自保,原本想在發現司白岩鬼鬼祟祟出現在附近而殺了他,可是流年在打倒了司白岩後,發現他身上掉出來的東西而認出了司白岩的身份。那司白岩是何等狡黠之徒?在看到還是個小男孩的碧雲天一臉意外和眼底顯露出來的猶豫神色時,他把握住了時機,從而趁機逃命。
那時候,碧雲天稚嫩的聲音帶著老成之氣,說道:“既然你是劉萋萋的外公,我暫且留你一命。隻是你要記得,你還欠我一條性命!”當時的司白岩可不認為碧雲天所說的話有多麽可怖,一心隻想逃命要緊,當下胡亂應付下來,他隻怕頭頂上流年砸下來的石塊。
然而天意弄人,司白岩萬萬沒有想到,幾年以後的某一天,自己竟然被碧雲天的人找到……
房蜜當然不肯相信司白岩的話。如果司白岩說話能當話的話,那麽芳姨娘也就不會有像今天這樣的慘景了。房蜜冷冷一笑,看著司白岩,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司白岩,你口口聲聲說是受蓮兒指使,才會對自己的親外孫女下毒手,你以為你所說的話,會有人相信嗎?”說著,她把牡媽叫進來,指著對方說道,“司白岩,你看看她是誰?”
司白岩聞言抬起眼眸。當認出了牡媽來時,他臉上的色變沒有逃過房蜜的雙眼。司白岩顫抖著,幾乎沒有叫喊出聲:“你……你怎麽還沒死?”
牡媽滿臉都是憤憤然,一雙已經渾濁的雙眼盯在司白岩身上,“我當然沒有死!你當然希望我死!”
“本世子不管你們有什麽私人恩怨,劉夫人,既然本世子已經提供了人證物證,現在,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呢?”碧雲天懶洋洋望向房蜜,深宅女子的手段是一出又一出,而這一次,房蜜是想拿出其他事情來混淆視聽,想要把自己繞暈過去嗎?他可不是蕭望,沒有那麽多可在乎的東西。隻有笨蛋,才會太去在意那些虛名。他要劉萋萋,就必定勢在必得。
房蜜沒有想到,自己剛剛計上心頭的妙計一下子就被碧雲天敏銳地察覺,並且一針見血地當眾點了出來。她心裏又驚又怒,同時也有了一些害怕。雖然碧王府的勢力她是有所顧忌的,可是,自己娘家人的實力想必也足以與這個小世子相抗衡。自己憋屈地做了十幾年七品縣令夫人,這一次,當然不想因為好不容易才謀劃成的兒女婚事所帶來的好處付之東流。
房蜜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而她也真的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看向碧雲天,說道:“既然世子口口聲聲說,有萋萋的親外公替你們主持了婚事,那我也無話可說。但是,倘若眼前這個人是個冒牌貨,那就另當別論了。”
碧雲天聽到她泄氣地說到一半時,心裏的大石頭剛要放下,緊接著卻聽她說起了司白岩是假貨來。他不由得惱怒起來,但是麵上一絲想要生氣的意思都沒有。碧雲天低頭品了一口熱茶,潤潤喉,然後看向房蜜,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劉夫人是不是認為,隻要這老頭兒是個冒牌貨,那麽,我與劉萋萋的婚約就做不得數?”
房蜜感覺自己的腰杆挺直了一些,回道:“不錯!倘若他並不是真的司白岩,那這份文書就是作假,所謂世子與萋萋早有婚約的說法,也當然做不得數了。”她聲音平靜而不起波瀾,聽在劉洋平的耳裏不由暗中點頭。眼前這局,分明對方是有備而來,沒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這麽快就想到了應付的辦法。而且,看夫人如此篤定地站在那裏,對答如流,劉洋平幾乎都可以斷定下來,不管是南王蕭望,還是碧王府小世子,今天都注定是要铩羽而歸了……
碧雲天道:“劉夫人既然有疑問,那本世子就請教一二,劉夫人如何判斷此人是真是假?”麵對房蜜的步步殺機,他一點兒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眸中的亮光越來越亮,看得流年忍不住心頭暗道:主子這是被激怒了,若是今天沒有要到主子想要的結果,恐怕劉府的麻煩還要接踵而至,單看眼前盒子裏的那份“婚約”,就知道小世子的耐力了——那可是從他初次遇到司白岩,直到最近才成功獲得的寶貝!
正廳裏還在上演的劍拔弩張,而劉萋萋則是在午睡的美好時光中消磨完的。等她慢悠悠起身的時候,從外麵傳來的丫頭婆子仆從議論的聲音,很快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當聽到碧雲天的手裏竟然握有她與他的婚書時,劉萋萋心裏大大地吃了一驚。這個人,為了要帶自己離開,居然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可是,她心裏卻也同時漫上了一種莫名的、甜甜的感覺。還記得不久之前,碧雲天湊近她,把熱乎乎的氣噴在自己的臉上,害得她臉上發燒。
“三小姐,現在是非常時期,您還是不要出來的好!”劉萋萋剛跨出門檻,就有一個婆子冷冰冰攔住了她。劉萋萋臉上一冷,知道這是房蜜派人對自己下了禁足令。她站在那裏,淡淡地說道:“我現在是鄒府的人,你有什麽資格管束我?若是還不讓開,你可要想想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婆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沒有放開她,“這是夫人的命令,三小姐就不要為難老奴了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惜人人都拿她是軟柿子,想捏就捏,她還能怎麽辦呢?在門口幾個丫頭婆子相繼“嘭!”的暈迷倒地後,劉萋萋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嘴裏輕輕的說道:“這可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好好睡一覺吧,我可不管你們醒來以後會麵臨怎樣的責罰。”
王當的迷藥還真是好使,隻是她才剛剛學習,還沒有機會悄悄練習配藥,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藥被她一點點用完。若是王當還活著,說不定要責罵自己隻會敗家呢。劉萋萋這樣隨心所欲想著,不知不覺,就在院門外遇到了剛剛午睡起來的鄒靜之。
鄒靜之看到神色淡然的劉萋萋,便吩咐跟在自己身後的仆從備車,準備返回鄒府去。可以說,今天的回門之行,讓他幾乎丟盡了顏麵,雖然他對自己的人下了封口令,但這可不代表劉府的人,還有南王身邊的人,以及小世子碧雲天那裏,也會如他所想地對今日之事進行封口。所以,他才在見到劉萋萋之後,馬上決定離開劉府,連劉惠蓮也沒有來得及叫上,就要帶著劉萋萋先行返回。
劉萋萋自然是拒絕的,“鄒靜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你要是明白事理,最好趁今天這個機會棄了我。不然,你的顏麵和鄒府的顏麵,將會受損。”
這已經是劉萋萋第二次提及此事,鄒靜之知道她說得有道理,可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身體力行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緊皺眉頭對劉萋萋道:“萋萋,你別鬧了行不?現在全天下恐怕都找不到像我這樣的男人了,發生了這種不光彩的事情,還能隱忍不發地把你留下。你可不要不識趣,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的警告。”
發現說不通這件事後,劉萋萋便沒有打算再繼續理會鄒靜之。她邁開依然不穩的步子,打算越過他,向劉府的正廳走去。她想要知道,碧雲天和南王把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若是事情已經處理完畢,房蜜就不會派人禁她的足。
鄒靜之見她如此忽視自己,不由怒火上來,上去一把攬住劉萋萋纖纖細腰,不由分說將她弄上了車轎,也不理會她的不停撲打,吆喝著鄒府的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