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世子威武
麵對這樣的嫡母,劉萋萋雖然心裏恨透了她,卻也不得不欽佩她的膽魄。
可是,看到自己進來,霸氣十足的南王卻收起了幾分威嚴,眉眼神色間竟然帶著濃濃的親善,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仿佛是慈父看見愛女回家來的感覺。這麽一種溫馨,是劉萋萋從前不知多少次在別人家那裏瞧見過,然而,卻從來沒有在她的身上發生。這一瞬間,劉萋萋甚至生出了飄離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感覺,而蕭望是疼她愛她的父親,正像天下那些愛自己子女的父母一樣。
劉萋萋不由得朝蕭望走了過去。而與之相陪的,自然還有不明所以、似懂非懂的鄒靜之。
蕭望的笑容越發地燦爛起來,他一如萋萋幼年時抱她那般,自然而然朝她張開手臂,想要將她抱起來。看在眼裏心頭很不是味的鄒靜之故意幹咳了一下,蕭望眼中的迷霧才消散了,眼睛重新恢複清明的樣子,但那雙臂依然沒有收起來。
劉萋萋心頭莫名一暖,眼中竟然濕潤了一些。就在她快要觸碰到那寬闊、溫暖的胸懷時,正廳的門口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王叔,許久不見,可還認得小侄?”劉萋萋聽了心頭微微一動,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向正廳門口。難怪剛才進來時看不到碧雲天,原來他卻不知何時繞到別處,現在才現身,隻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是去處理身上的傷勢,還是為了等待現在這種時機?
蕭望循聲望去,少年已逆著門口陽光步入正廳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隨從,此外,還有一個婦人。那婦人抬頭望過來時,神情悲戚決絕,卻又在他想要進一步探究之時,迅速地低下頭去不再看他。婦人那一種悲傷的神色,瞬間刺痛了蕭望,他感覺自己的心被緊緊地揪起,身不由己地朝對方走去。
就在蕭望快要走到那婦人跟前時,另有一道石青色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劉洋平難得咳嗽一聲,抬眼看著不知此刻神色應該如何變化的蕭望,說道:“王爺,芳姨娘到底是下官的妾室,不方便麵見外人,還是由下官來代替吧!”
蕭望收住腳步,眼神深深,嘴唇抿得緊緊的,一個字也沒有說。他背負雙手,盯著站在那裏低頭不敢抬頭麵對自己的司徒流芳,不知為何,恐慌的情緒猶如驚濤駭浪席卷過來。不知不覺中,掩藏於袖中的右手五指被他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有輕微的咯咯響發出來,為那內力深厚者聽見。
少年往左側邁出一步,故意將身後婦人遮擋住。麵向劉洋平時,他微微揚起下巴,露出一道完美無瑕的臉型輪廓,“劉大人是吧?”
早在碧雲天進來的時候,不止劉萋萋等人注意到了他,劉洋平夫婦也早已注意到。房蜜是見過流年不止一麵的,看到他手裏拎著一個低頭垂眸的男子跟在少年身後進來,而這少年顯得氣度不凡,她心中便有些吃驚了,暗道:莫非流年隻是他人仆從,而這少年才是正主?流年氣質已經不俗,竟然還甘於這個少年之下,想必這少年的出身更加高貴了。
房蜜正這般想著,流年已隨著碧雲天的一揮手,將手中所拎之人丟到了劉洋平跟前,不知道使了什麽巧勁,那人尚未站穩身子,便立刻屈膝跪下。
聽到少年的問話,劉洋平莫名感到頭皮有點發麻。在官場摸爬滾打了這麽幾年,雖然他的官位沒升沒降,但好歹也練就了一身識人觀色的本領,摸出一些別人無法領會的門道。他幾乎是立即出列,拱手回應:“下官正是。不知這位公子是……”
碧雲天充滿冷漠的目光,帶著傲慢,不疾不徐地掃視過劉洋平夫婦,隨後看向了麵色隱有不豫的蕭望,說道:“王叔不介意先讓小侄找劉大人,處理一些私事,耽擱一點時間吧?”他這樣說著,語氣與神態上完全沒有與蕭望商量的意思,而隻是告知一聲。
蕭望默默地看了一眼碧雲天,這個在被暗算追殺中成長起來的孩子,如今他是越來越難以捉摸其心思了。隻是看到司徒流芳被碧雲天主仆帶到正廳,且在流年的安排下,已經落了座,自己轉手送給司徒流芳的呂嬤嬤也前後腳不動聲色地跟了過來隨侍,蕭望便點了點頭,轉身行往主座。
在蕭望欲落座的瞬間,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流年已阻在南王之前,冷漠地說道:“南王不介意讓世子暫坐這裏吧?”蕭望唇角微微一皺,就在眾人以為他會與碧雲天發生衝突之時,卻見他狀若無事地走到一旁的副座,大馬金刀地落了座。
兩個男子,一大一小間的較量,片刻之間似乎已有了高低之分。
在流年道出碧雲天“世子”身份之時,房蜜眼底的亮光便無法抑製住,甚至為旁邊的鄒靜之所察覺竟也沒有發現。鄒靜之心裏湧上冷酷的嘲諷,眼角眉梢的冷意便爬過了他的臉頰。而他這樣的神情,自然也同樣落入到劉萋萋的眼裏。
碧雲天對劉洋平說道:“所跪之人,當眾出言羞辱劉府三小姐,還動手傷了三小姐。劉大人以為,這種奸惡之徒,該判處什麽罪行?”
劉洋平的目光掃了一眼跪下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朝碧雲天拱手說道:“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流年聞言頓時冷哼一聲,自家主子似笑非笑,坐在主座上看著底下的劉洋平夫婦,他便接著說道:“怎麽,劉大人懷疑我家主人的身份?”
劉洋平在流年冷哼之時,心裏便覺得有一股冷流劃過,聞言立時回道:“不敢不敢。隻是下官接案子,都是有依據可循,有章法要走的。若劉公子覺得是我劉某人有意為難你家世子,劉某人也可以按照王朝律法,先對原告杖打五棍,然後再升堂受理本案。且本案若屬誣告,下官還要依律杖打原告五棍。”
此言一出,心頭觸動最大的卻是劉萋萋。她六歲那年初次與生父相遇,便遇到城郊乞丐命案,劉洋平當時草率結案,她至今仍有深刻記憶。沒想到多年沒有留意,劉洋平原來還是很有幾分骨氣。若是當年幼小之時,劉萋萋或許對這樣的生父心中還有感佩,然而此刻,她的心頭卻帶了冷意。
一旁的鄒靜之感覺到手臂上一動,扭頭發現劉萋萋臉色發白,便低聲問道:“萋萋,可是哪裏不舒服了?我讓人扶你回去歇著如何?”卻見劉萋萋咬著下唇微微搖頭,目光緊緊盯在劉洋平與那下跪著的人的身上。一時之間,他隻道劉萋萋心頭恨極那人的所作所為,便低聲安慰說:“你放心,那人辱你便是辱我,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狠狠教訓他的。”說著,便命婆子攙扶她退下。
“噗通!”一聲大響,劉萋萋在眾目睽睽之下跌倒在地,發出令人瞠目結舌的響動來。鄒靜之沒有想到一向穩重小心的婆子攙扶劉萋萋也會失誤,猶如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一瞬間,鄒靜之感覺自己的臉燙了起來。若不是這裏有南王、碧王府世子,還有嶽父嶽母等人在場,他當堂就要發作了這婆子。
“你怎麽樣?”令鄒靜之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不是第一個走到劉萋萋跟前扶起她來的人。
他臉上錯愕的表情尚未褪去,惱怒的心情便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隻因沒有別的原因,本來好端端坐在主座上的少年,竟然搶在司徒流芳和他的前麵,不知使用了什麽身法,飛到了劉萋萋身邊,姿態優雅地蹲下來,沒有任何顧忌地將劉萋萋扶著坐了起來。這還不算,碧雲天溫柔得要命的問候,使他與剛才麵對眾人時的模樣與嘴臉,以兩極分化的極端,明顯地區分了開來。
在碧雲天閃身過來朝自己伸手之時,劉萋萋本來下意識想要避開的,可是當冷眼瞧見周圍人的反應時,索性沒有動作。那個來攙扶她的婆子向來很得鄒靜之的信任,所以才會被委派過來,伺候自己。這些天來,婆子也對她十分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可是,就在剛才,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當走到那個下跪著的男子身旁時,劉萋萋便忽然感到,攙扶自己的有力的手忽然鬆掉,等她反應過來時,她的身體已經無法依靠軟綿無力的腿支持,一下子跌倒在地。
婆子驚惶地立刻跪下,並迅速地低下頭去,衝著鄒靜之的方向拚命地磕頭。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請大夫過來!”終於反應過來的劉洋平急忙大喊一聲,隨後,一個家人跑著跨出了正廳的大門。
房蜜撇撇嘴,心裏不以為然得很。從劉萋萋孤身投奔直到現在,劉洋平身為她的生父,從來沒有關心過這個庶女。她一直心中存有疑問,認為劉洋平對芳姨娘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對芳姨娘所出的劉萋萋如此冷漠。直到後來,被她查知劉洋平在金銀窩與劉萋萋相遇時的銷魂尷尬,才恍然大悟。這也是她,敢收下劉萋萋不怕她跑去縣衙與劉洋平相認的根本原因。
碧雲天麵帶關切的臉容近在眼前,根本容不得劉萋萋忽視。“碧雲天,你沒事了嗎?”劉萋萋用低到隻有碧雲天和她自己才能夠聽見的聲音問道。
“萋萋,這一次,你想不想跟我走?”碧雲天沒有回應她,但此時眼角眉梢的溫柔,在劉萋萋的麵前毫不掩飾。他湊得實在有點近,溫軟的唇都快擦著她的臉頰,從鼻子裏呼出來的氣直直地噴到劉萋萋臉上,讓她瞬間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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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男女主角第一次有了正常的“不正常”感覺。好吧,接下來,想要陷害庶女的人陸續登場,且看萋萋如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