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鄒靜之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忽然說道:“聽說府上新種了茉莉,不知夫人是否介意靜之前去觀賞?”
房蜜麵上遲疑,而鄒靜之已抬腳跨出門檻,她想要阻攔已是不能,靈機一動連忙說道:“鄒公子,你現在過去隻怕是要掃興,那花兒還沒開呢——”
鄒靜之卻已大步往後院方向走去,“無妨。”
房蜜心中不悅,還要攔阻,她身旁仆婦開口說道:“夫人且聽奴婢一言,這鄒公子畢竟是大少爺同窗,既然他要去看茉莉,自然有他的道理,夫人何必過於憂慮?”這弦外之意就是,鄒靜之與劉惠蓮雖然有婚約,而且眼看就要成親,可卻大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勢。現在借口去看茉莉,不過是掩人耳目,實際上是為了去看劉惠蓮。
房蜜歎息一聲,“罷了,隨他去吧。”她的心中也想明白了。眼下劉府在鄒府眼裏不過是芝麻綠豆的小官之家,劉府能夠攀上鄒府那樣的豪門大家,已經算是祖上燒了幾輩子高香積來的福氣。若是因了這些小事惹得鄒府人不高興,反而得不償失。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甜人人誇,讓我來將你摘下,送給別人家……”
才轉過一道月亮門,就聽到前方一個院落裏隱約飄來了柔和、清雅的歌聲。鄒靜之原來因為遇到流年而有些緊繃的麵色不禁緩和下來,他循聲快步而去,行動中卻有意放輕腳步,生怕打斷了那女孩自由自在的哼唱。
然而院落裏,女孩的哼唱聲卻驀地被人打斷。“與你說了多少遍,是又香又白人人誇!”紅姑拉著臉,嚴肅的聲音甚至讓院外的鄒靜之聽了都不禁心頭不喜,然而卻是言之有理。
緊接著,卻聽院裏傳來一個女孩清脆響亮的聲音:“‘雖無豔態驚群目,幸有清香壓九秋。應是仙娥宴歸去,醉來掉下玉搔頭。’紅姑看得見它的顏色白,聞得見它的味道香,那自然是又香又白。可是紅姑嚐過它是什麽味道嗎?”
院子裏,紅姑似是未曾想到這點,一時無聲。
院子外,鄒靜之也大覺意外,卻聽院裏停了一陣的女聲又繼續道:“我嚐過它的味道,我認為它不僅聞起來味道是清香的,就是嚐起來它的味道除了是香的,還有甜在裏麵!若是這樣,紅姑還覺得是我錯,那萋萋隻好做個愚鈍之人。”
紅姑被這一番話噎得麵色立時一陣紅來一陣白,“你……你真是冥頑不靈!枉費劉夫人請我教導!”
劉萋萋隻是不以為然地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立時,身上就被紅姑打了一板子,她卻是沒有閃避的意思,目光冷漠地盯著紅姑再次高高舉起的戒尺,對於忽然出現在院門口的鄒靜之也視而不見。
紅姑第二下板子終於沒有落下。她看懂了劉萋萋眼中深深的厭惡,心裏不自覺微微顫動。二人四目相對,劉萋萋毫不退縮,最終紅姑歎息一聲,慢慢地收回戒尺,看著劉萋萋說道:“看來,我是無法繼續教你。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然而,她在轉身收拾行囊離去之時,卻見到劉萋萋朝她躬身行禮,神色與態度嚴肅認真。紅姑不由納悶地停住腳步,皺起眉頭問道:“你這是做什麽?想求我留下來繼續教你不成?不可能了,我不會再教導你!”
劉萋萋卻朝她跪下去,端端正正磕了幾個頭,隨後抬起頭來看著紅姑,說道:“這幾個頭,是多謝紅姑這段時間以來對萋萋的教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也知道你是認真地教了我。”
一旁的鄒靜之看著眼前這肌膚細嫩的少女,眼波流動,眸光似水,情不自禁聯想到第一次見麵時她的形象,那時的她野性不馴,眼下的她溫婉堅定。他眼裏發出驚豔的光芒,隻是他本人卻一無所覺。
紅姑怔了一怔,突然轉身走進劉萋萋這些日子下榻的地方。
而此刻在鳴鳳院,房蜜雙手托住劉惠蓮的手,笑得一臉得意:“蓮兒,你隻要照我說的去做,很快,劉萋萋不僅成為你嫁入鄒府以後的墊腳石,而且將來在鄒府,她還要為了討好你費盡心思、殫精竭慮。”
劉惠蓮卻聽得一臉懵懂:“那賤人怎麽可能會變成我的墊腳石?你看她學習琴棋書畫和女紅,哪一樣是上得了手的?再說,就算她成為蓮兒的墊腳石,以她的脾性,也不可能為了討好我費盡心思什麽的。母親,你不要說空話哄騙蓮兒了,你還是幫我馬上趕走那個賤人,我一天也不想在劉府見到她!”她越說越激動,美麗的麵龐也顯出幾分猙獰來。
房蜜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蓮兒,我問你,論琴棋書畫和女紅,是你厲害還是那劉萋萋?”
劉惠蓮一怔,卻接著回答道:“那還用問,母親從小就請名師教導於我,論起琴棋書畫和女紅,自然是我厲害了!”說著,臉上露出誌得意滿的神色。
房蜜點頭說道:“這就對了,你處處都比她強,日後嫁入鄒府,便不會被她搶了風頭。”
“母親這話是什麽意思?”劉惠蓮顧不得害羞,急急問道。
房蜜朝她點頭道:“不錯,母親著人調查過,鄒靜之對那劉萋萋是有意思的。若你同意讓鄒靜之將她納為妾室,不僅顯得你大度,同時也會給他留下賢淑的好印象。而那劉萋萋一旦委身為妾,事事處處都要歸你所管,她若想過好日子,自然是要時時處處討好你。”
劉惠蓮初時還聽得一臉憤怒,可是越聽到後頭則越是興奮,竟然用力地反抓住房蜜的手,“這樣一來,那劉萋萋的小命就捏在我手心裏,我想要她往東,她不敢往西。”說著說著,喉嚨裏不自覺發出“嗬嗬”的笑聲來,但是突然,她又皺起眉頭,一臉憤然,“可是,我的夫君憑什麽要與那妾生的庶女平分?”
房蜜嗔怪地點了點劉惠蓮額頭,“你呀,真是個傻丫頭!你是嫡女,她是庶女,她的小命和前程都掌握在你的手裏,你過門之後難道不會設法令她完全沒有機會靠近你的夫君?”
劉惠蓮如夢初醒,恍然大悟地嗬嗬笑道:“正是,我怎麽沒有想到這個?還是母親厲害。”接著,她又不禁想到劉萋萋那茅坑裏的臭石頭一樣的性格,擔憂地說道:“可是,那賤人會同意我們的安排嗎?”
房蜜卻是微微一笑,“你放心,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我都有辦法令她低頭。她若是同意,我們自然樂見其成,給她留點顏麵;她若是不同意,就是綁,我也要綁去鄒府。”
劉惠蓮又道:“可是,我還是擔心鄒靜之會對她……”
房蜜果斷打斷她的話頭:“沒有可是,那劉萋萋被送進鄒府以後,可未必做得成鄒靜之的妾,你隻管安心待嫁就是。”房蜜臉上高深莫測的神情讓劉惠蓮不禁心中大安,“母親說的是,我隻要安心待嫁就是。”
那頭劉萋萋根本不知自己的嫡母正在背後謀算她,不一會兒,隻見紅姑手裏拿著一樣東西走了出來,“物歸原主,你好自為之吧!”紅姑說完,把東西塞入劉萋萋手中,背起行囊走了。
劉萋萋展開那一方熟悉的帕子,正是她那幾日熬盡心血繡出來的“水鴨圖”。不知怎的,她鼻頭一酸,眼淚倏地落下。
驀然一隻手伸來,劉萋萋手裏的“水鴨圖”轉瞬間落到了鄒靜之手裏,他麵帶微笑的道:“真是醜死了,你繡的到底是水鴨,還是鴛鴦?”
劉萋萋覺著這話何其刺耳,眼淚猛地刹住,抬眼怒瞪過去,劈手想要一把奪回,卻不料鄒靜之早就有所防範,身形微微一讓,就使她撲了個空。劉萋萋氣得臉上漲紅起來,一連搶奪幾次,竟都不能成功。她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鄒靜之見她急得眼淚在眶中打轉卻不落下,兩隻眼睛紅紅的,好像受了委屈的兔子眼,憐愛之意油然而生,嘴上卻是揶揄道:“你原本想要繡的是鴛鴦吧?這麽醜,我看還是由我暫且替你保管起來,等哪天你練好了,再拿一幅過來換。”
劉萋萋原本鼓起的腮幫子癟了回去,她忽然靜下來的樣子莫名使鄒靜之心裏有些不安。看到她沉默著要往院外走去,他連忙衝過去攔下來,“你要上哪去?”劉萋萋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隻是繞開他繼續走她的路。
鄒靜之心中一動,卻沒有再攔著,“你想向劉夫人告狀?奉勸你一句,沒有用的。劉夫人不會聽你的話,因為我很快就會向她說明: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劉萋萋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
鄒靜之朝著她的背影揮了揮手裏的“水鴨圖”,“看,這定情信物我可是收下了的,雖然繡得實在太醜了!”臉上的笑容幾乎鋪滿了他整張臉,可這笑容卻在劉萋萋慢慢地轉過身來時完全地僵住了。
…………………………………………題外話………………………………
低語:我要開始虐女主了,嘿嘿。
觀眾:你什麽時候不虐女主了?打從娘胎開始算起,就是個妾生的,而且連親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