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艾希和傑洛特的故事

  “據蘿蔔統計，傑洛特為丹德裏恩拚命的次數，遠超包括葉奈法和希裏在內的女主角，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為，巫師係列的‘女主角’其實是……”——理性分析一波


  艾希·達文的故事還在繼續。


  艾希彎身站著，把手肘撐在平台的扶手上，把頭縮在那小巧聳起的肩膀中。她望著起了波紋的大海，望著映照在海麵上的月光和港口的火光。


  嘎吱嘎吱。


  木板發出的腐朽聲音讓艾希直起身子。


  “抱歉，我不打算打擾你的。”冒昧的打擾者僵硬的說道。


  “你沒有打擾我。”艾希微笑的回應道。


  在她看來，丹德裏恩關於同伴“既不會唱歌也不會聽歌，隻會‘屁’和‘踢’”的說法肯定又是一個爛俗的笑話，利維亞的傑洛特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短暫的沉默中，傑洛特移動到了平台，但是和艾希保持著距離。


  “我走出來不是想獨處，而是想呼吸新鮮空氣。裏麵的煙霧和臭氣也讓你覺得煩躁嗎？”艾希打破僵局。


  “有一點。但讓我覺得更煩躁的是，我傷害了你。我是來向你道歉的，艾希，試著再次得到愉快談話的機會。”傑洛特說道，關於情人的冒昧說法還有那個愚蠢的吻手禮。


  “你不必介懷。我也有失禮的地方。我的反應太激烈了，我有時候無法控製自己。現在讓我們忘掉先前的談話，給彼此第二次的機會。”艾希放下她撐著扶手的手，向傑洛特作出一個邀請的動作。


  獵魔人走近女詩人的身邊。


  他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一陣溫暖，還有若有似無的馬鞭草氣味，他喜歡馬鞭草的氣味，雖然那與另一個他喜歡的氣味不同。


  她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但她沒有阻止，而是她繼續展現著自己的落落大方，但她能感覺到耳根的溫度在升高。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不過氛圍與之前截然不同。


  新的對話很快開始了，依然是艾希起的頭，她今晚似乎很健談。


  “傑洛特，大海會讓你想到什麽？”艾希問道。


  “不安。”傑洛特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


  “真有趣，而你看起來卻是那麽平靜、自製的一個人。”艾希笑著說道。


  “我沒有說我感到不安，你問的是大海讓我想到什麽。”傑洛特解釋道。


  “聯想會展現出靈魂的麵貌。這方麵我還知道一點的，我是個詩人。”艾希很驕傲的說出了自己的職業。


  “那麽，艾希，大海讓你想到什麽？”傑洛特反問道，他有小聰明。


  “永恒的律動。”艾希想了想回答道，“改變，還有謎、秘密，一種我無法參透的東西。我可以用一千種方法寫它，寫出一千首詩，但是依然寫不到重點。唔……也許是這樣的東西。創作不是我的長項。”


  “這樣說來，你所感覺到的東西也是不安，而你看起來卻是那麽的平靜、自製。”傑洛特的語氣裏充斥著某種感情，這一點艾希聽得出來。


  艾希轉向傑洛特，把頭發後撥開，用美麗的大眼睛盯著對方，“我既不平靜，也不自製。”


  然後，不平靜也不自製的事就發生了。


  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她的。


  傑洛特本來隻想碰觸——輕輕地碰觸她的手臂，然而，這個動作卻變了調，他緊緊地用雙手握住她的纖腰。他把她拉近身邊，快速的但不粗暴的。

  艾希的身體突然僵硬了起來，她直起身子，把身體猛地往後彎，雙手用力地掐住他的手，好像想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推開、掙脫開來。但她沒有這麽做，反而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把頭往前彎。


  他們的身體很快地接觸彼此，快得幾乎讓人血脈賁張。


  “你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做？”艾希輕聲問。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金色發絲傾瀉在臉頰上。


  傑洛特平靜的、慢慢的低下頭，他的回答是無聲的，他把臉貼近她的臉，然後很快地吻上她的唇。


  艾希完全可以避開，至少避開唇與唇的觸碰，但她沒有那麽做，她甚至沒有把自己的手從獵魔士抱著她腰的手上拿開。


  他們慢慢地旋轉著身子，像是在跳舞一樣。


  他吻了她，她回應了。兩個人都技巧純熟，吻了很久。


  然後，艾希靈巧、毫不費力地從傑洛特手上掙脫開來，轉過身去，再次用手撐著扶手，拱起肩膀。


  “為什麽？”艾希冷冷的問，沒有轉過身，“你為什麽這麽做？”


  傑洛特突然感到非常恐怖、無法形容的愚蠢。這股感覺讓他無法靠近她，無法抱住她彎下的背。


  她用眼角看著他，而獵魔士在這一刻知道，他弄錯了。


  傑洛特感到恐慌，虛偽、謊言、假裝和炫耀的威勢把他直接帶往一塊沼澤地、


  他不知所措，他說不出話來。
——

  故事外的分割線-——

  恩塞納達宮的小花園。


  更適合說故事和聽故事的地方。


  “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傑洛特。”萊納德幽幽的說道。算算時間，虧他先前還覺得葉奈法那冰的碎片刺的傑洛特心傷，現在看來獵魔人療情傷撩的。


  “男人，嗬嗬。”新的聽眾凱拉·梅茲。


  “隻是一個吻？”另一位新聽眾薇薇安。


  萊納德已經把凱拉和薇薇安介紹給了艾希認識，女詩人不介意多兩位美麗的聽眾。


  “那一天晚上，隻是一個吻。然後我們就回到了宴會，我唱了幾首歌，拿到了一小袋金幣和一束快要枯萎的花，傑洛特聽我演唱，但他在後麵的時間沒有再看我的眼睛。丹德裏恩察覺到了，他猜到了陽台發生的事，他其實很善於觀察，隻是很多時候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女人的胸/脯和屁/股上。丹德裏恩那天晚上警告了傑洛特，少有的嚴肅的咬牙切齒的，此外他讚美了我。這些是後來傑洛特告訴我的。”艾希說道。


  “丹德裏恩是個好人。”萊納德鬼使神差的冒出了這句話，如果夏妮在場的話肯定要用一萬字的論文來反駁。


  “是的，他是個好人。”艾希不是夏妮，她眼中的心裏的丹德裏恩可以接下好人卡。
——

  故事繼續——

  艾希繼續講著她和傑洛特的故事，不過女詩人略過了她是如何與傑洛特的共同完成了某位公爵的委托。但聽故事的人知道的是，他們在碼頭、在海麵、在美人魚前彼此窺靈魂深處，兩人的命運之線早就不止是一個吻。


  “因為答應過一位公爵要，而且又牽扯到了美人魚的秘密，所以這一段故事隻能說這麽多。”艾希有可貴的品質，守信。


  丹德裏恩是艾希和傑洛特共同經曆的見證者和參與者，艾希感激丹德裏恩。

  對艾希而言，她在童年時期就認識丹德裏恩了，他對她來說是朋友，值得信任的朋友，也像是.……哥哥……喜歡取笑妹妹的笨蛋哥哥。對丹德裏恩而言，也是一樣。


  傑洛特可以證明，獵魔人從未見過花花公子會如此擔心在意一個女人，一個不會和他上床的女人。在布利姆巫德城的那段日子裏，丹德裏恩幾乎一有機會就會提醒傑洛特，提醒獵魔士不要傷害‘小眼睛’，不要以任何方式傷害他當作妹妹般看待的艾希。


  另一件可以證明兩人兄妹情誼的是艾希總是戴著的那條鑲有藍珍珠的銀質花形吊墜項鏈。那是艾希的生日禮物，名義上是傑洛特送給艾希的，實際上是丹德裏恩準備的。丹德裏恩以傑洛特的名義，把他從海裏找到的貝殼送給了艾希，他認為那樣會讓艾希更高興。


  “我會找到琥珀、海馬，或者什麽漂亮的貝殼。重要的是象征，作為回憶及友情的證明。我喜歡小眼睛，我想讓她高興。”


  大詩人和獵魔人這一對組合在一起必然會遇到危機的‘羈絆’，讓海底搜尋禮物的旅程很快演變成了和怪物戰鬥。


  丹德裏恩和傑洛特在一起的日子，三分之一的時間傑洛特在戰鬥，三分之一的時間丹德裏恩在求救，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兩個人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養傷。真·共患難。


  狼狽回來的傑洛特在戰鬥中受了傷，而丹德裏恩的禮物袋裏隻有稀泥、水草和一個發臭的深藍色貝殼。


  “這是禮物。明天是你的生日，對不對。這是傑洛特要給你的，是他幫你選的。”丹德裏恩以約會為借口，給兩人留下了時間和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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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隻剩手裏拿著貝殼的艾希，和為朋友也為自己感到丟臉的傑洛特。


  “這個貝殼確實很漂亮，我要把它留下來當紀念。隻要洗一洗，而在那之前要把裏麵的東西去掉，我會去看看有沒有貓要吃。”艾希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她很高興，她很高興丹德裏恩和傑洛特記得她的生日，還特意為她準備禮物。


  就在艾希處理貝殼的時候，有樣東西從貝殼裏掉了出來。


  那是珍珠。一顆有著淡藍色澤的珍珠，發出像蛋白石一樣美麗的光輝大小，就像漲飽的豌豆那麽大。


  丹德裏恩和傑洛特都不是貝殼專家，根本分不清什麽是珠母貝，獵魔人把意料之外的珍寶歸為命運的回應。


  “丹德裏恩雖然表麵上瘋瘋癲癲，但他真的記得你的生日，他真的想要讓你高興。他一直在說這件事，而且說得很大聲。命運聽到了他的話，而且也讓該實現的事實現了。”


  “那你呢，傑洛特？你也……你也想要讓我高興嗎？這顆珍珠是這麽漂亮……肯定價值不菲……你不覺得遺憾嗎？”艾希在那個時候表露了她的感情。


  “我很高興你喜歡它，如果我有什麽值得遺憾，就是珍珠隻有一顆，還有……我不像丹德裏恩認識你這麽久，久得可以知道並記得你的生日，久得可以送你禮物，讓你覺得高興，久得可以叫你小眼睛。”傑洛特結結巴巴的回應道。


  她走近他，然後突然把手環抱在他脖子上。他靈敏且很快地避開了她的動作，躲開了她的嘴唇，隻是冷淡地親了親她的臉頰，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抱住她——笨拙地、壓抑地、輕柔地。

  他感覺到女孩渾身僵硬，慢慢地抽離身子，但隻有一隻手臂的距離——她的雙手仍然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知道她在等什麽，但他沒有這麽做，傑洛特沒有把艾希拉到自己身邊。


  艾希表達了愛意，但傑洛特猶豫著彷徨著心裏想著其他女人（葉奈法）而沒有回應。


  “我感到墮落。墮落，因為我想他承認了一切。我的尊嚴教我在沉默中受苦，但我卻把它忘在腦後。我感到墮落，因為我的告白讓他尷尬，我感到墮落，因為他感到尷尬，但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一點力量都沒有，像個病倒在床的人那樣無助。我總是害怕生病，我害怕這樣的時刻，當我感到虛弱、無力、無助、孤獨。我非常害怕生病，我總是相信，疾病會是我生命中最糟的事……”艾希哀叫著。


  傑洛特沉默著。


  “我知道我該感謝你……感謝你，沒有利用這個情況。但我一點都不感謝你，我也為此感到羞愧，因為我恨你的沉默，我恨你那充滿恐懼的雙眼。我恨你、恨你的沉默、恨你的誠實、恨你……而且我也恨她，你的那個女巫，我真想用刀刺她，我恨她。叫我出去吧，傑洛特，對我下令，叫我從這裏走出去。因為我沒辦法靠自己的意誌從這裏走出去，而我想要出去，到城裏去，到酒館……我想為了我的羞恥向你複仇，為了我的墮落，我想找到第一個比你好的……”艾希傷心的哭了。


  然後丹德裏恩回來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有真的離開。丹德裏恩走進來，看到他們，什麽都沒有說，沒有說一個字。


  艾希離開了，傑洛特沒有跟來，但丹德裏恩陪她走了很長一段路。
——

  故事外-——

  艾希沒有哭。


  “所以，那個時候你已經知道葉奈法的存在了？”凱拉說道。


  “是的。丁香與醋栗。”艾希回應道。


  “那麽你……我明白了。我們應該成為朋友，誌同道合的好朋友，有時間你也可以聽聽我的故事。”凱拉牽起了艾希的手。


  “好。”艾希回應道。


  “後來呢。”薇薇安認為故事的結尾不應該是這樣。


  艾希笑了起來，她和傑洛特的故事不是悲傷的收尾。感謝丹德裏恩，再一次的感謝。


  三人離開布利姆巫德城以後沒有馬上分離，他們來到多爾·愛達拉特峽穀然後渡河。


  丹德裏恩建議他們一起睡一覺把事情理清，然後他回避了。艾希和傑洛特於是進行了一次長談，傑洛特告訴艾希他不能回報給她對等的感情，但是如果想一起睡覺的話則可以滿足她的願望。


  兩人於是就發生了關係。


  艾希的故事講完了。


  艾希唱起了歌，一首她從未在外人麵前唱過的歌。


  一個獵魔人和一個女詩人在海邊一見鍾情並相愛終生的故事，他們在海邊相遇，在尖叫的海鷗之間；他們初次相見就彼此一見鍾情；他們擁有誠摯的愛；他們漠視死亡，因為就連死亡也無法讓他們分開，更無法摧毀這份愛。
——

  未完待續——

  “不能就這麽算了。”凱拉義憤填膺。


  “丁香醋栗和馬鞭草？”薇薇安也很激動。


  “感情這種事.……”萊納德沒有說下去，這個故事，不應該就這樣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