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你果然是好大哥
劉萋萋渾然不覺這些對她有什麽影響,隻是覺得這個鄒靜之死纏爛打,很讓她心煩,揮揮手,“哪裏來的大蒼蠅,趕都趕不走,真是讓人討厭!”
“你……”鄒靜之不自覺揚起了手掌。
劉萋萋卻迎上這手掌,目光冷得猶如人掉進冰天雪地裏。她一言不發,卻抿著鮮紅欲滴的唇,雪白的腮幫子不動聲色地鼓起。
這模樣竟說不出的可愛,鄒靜之終於無法繼續裝生氣,他長長歎出一口氣來,“你……劉萋萋,你怎麽那麽大膽?你不知道你這樣會得罪人嗎?”他是真的納悶了。
見那手掌放下去,劉萋萋心裏鬆了一口氣,嗤之以鼻地道:“看來,我已經得罪鄒大公子了。還不讓開?”她想,鄒靜之既然是劉惠蓮的人,自己就該敬而遠之。可她沒想到鄒靜之卻是這麽個性子的人。
“你……你難道不該對我做點什麽嗎?”鄒靜之隻覺得有些對牛彈琴,仿佛無論他如何開導,麵前這故作深沉的少女,始終都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但她可知道,她這副模樣,真是可愛到了讓人心頭發癢的地步!
劉萋萋淡然看向鄒靜之,想不通這人生得如此周正,為何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卻仿佛一個傻瓜?不然,幹嘛總是聽不明白她說的話?“鄒大公子如果還沒有嚐夠金銀窩的飯菜,萋萋可以奉陪。”
想到那日之行,實在是鄒靜之一生之中最覺刺激的事之一。他不由眼中一亮,神情間竟不自覺帶上了期待,“好,那就一言為定!改日我派人來接你。”
說罷,竟似生怕劉萋萋改口,刷地跑遠。
劉萋萋呆呆地站了一陣,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也被驢給踢壞了啊?怎麽就聽不懂她的話?不過,若鄒靜之不食言,這倒是她趁機離開劉府的良機。劉萋萋慢慢握緊自己的手,她,越來越不想繼續待在劉府。
“怎麽樣,你們談得如何?”才剛剛回到院裏,就看到劉銳夕一臉賠笑迎了過來。劉萋萋沒好氣地道:“大哥你怎能聯合外人對付自己的妹妹?難道就不怕我生氣?”
劉銳夕瞧了劉萋萋一眼,趕緊討好地亮出手中之物。劉萋萋往他手裏瞟去,是一隻閃耀著金光的漂亮簪子。劉萋萋目光一閃,心裏卻沒有起多大波瀾,就算她收下來,轉眼也會有房蜜的人取走,還美其名曰“入庫房,以充劉府庫銀”。想起這些,劉萋萋心裏越發冷淡,一雙大眼淡淡地瞅著劉銳夕,輕聲說道:“大哥,打人一耳光,再喂一顆甜棗,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劉銳夕沒想到她會如此冷淡,不由一怔,“三妹,我……”
“你明知道鄒靜之是大姐未過門的夫君,卻特意安排我與他私下相見。母親與大姐、二姐隻會以為我另有心思,說我故意勾引男人,說我狐媚,說我是個野種。大哥明知這些年我是如何走過來的,可是大哥卻依然如此安排。我實在不知,大哥究竟被許諾了什麽好處,讓大哥如此費心。”這一番話,劉萋萋說得極柔緩,仿佛所說之人並非是她自己,隻聽得劉銳夕臉上一陣紅來一陣白。
“三妹,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沒有被許諾什麽好處,就算被許諾了什麽好處,那也是為了你好……”劉銳夕一著急,說起話來也沒有往日那般顧慮重重。
劉萋萋冷笑一聲,驚得劉銳夕說到後頭聲音不自覺就弱了下去。“為我好?”劉萋萋伸指捏起那支金簪,微眯雙眼就著日頭觀察了一下後,“這金簪是鄒靜之托你轉交給我的,對不對?”劉銳夕張著嘴說不出話,劉萋萋又道:“不知道大哥有沒有想過,你一轉身,收下了簪子的我會是什麽情況。”鬆開手,簪子落進劉銳夕一直朝天展開的手。
“是什麽情況?”劉銳夕愣愣地看著劉萋萋,隻覺得這個三妹妹好像突然變得陌生,到底是什麽緣故呢?
劉萋萋道:“大哥一轉身,大姐或是母親的人就會過來,一把抓住我,”揚了揚手中的簪子,“還有這個,人贓並獲啊,隨便冠我一個‘私相授受’,或者‘與外男私通’。”她目光一亮,直視劉銳夕,“大哥知道這些罪名吧?無論是哪一個罪名,都是會害死人的。”
劉銳夕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瞪大雙眼,皺起眉頭,“三妹,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些壞習慣?一個女孩子家,就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笑不露齒、溫文爾雅,你怎能……怎能出言無狀?”說著話,他的臉倒有大半漲紅了起來,“再者,母親和蓮兒、香兒平日待你隻有和氣的,何曾似你所說這般不堪?”
劉萋萋此刻的心裏連對劉銳夕最後一絲殘存的依戀也割斷了。是呀,後院的事情房蜜向來管得極嚴,從來不許牽扯到劉銳夕的身上。往日她一直努力隱忍不發,可是現在,她卻一點也忍不下去。明知這樣不好,然而看到劉銳夕這副樣子,她又忍不住了。
看到萋萋越過自己要走進屋去,劉銳夕一急,連忙伸手要扯住她,劉萋萋隻是往旁邊一閃,他便落了空,“萋萋,快去跟母親和你兩個姐姐道歉,我會替你說情的。”
劉萋萋已經懶得搭理他,隻要走出劉府,這個便宜大哥也要離她很遠,以後就不會再有瓜葛。她忽然之間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反而出奇平靜,停下腳步,轉過頭去,“大哥,這簪子很貴重的,你還是收起來,留給未過門的嫂子吧。”聽說房蜜給劉銳夕訂了一門親事,那戶人家還跟右相國府有親戚關係,不過,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
劉銳夕的臉上掠過一抹訝異,“三妹,我是真心買來送給你的,並不是因為心裏對你有愧,所以才給你賠禮道歉,你不要誤會可好?”
說著,拉過劉萋萋的手,硬把簪子塞到她手裏去,“你若是不收下,那大哥可要生氣了!”劉銳夕語氣變硬了起來。
劉萋萋的腳步不由停滯,劉銳夕是個老實人,他既然說是自己所買,那便真的不是別人所買。而剛才,她卻不問青紅皂白,對他一番指責。劉萋萋心裏生起一股不安,剛要說既然是大哥的心意,那我暫且收下。猛地眼前一花,手上一痛,手裏的簪子眨眼落在了劉惠蓮手裏。
劉惠蓮一臉怒氣,秀目圓睜,瞪著劉銳夕,仿佛能把劉銳夕活吞下去似的,“這麽貴重的東西,大哥怎麽能夠隨便送人?”說得劉銳夕臉紅紅的神情訕訕地,她就轉眼瞟向劉萋萋,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那隻簪子,“劉萋萋,你給我老實交代,這簪子,可是你偷的?”
劉萋萋本來被奪走簪子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可聽到這話,她簡直驚訝到了極點。原本她還以為,會給自己安上什麽“私相授受”、“與外男私通”的罪名,沒有想到——這樣的話,劉惠蓮居然也說得出口,而且還當著劉銳夕這個大哥的麵。劉惠蓮一定是認為她即將嫁作鄒家婦,自然不會牽扯到劉銳夕身上去。劉萋萋看著劉惠蓮姣好的臉蛋,聲音有些懶洋洋,“大姐,你想要誣陷別人,也要看清楚情況吧?”
劉惠蓮哼了一聲,扶著自家丫環的手嗤笑道:“我自然是看對象了,你,生來就是偷東西的,不是嗎?”
一旁的劉銳夕幾次想要插口說話,都被自己妹妹抬手打斷了。
劉萋萋露出驚訝表情,“大姐說這話我可就不懂了,生來就偷東西的人,是說的老鼠吧?”目光瞟向劉惠蓮手中拿著的簪子,“哦,老鼠都是聰明的動物,老鼠生兒會打洞,可是老鼠就沒有手,也不會在手裏把玩搶來的簪子,”看向劉惠蓮,“大姐,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沒想到劉萋萋不僅沒有生氣,沒有掉眼淚,更加沒有躲開她去哭。劉惠蓮的臉上簡直豐富多彩,像看到了什麽怪物似的,“你……”她全然沒有想到,劉萋萋的嘴居然這麽毒,把她繞進去罵成了老鼠。這還不算,竟然還罵她連老鼠都不如。
劉惠蓮一跺腳,指著劉萋萋的鼻尖尖叫:“你等著,有你吃苦頭的時候!”說罷不顧連連呼喚她的劉銳夕,揚長而去。
身後,劉萋萋慢慢地一字一句清晰地回敬道:“好,我就等著你幾時候大駕光臨。”
劉銳夕急得要跳腳,看看跑走的劉惠蓮,又看看一臉淡然的劉萋萋,“你……三妹你怎能如此忤逆蓮兒?她可是你姐姐!”
明知道是劉惠蓮做得不對,可還是那樣一副義無返顧仗義執言的模樣。這樣的,才是好兄妹。劉萋萋心裏羨慕得很,眼淚也差點奪眶而出,但她極力忍著,“你果然是好大哥。”
劉銳夕望望那頭已沒影的方向,又回頭看看劉萋萋。她的臉色是冷漠的,甚至連嘴角都帶著一抹嘲諷,一點要哭的樣子也沒有。想起方才蓮兒跑走的情形,知道她一定被氣哭了,劉銳夕想著,他得趕緊過去安慰,不然鬧到母親跟前就不好了。
望著劉銳夕朝劉惠蓮急急追去的身影,劉萋萋那大顆大顆的眼淚還是掉了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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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萋萋的戾氣開始被勾了出來,這一卷的高潮也快要來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