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後一次相見
我的表姐名叫小哲。名字是我母親取的,因為她有個同事,也是這個名字,她覺得好聽,就拿來給表姐用。
但是沒多久這個同事就因為家庭矛盾急火攻心而過世。母親頓時覺得這個名字不吉利,但是也沒有想著給她改名。
表姐高三複讀,成績不好,男孩子打扮,脾氣又大。在學校里和人吵架,球拍網拍在石頭上,打了個稀爛。母親送了她個新的,舊的就給我玩兒了。
她第一次高考就是三本的成績,父母卻望女成鳳,受了刺激,鼻血止不住的流,她心軟了,就說要複習。
到了快高考的時候,成績依然不好,她父親就要給她做手術,在耳朵里植入作弊器。
表姐不願意,但是不敢說,到了我家裡,便倒在沙發上不出聲。
我聽見沙發上吧嗒吧嗒的,以為她在吃酥餅,回頭一看,卻發現她咬著酥餅沒有動,眼淚掉在沙發上。
再後來我就常常夢見她。
夢裡我過生日,去奶奶家玩,奶奶是個吃齋念佛的,不理我讓我很無聊。不一會兒卻聽見有人按門鈴,一聽竟然是姐姐。
姐姐是媽媽娘家人,正常不該來我奶奶家,奶奶遲疑了一會,沒有開門。等我媽媽來了,才問了一句。
「剛才你二姐家的小哲來了。」
「她是不是男生打扮,頭髮像個刺蝟。」
「是啊。」
媽媽鬆了口氣,道:「那就好,還可能不是呢!」
我聽了這話,忽然就醒了,才發現這是個真實的夢。
到了來年,鋼筆流行,我重金買了一隻好鋼筆,還沒等用就被同桌摔壞了。回家后因為鋼筆的事,我又挨了一頓好打。
這種教育方法讓我感覺不正常,我又不是男孩子。
「當然,」父親道,「你要是男孩,我就把你打死。」
過了一會兒,他又試探著問:「你小時候我把你打死了,你還記得嗎?」
誒?
「你一直哭,說也不停,我打了幾下你就沒氣了,過一會兒又自己活過來了。」
「還有一次你媽給你喂飯喂早了,你脾撐壞了,一直哭,我打你也不消停,後來發燒了才送醫院去。」
???
「別的孩子成熟早,你永遠不可能成熟,你就是個動物,就得打才聽話,你看看你現在這麼聽話,都是我的功勞。」
我沒有說話,心裡卻醞釀著。我早晚要了結一切。
再過了些日子,父母鬧了矛盾。奶奶送來一盒錄像帶,裡面都是女德片子。父親很得意,在屋子裡循環播放。我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紅著眼睛一個不落的看完,就好像在喝酒。
母親走進來說:「那個片子里的東西你不要信。」
「我知道。」我說。
她看看我又說:「要不是你我早離婚了。」
我眼淚流了下來。
她問我怎麼了,我說片子太好了我感動哭了。
母親又把一本日記給我,說這是她的秘密,給我保存,誰也不能給看,我也不可以。
我答應下來,沒事兒的時候偷偷看了一頁,裡面都是絕望的話語和想離婚的話,我趕忙合上收了起來。
那個日記還是被父親發現了,他想看,我不讓,他就扇我的嘴巴。
我爬起來還是不讓看。
他依然是扇我,重複多次,而後問我為什麼?
我說,我答應過了,我信守諾言,如同信守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