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不能相認,還要自我輕賤
“回稟王爺,門房的人攔不住芳夫人,現在怎麽辦?”前來稟報的人,滿臉都是汗,又慌又急。但是,在南王麵前,卻也知道即使再急,也不可造次。
蕭望身穿玄色衣衫,板著臉,抓過一旁的雪白狐裘,徑直朝大門外行去。步步生風中,他說道:“準備王府儀仗,本王要親自去接夫人!”
“是!”早已跟隨至身邊落後兩三步的屬下立即齊聲回應。自從數年前曆盡千辛萬苦地挽回芳夫人性命,他們家主子便猶如換了一個人,原本整日隻是醉心權力,惹得今上猜疑不斷,還險些喪命君威之下。後來為了芳夫人,被禦史台的人參奏,南王倒成了沉迷美色之徒。
日上三竿,司徒流芳登門拜訪劉府的消息很快傳入鳴鳳院。房蜜喜得麵上笑容扭曲,倒使一旁焦急等待的劉惠蓮吃了一驚。劉惠蓮問道:“母親,現在劉萋萋已經成為他人妾室,芳姨娘哪怕現在趕到,也於事無補,她為什麽還要來呢?”
房蜜撣了撣手尖上並不存在的髒汙,烈焰一般奪目的紅唇動了動,“哼,所謂母女連心。知道自己的女兒有事,做娘的怎能見死不救?就算事實已成,在沒有親眼所見的情況下,她是不會甘心的。何況,還有你那不成器的二哥……”
對於劉銳權的事情,房蜜當然是成竹在胸的。劉惠蓮聽了,雖然還是半信半疑,卻也隻得按捺住,“母親,倘若這次依然不能成事,以後就不要再插手女兒的事,一切就交給女兒來處理。”
劉惠蓮原本有些嬰兒肥的圓圓下巴,如今已經顯了尖,房蜜看在眼裏,自是疼在心裏。食指微微挑起劉惠蓮的下巴,房蜜滿眼心疼的道:“蓮兒,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情,母親絕對會替你出一口惡氣,讓那小賤人母女從此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劉惠蓮身子微微一顫,隻因房蜜說這席話時眼中流露出來的恨意,是她所完全陌生的,透著恐怖,她不由哆嗦了一下豐潤的嘴唇,“母親……”
花廳中,司徒流芳身著一襲淡紫色衣裙,靜靜地端坐著。瞧到房蜜領著一眾奴仆丫環過來,她剛想起身,卻被一旁侍立著的嬤嬤幹咳一聲阻止住了,於是按捺住焦急、七上八下的心情,重新穩坐椅上。房蜜斜眼打量過去,那嬤嬤赫然是上次伺候著芳姨娘過來的人。
房蜜在一眾下人伺候中落了座,立刻有仆婦抬起下巴,對著司徒流芳冷聲說道:“芳姨娘流落多年,有何顏麵重歸劉府?以何麵目拜見當家主母?又以何麵目,去見老爺與劉家的列祖列宗?”
司徒流芳的臉色刷白一片,上麵不見一絲血色。聞言,她似乎想要站起身來,卻再一次被呂嬤嬤製止住。呂嬤嬤冷笑一聲,說話的聲音顯示了她本人的中氣十足,“劉府已經沒有人了嗎?”
房蜜聞言,麵上立時不好看起來。“這位嬤嬤口出不遜,難道這就是芳姨娘的調教嗎?還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說著,掏出帕子在嘴鼻邊作勢扇了扇。看見當家主母如此嫌惡,花廳中劉府之人均露出鄙夷、嘲弄神色,看向司徒流芳等人自然更加顯露不敬之色。
呂嬤嬤卻沒有搭理房蜜,隻是接著中氣十足的道:“劉府果然是沒有人了,所以才有人不分尊卑,越俎代庖,替主人比手畫腳!”
劉惠蓮陪在母親身邊,聽到這裏哪裏還忍得住?她不明白母親為何聽了竟然未出聲,反正她是不能不作反應,當即越出一步,以一種傲視的角度盯著司徒流芳,“芳姨娘,還不拴緊了你的狗?也免得它出來亂咬亂吠,沒的辱沒了主人的身份!”
若是換成尋常人家的仆從,聽了這般侮辱性言論自然非跳腳不可。然而,呂嬤嬤卻出身南王王府,自來見多識廣,練就一番本領。聽得劉惠蓮站出來講話,一雙銳利的目光肆無忌憚掃視過對方後,呂嬤嬤慢悠悠說道:“這位,就是劉府的大小姐吧。聽說今日才剛剛回門,怎麽不見夫君作陪呢?”
劉惠蓮的臉色霎時黑了下來。“你……”她不知道為何自己的事情對方怎的這般清楚,呂嬤嬤的話恰好踩中了她的痛處。這會兒,已經日上三竿,鄒靜之沒有跟著她出來拜見她的爹娘也就罷了,竟然一起身在看到她時,冷冷地將她打發走後,拿了她親手提來的食盒,徑直去找劉萋萋。
看到女兒落敗,房蜜心裏也很不舒服,但她卻沒有立即發作。命人將劉惠蓮先扶回椅子裏坐下後,給司徒流芳等人奉上茶,這才說道:“芳姨娘回來得真不巧,老爺正在當值,最快也得傍晚才能回來。關於芳姨娘這些年沒有露麵,也沒有絲毫音訊的事情,依我看,妹妹還應親自對老爺解釋一番。”
司徒流芳說道:“當年我在劉府老宅生下女兒萋萋,以及前後種種因由,都寫作書信,派人送往此處。老爺和姐姐難道一封都沒有收到嗎?”
房蜜精美指甲交互在一塊的手微微一抖,嘴上自然是一口咬定道:“芳姨娘這是在質疑我嗎,若有收到過,方才我的丫環便不會對你出言不遜了!”
當年事情早已領悟,過去那些前因後果就算現在再翻出來,也沒有多大意義。司徒流芳這次登門本來也不是為了與房蜜辯駁、算賬,主要目的還是想要帶走劉萋萋。既然房蜜態度堅定,又一時見不到劉洋平,自己似乎處於被動了。她抬起眼眸,水汪汪的大眼與劉萋萋的瞬間重合,看在房蜜母女的眼裏,自然更加不喜。司徒流芳道:“我今日登門,目的隻在我的女兒劉萋萋。還請夫人念在同是母親的份上,讓她出來一見。”
劉惠蓮想也不想,立即脫口而出:“你做夢!她現在可是別人妾室,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房蜜也無奈地看著司徒流芳說道:“不是我不通情達理,實在是……她已經做了鄒府大公子的妾室,別說是你,就是我這個嫡母,想要見她一麵,還要鄒府的人同意了,才能見上一見。說起來,也是命運作弄,你若早來幾日,這會兒萋萋的婚事恐怕還要你來費心,可能她也不會去給人做小,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前程……”
房蜜看似惋惜不止的話語,無一不正正擊中司徒流芳的心房。要不是有呂嬤嬤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傳遞著來自蕭望家人一般的溫暖,此刻,她隻怕就要從椅上跌落下來。
劉惠蓮瞧著司徒流芳張著櫻桃似的小嘴,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且全身仿佛靜立在寒冬之中,瑟瑟作抖,她心頭的怨怒之氣立即退散了大半,另有得意湧上心頭。
司徒流芳雖然沒再說話,然而她眼中流露出來的難過,還有神色間難以遮掩過去的灰敗,房蜜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雖然已經回來,但劉府卻是容不得你的。”房蜜一揮手,吩咐人把柴房收拾出來,接著不等司徒流芳說些什麽,又道:“妹妹不為自己的聲譽著想,總該也要為萋萋打算,倘若被人知道她有這麽個生母,以後叫她如何出來見人?若是因此而傳到鄒府去,萋萋的日子可就堪憂了……”
房蜜每說一句,司徒流芳的神色就更黯淡一些。
俗世眼光也的確如此,呂嬤嬤雖然對南王忠心耿耿,以侍奉芳夫人為己任,然而碰到這等事,她也無能為力。相反,芳夫人若是因此而連累到南王的聲譽,隻怕她不是第一個站出來不答應,也會做那第二個……
劉萋萋在花園中與司徒流芳正麵相碰時,眼中閃過的驚詫、震怒,一直縈繞在司徒流芳的腦海中。隻因那一瞬,她強行忍下心頭之痛,咬牙沒有與女兒相認不說,還當著房蜜等人之麵,不得不承認了她已經“不潔”的事實。
瞧著劉萋萋眼淚落光地目送走司徒流芳,鄒靜之並沒有放開攙扶對方的手臂的手,問道:“萋萋,那人,當真是你親生母親?”這般的淡漠,這般的自我輕賤,無論如何看,都感覺不到這是劉萋萋的生母。除了那一副不說話時的大眼睛裏透露出來的神似。
麵對鄒靜之的疑惑,劉萋萋已經揩掉臉上的淚水。這一刻,她情緒非常低落,那人分明是她母親,卻沒有當眾與她相認,反而急於與自己撇清關係似的,不斷在為數不多的話語中自我輕賤,說什麽流落外間多年,名聲早已沒了,哪裏能當別人的娘親!
“還是莫要理會那種人吧,我帶你去外麵走走!”鄒靜之難得生出了陪劉萋萋逛街的興致,也是心底突然不忍見著她情緒低落、一言不發的樣子。既沒有當初的潑辣、狡黠、生動,也沒有嫁給自己以後溫婉柔情的樣子。鄒靜之攜著劉萋萋走出劉府來的時候,心裏甚至都生出了萬一劉萋萋從此這般性子,這可如何是好的念頭來。
外間車來人往,小販商家的貿易很是熱鬧。劉萋萋隨著鄒靜之穿行其間,卻是恍如未聞,即使鄒靜之親自拎了冰糖葫蘆湊到她的鼻端,她也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隻是微微搖頭,仍舊一臉漠然。
冰糖葫蘆沒有討得小美人的歡心,鄒靜之便把劉萋萋帶到了一座茶樓的雅間。“來人啊,把你們這兒的牛初乳端一份過來!”
茶樓向來經營傳統的茶樓生意,何曾有過什麽賣牛初乳的?且這牛初乳,乃是母牛產犢後大概七天時間內的乳汁。可是一見是鄒府大公子鄒靜之,夥計哪裏敢得罪於他?也不好直說沒有,隻能唯唯諾諾地應聲後,奔去報告給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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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就是男配,對女主要絕對“忠誠”“在意”“賠盡小心”。哎,不知道大家想念世子沒有,反正我是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