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拜訪 上
「別跑！狗東西！」
是夜，人來人往的街上。
兩道身影相互追逐。
跑在前面的，是一個神作破舊單衣，污頭垢面的乞丐。
懷中抱著一籠包子，邊跑邊奮力地往嘴裡塞著包子。
即便包子滾燙。
一張髒兮兮的臉被不斷往嘴裡塞的包子撐得變形。
後面跟著的，是一個揮舞著擀麵杖的粗壯男人。
隨著跑動，圍裙上的麵粉不斷抖落。
「站住！」
追逐了一會，粗壯男人終於忍不住怒意，將手中的擀麵杖用力丟了出去。
咚！
狠狠砸在乞丐後腦。
乞丐一下子被砸的頭暈眼花，懷裡的籠屜帶著包子，甩到了前面。
白花花的包子提溜滾出，粘上泥土。
乞丐甩甩頭，趕緊手腳並用，顧不得後腦上開始冒出的血，爬到包子旁，不管上面的黑泥，抓起繼續往嘴裡塞。
粗壯男人藉此機會跟了上來，提起大腳就往乞丐瘦弱的身軀上踩去。
踩得砰砰作響。
「瑪德，之前每天都送你一個饅頭，結果你非但不感激不說，今晚乘我不注意，直接搬了一籠！狼心狗肺的東西！」
粗壯男人越想越氣，腳下額力不自覺地加重：「今天你必須把我的包子吐出來，以後我的東西就算喂狗也不會再給你了。」
啪！
突然，一隻穿著華貴紋雲履的腳擋在了乞丐面前。
粗壯男人穿著黑布鞋的腳頓了頓，終究沒踩下，同時臉上掛起笑意：「周離公子。」
「這位店家，給在下一個面子，收收火氣。他的包子我請他了。」
周離笑道。
隨後吩咐小梅拿給男人一小塊碎銀。
男人接過銀子，眉開眼笑。
這塊碎銀別說乞丐今晚偷的包子，即便買下他未來好幾天的所有包子都綽綽有餘。
狠狠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乞丐：「算你運氣好！」
隨後粗壯男人便笑著跟周離道別，也不管滾在地上的籠屜。
周離看著乞丐，有些感慨：「蔣武師，雖然《金鐘罩》前五關的秘籍不值錢，但終究是從你這裡得來的，你大小也算我的恩人了。」
說著，周離又從小梅那裡拿過一小塊碎銀，放在乞丐蔣武師前面：「這些錢拿著去買身衣裳，好好吃頓飯吧。」
蔣武師看也不看周離，後者剛放下碎銀，他便一下撲過去，將碎銀抱在了懷裡。
「嘿嘿嘿。」
咧嘴笑，露出一嘴缺了幾顆的大黃牙，傻裡傻氣地說道：「錢。」
這幾天，周離總會在傍晚出門在街上逛逛，不為別的，就是了感受一下煙火氣間的平和。
正巧碰到這事，就來管了一下。
看著曾經風光無限，懷有朝廷頒發的傳武令，開辦武館，光收門徒的蔣武師落成這邊田地，周離不由唏噓不已。
搖搖頭，轉身就準備離去。
這時，蔣武師抬頭看了他一眼，傻笑突然停止，表情大變。
而後竟是將手中原本緊緊握著的碎銀遠遠甩開，拿手抱著頭，渾身發抖：「我不要你的錢！不要！離我遠一點！」
周離還在奇怪，就聽乞丐蔣武師不住地喃喃自語：「你見過祟，你見過祟，他們會來找你的，他們會來找你的……」
小梅小跑著將碎銀撿回來，擦著上面的塵土，同時白了乞丐一眼：「少爺，他就是個瘋子，果然如那店家所說，不識好人心，不要管他了。」
周離毫不在意，倒是對蔣武師的話起了興趣。
走到他身旁，蹲下問道：「蔣武師，你說的祟，是為何物？」
哪想蔣武師見周離接近，趕緊忙不迭地蹦開一丈遠。
「離我遠一點！」不知為何，乞丐蔣武師已是雙目通紅，情緒分外激動，語氣暴躁。
「少爺，走吧，別理這個瘋子了。」小梅皺起眉頭，對周離說道。
「嘿嘿嘿，瘋子。」聽到小梅的話，乞丐蔣武師的雙目突然清明了些許：「嘿嘿，我是瘋子。」
而後他看向滿臉疑惑的周離：「你是個好人，你碰過祟，你活下來了。」
「你是個好人，傳武令不能要，傳武令不能要！他們會來找你的！」
「哈哈哈！我是瘋子！我是瘋子！哈哈哈哈！」
剛平靜地說完兩句，乞丐蔣武師又突然陷入癲狂。
手舞足蹈著跑走了，最後依然高呼著：「我是瘋子！我是瘋子！」
路人見著，趕緊退讓。
同時對著他的背影吐著口水，罵道：「呸！死瘋子！」
有小孩見著，有樣學樣，「呸呸呸」地跟著吐口水，邊吐邊笑邊拍手。
然後就挨了身邊大人的巴掌：「不學好！」
小孩當即委屈了起來，哇哇直哭。
周離盯著蔣武師的背影，思緒不斷：「祟？傳武令？」
「難道說的是指其他世界穿越來的生靈？有傳武令的武師是接觸過那些生靈的么？」
「他們會來找你的？他們又是誰？」
思索間，周離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想罷，周離不再糾結，與其自己抓破腦袋，不如明天直接去拜訪一下其他持有傳武令的武師。
雖然環安城沒有武師開辦的武館，但隔壁臨川城是有的。
之前他想學習武功，就去過一次。
不過十七歲的周離，尚且年輕，但對於武道來說，卻是年齡太大了，給再多拜師禮對方也不願收。
「雖然尷尬，但還是不得不去。」
周離站起身來，招呼小梅回家。
第二天清晨，周離便乘著馬車，馬不停蹄的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臨川城。
混元拳館。
看著拳館上的名字，周離苦笑了一下。
上次自己來，可是被毫不留情地請了出去。
搖搖頭，抬腳進入拳館。
先進大廳，便有一個年輕的男子迎了上來。
男子看著和周離年紀相仿，身姿挺拔，心跳有力，一呼一吸有著某種節奏。
周離判斷對方應該是外練到頂峰，臟腑間即將誕生內力，進入內煉的武者。
這個年紀，如此境界，應該是算有幾分天賦的了。
男子看向周離，客氣的笑意中藏著幾分嘲諷：「這不是周離少爺么？這次來不知有何事？雖然很想和你做同門，可惜想來師傅是不會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