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識海

  我的意識中有一片海，它在眉心。

  最初夢見意識海，是在姐姐離世不久。那座水面上的九曲浮橋，就漂在海上，只是當時我還不知道它的名字。

  而後便是夢見和大伯開車出遊，到了一個鎖著的地方。旁邊一個小門，裡面守著門衛。

  「我們想進去一下，」大伯對門衛說道，「去xx海。」

  什麼海？我沒聽清，門衛卻聽清了。

  「你們不能去xx海。」門衛白著臉，態度冷淡。

  我的大腦自動把那兩個字屏蔽了。

  大伯吵鬧了一會兒，終於說服了門衛，我們開車進去，不多時就看見一片海灘，海灘上還有一座二層小樓。

  大伯朝著小樓開去，我眼睛尖，看見樓下面躲著幾個人，拿著斧鉞勾叉，滿臉都是敵意，連忙跳車逃跑。

  那些手拿武器的人就在後面追趕著，我好不容易才甩掉它們，跑到門衛看著的欄杆前，一抬頭，只見欄杆上掛的都是屍體。

  第二次夢見意識海，就是大學時學古漢語的時候。當時學業繁重，整天都扎在文獻里，晚上夢中都夢見和老師在討論古文字。

  夢中我們找到了一本文獻，裡面的字和語法都和現代漢語非常接近，但是每隔幾個字，都會叉一根珠針代替文字。

  老師告訴我，這本書是在「xx海」找到的。讓我帶著書去那裡看看。

  到了海邊的二層小樓，我走到了裡面，只看見一個小女孩坐在裡面玩珠針。

  我走過去，拿出包里的玻璃珠聖誕塔，那是姐姐的遺物，她生前很喜歡。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突然出現在我包里。

  可是這個小塔上的玻璃珠卻都變了樣子，全都變成六面的銅鏡，掛在鐵架上。

  小女孩接過小塔，獃滯了一會兒，便用手中的珠針一下一下扎在自己身上。

  第三次夢見意識海時，我已經漂在了海面上。躺在烏篷船裡面，船底和紗簾的觸感都無比清晰。

  外面的白光照進來，刺得眼睛生疼，爬到船外才發現，我的四面八方全是海，平靜無波的海。

  漸漸，雨落下了，打在水面上。我從船上跳下來，身子一點一點沁入，直到落入深海，忽然在漆黑的水中看見幾個圓圓的輪廓。

  那圓東西朝我飄過來，近了才看得見那是幾個灰白的面具，身後是長長的尾巴，龍一樣的鱗片，蛇一樣沒有腳。它們環繞著我，冰冷的鱗擦著我的腿。

  在最深的海底，有一個孩子坐在裡面，不說話，不動，一直睜著眼睛，盯著這些遊動的面具龍。我游過去，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依然不說話，只瞪著雙眼，目視虛空。

  「這裡是哪裡？」

  「意識海。」

  「你又是什麼人？」

  他頭歪了一下，好像在往我這邊擰。

  「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