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具化的殺意

  「嗒、嗒、嗒」，鉛筆敲打桌面的聲音。

  程峪詵卡在了具體化學品的名字上面。

  喜歡用鉛筆做筆記是因為是可以幾乎完全消除痕迹的，如果有什麼奇怪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進了家門，那看到不想給他們看的內容的幾率要小很多。

  比如代一江和他的同事後輩們。

  代一江曾經偶爾會故意忘記東西，在和他面對面說話的時候，找他要了鑰匙，直接過去，並要求他留下來，用「觀察訊問的人的表現」這樣的理由。

  那段時間，他一度覺得代一江是監視自己的。

  心裡自然是有點怨怒的，不過就一點點而已，因為懷疑別人是他們的工作和習慣。

  一件事情是否會做，意願是比能力占更大比例的，事情是否成功，能力的比例才是大幅上升。

  所以代一江會時不時確認他的「意願」在哪個位置。到後來介紹徐恣唯認識，恐怕開始也是這個目的，對熟人和異性，更容易開口之類的。

  但他從來沒有提出來，只是自己悄悄做著變化。比如用鉛筆寫下自己沒成型的想法，然後選定了之後把不需要的擦掉。又比如自己刻意製造一兩個在現實中會出現的漏洞，或者是多寫寫罪犯之後的心理不安。

  這次的短篇，內容基本定下來了，但化學品還是沒辦法，畢竟不是自己的專長，電腦上搜了些案子，去書店也翻了一兩本化學書，但怎麼也得不出滿意的結論。

  思考了一下，決定用編造的化學品應付過去。

  經典毒物比如砷和氰化物，又或者鼠藥和農藥，都不能符合他想要的效果。況且……有些看起來，得到得太容易了點。

  把這個名稱定下來，然後再稍加修改，就能交稿了。

  他看著自己暗著屏幕休眠態的電腦，仍然沒有什麼頭緒。

  「人物是活的，他們自己就會動，我只是推他們一把而已……」某個同行在簽售會的時候這樣笑眯眯學著什麼人的樣子說。

  所以這個原話誰說的，簡直放炮。推理就不存在這種事情。他嘀咕著。

  想用手機搜一下沒待定的化學品名稱，但是忍住了。不太想用公共網路做這種事情。這次要不是肖康跟他說，他們開會的時候說陳深的作品最近給人的感覺比較單一，要用些新的感覺，比如就是毒藥或者化學腐蝕之類的，他也不會寫自己十分不專長的內容。單純的一瓶可購買得到的毒藥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們才不會滿足呢。

  思維又飄遠了，只是抱怨的話，又沒有進展了。

  手機這個時候「茲——茲——」震動起來。

  肖康來電，不想接。就任憑它震到停止。

  過了沒幾秒，又震了起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就這麼響著吧。

  感覺已經很久了，還是沒掛斷。準備去接的時候，突然斷了。

  啊，這次不接，下一次肯定很生氣了吧。已經做好了「謝罪」的準備。

  第三次的手機換了一個人打過來。

  呃，主編。不接不行了，他隨時可能把自己炒了。

  「喂，陳深，跟你說個事。」

  主編的聲音好像並不是太生氣，還好還好。

  「嗯…您說。」

  「『推理文化分歧史』這個專欄，你跟那誰……小謝，一起寫的是吧？」

  「嗯……是……還……」還有一個人，三個人輪流的。

  「小謝他最近家裡娃要考試了，請假一個月，他的份你先替她吧。」

  「畢竟你單身。」主編又補充了一句。

  「哦，好。」

  「下周三交啊。」這就掛了。

  主編說的下周三交就是下周三……再拖估計拖不下去了。

  他已經忘記了上次的是寫到哪個年代哪個流派了，還得翻一下。

  怎麼不叫另一個，他也是單身呀。

  即使心裡這樣想，但他也不敢反駁。寫就寫吧。

  現在正糾結的這篇，要不再放兩天。本來想要得意洋洋提前交稿的，讓肖康請他吃一頓之類的，這下大約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