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道 下
系統說這條拘蛇三年後才會被消滅，但現在分明被自己打死了啊。
難道還沒死透？
放鬆下來的周離瞬間繃緊了肌肉，目光警惕地望向拘蛇的屍體。
這時系統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不緊不慢地說道：
【眾生皆有道，獸有獸道，蟲有蟲道。】
【每一個生靈在自己的世界中，都會有一條既定的道路，生、老、病、死。】
【如若被來自其他世界的生靈擊殺，那原本屬於它的道路就會被生生截斷。截斷的道路會化為道力被擊殺者掠奪，是為『外來道力』。】
聽到這裡，周離恍然大悟，也想起自己擊殺拘蛇后系統的第一句話：「獲得5點外來道力。」
自己是穿越者，不屬於這個世界。
原來的那個周離也已經因為那一場無人能治的重病死去。
換句話說，屬於這個世界的『周離』的道路已經走到盡頭了。
現在的周離，對於此方天地來說，是個外來者。
所以他擊殺了拘蛇，便截斷了後者在這個世界上還沒走完的路，於是他獲得了屬於拘蛇的5點道力。
等了很久，系統再沒傳出響動。
「系統？」
周離試探性地呼喚。
沒有反應。
「行吧，好歹這次也給我提供了不少信息。」周離嘆了口氣，之前關於系統的用法，他可是摸索了好久才摸索出來的。
現在系統同他說了這麼多，也該知足了。
想罷，周離打開面板；
【宿主：周離
武學：金鐘罩（殘篇）（第五關，第六關功法推演進度：2.16%，可推演）
能量儲備：31.19
外來道力：5】
深吸一口氣，想象出一根手指狠狠按向『推演』的選項。
【請選擇推演能量來源。】
「外來道力。」
他要試試擊殺拘蛇得來的外來道力與自己通過進食得來的能量究竟有多少差距。
【推演開始。】
「咦？居然不用我分配消耗的外來道力點數？」
思緒未落，推演狀態下的玄妙體驗開始佔據周離的思維。
思考，關於金鐘罩的思考。
皮膜、筋肉、骨骼，下一步，該如何強化。
已經臟腑間生出的，屬於這個世界才有的內力。
排列，試錯，推導。
一步步完善。
外界的時間還沒過去多少，周離的思維卻經歷了千萬次的思考。
【叮！《金鐘罩》第六關推演完成。】
周離從那中大腦功率全開的模式中退出來，看向系統面板。
【宿主：周離
武學：金鐘罩（殘篇）（第五關，第六關進度：0%，+）
能量儲備：31.11
外來道力：4】
金鐘罩可以繼續提升了，而外來道力不過僅僅消耗了1點。
看著系統面板上的加號，周離點了下去。
【請選擇《金鐘罩》提升能量來源。】
「外來道力。」
【開始提升。】
周離做出選擇，系統依然沒讓他分配要消耗的外來道力點數。
下一秒，不知從哪裡來的熱流開始充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全身的筋肉開始蠕動著膨脹，皮膚下突出的血管像是蜿蜒交錯的大川河流。
周離的身子膨脹了一圈，每一塊肌肉都突出的可怕。
除此之外，筋肉包裹著的骨骼也開始瘋狂生長。
不多時，周離的身高便提升了一尺。
不過不是第一次提升了，他知道這只是提升的第一階段。
《金鐘罩》是橫練功法。
在身體的基礎提升后，加以凝實，堅固，才算完整的橫練。
提升的第二階段緊接而來。
原本膨脹的肌肉一點一點的開始收縮，骨骼也開始變得緊密。
當！當！當！
一聲聲金鐵交鳴的聲響於虛空中傳出。
彷彿有無數名最高明的鐵匠在揮舞著鍛造錘，竭盡所能地在鍛造一柄絕世神兵。
當！
最後一身響聲傳出，周離原本膨脹的身軀已經恢復得和原來基本沒有多大差別。
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壯了一小圈，不過不加以仔細觀察甚至看不出來。
但周離心裡清楚，自己的力量與提升前相比，至少翻了一倍！
骨骼、肌肉、皮膚的緊密程度也遠遠不是第五關時所能對比的。
如果說原來他身體的硬度是石頭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實打實的鋼澆鐵鑄！
與此同時，於臟腑間生出的內力熱流，也壯大了一倍不止。
心跳猶如擂鼓。
一呼一吸間，吐出的氣流帶著高溫，甚至能將普通人灼傷。
咔咔咔！
周離的體重在提升之後驟然增加，腳下踩著的布滿裂痕的地面似乎開始不堪重負，接連傳出響動。
牽一髮而動全身。
不僅是地面，整個洞穴都爬滿裂痕。
在周離腳下地面的引動下，整個洞穴都開始晃動起來。
崩！
一塊巨大的碎石從裂縫中脫落，勁直砸向周離。
周離面色如常，甚至連挪動腳步的意思都沒有。
碎石砸到了他的背上，而後一股激蕩之力自發從周離體內傳了出去，穿過皮膜，傳導到巨石內部。
轟！
一聲巨響。
那巨大石塊竟是從內而外爆成了齏粉。
「怪不得真空寺會毫不在意的將《金鐘罩》的前五關練法傳播出來，從第六關開始的《金鐘罩》才真正稱得上是神功！」
周離看向系統面板：
【宿主：周離
武學：金鐘罩（殘篇）（第六關，特效：反震，可推演）
能量儲備：31.03
外來道力：2】
「第六關的提升，用了2點道力么？」
周離有些吃驚。
之前通過能量儲備推演《金鐘罩》第六關時，45點能量儲備才堪堪推演了0.07%。
那可是周離吃下一桌小山般的肉食才換來的。
按這麼下去，如果光靠能量儲備來提升，所需要的食物的量可想而知。
推演結束后的提升，同樣需要恐怖的食物能量來換。
沒想到3點外來道力就可以將其推演完成，並完全提升。
明明提升是件喜事，周離卻心頭一緊：「外來道力蘊含的能量居然如此恐怖。」
「不過居然有拘蛇這樣的生物存在……」
洞穴中，越來越多的石塊開始剝落，周離的心也越來越沉。
「看來這個世界比我想象的，可危險多啊。」
念及此處，悲傷和后怕兩種情緒齊齊從他心底涌了上來。
悲傷是因為不出意外的話，沈千秋已經喪命在拘蛇手下了。
后怕則是因為如果不是他骨頭夠硬的話，他的小命也會跟著丟掉。
轟！
洞穴完全崩塌。
而後周離發現將自己掩埋的巨石，以及拘蛇巨大的屍體，連同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跡，都開始化作細小的黑霧顆粒，隨風飄散。
「拘蛇的拘域在它死後消解了么？」
在一轉眼，周離就回到了逢春樓門前的街道上。
街道上依舊空無一人，但面前的逢春樓大門不再擠滿白色霧氣，而是恢復了周離出來時的模樣。
酒客，舞女，琴簫樂曲，嬌笑嗔罵，酒後喧嘩，從門內傳了出來。
「踏入這道門，就可以回去了。」
周離想著，調整一下表情，抬起了腳。
在穿過逢春樓的大門時，周離感覺自己像是穿過了一道無形的水面。
身後，是冰冷透骨的無盡海水。
身前則充斥著可以隨意呼吸的溫暖空氣。
壓力驟然一空。
彷彿從地獄，回到人世間。
「少爺！你去哪了呀！」
就在周離完全進入逢春樓的大廳時，身後傳來的小梅帶著哭腔的呼喊。
周離猛然戒備，下意識轉身，看向門外，然後狠狠地鬆了口氣。
門外的街道上，夜市依舊，人來人往。
「周離少爺，您這是怎麼了？」逢春樓負責管理姑娘們的春姨扭著腰肢，連忙迎了上來。
周離身上的傷在金鐘罩提升的時候，一併痊癒了，但衣服不會。
因此此刻周離身上的衣物顯得有些破破爛爛的。
「沒事，就是隨便出去逛了一圈。」周離笑道。
春姨嗔了周離一眼：「你可把奴家嚇壞了。剛開始小梅瞧你不見，我還說你是去找哪位姑娘去了。
這樣不告訴小梅也是合理。
但問了一圈，店裡的人都說見你呼喊了一聲后，就走出了店門。
可出了店門去問，街上的人卻每一個說見過你的。
正準備停業關門，發動所有人去尋你呢。
幸好你回來了。」
接手逢春樓后，因為待人隨和，沒有貴公子的架子，樓里的人倒是沒和他生出多少距離感。
不過雖然沒多少距離感，但該有的分寸還是要有的。
見周離不願多說，春姨也就沒多問。
春姨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胸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倒是辛苦春姨為逢春樓的操勞了。」
「少爺說得什麼話，應該的，應該的。」
聽周離這麼說，春姨當即笑靨如花，臉上雖然因為年紀不可避免的刻上了些許皺紋，但還是能看出她年輕時的風姿。
二者之後隨意交談了兩句，周離便與春姨話別了。
小梅還在外面呢。
走出逢春樓，就看見小梅耷拉著頭，肩膀不斷抖動著，背影像極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周離悄悄走到她身後，笑著輕聲道：「是誰欺負我們家小梅了？」
小梅聞言，猛地抬起頭來，轉身，明明眼睛發紅，還噙著淚水，卻一下喜笑顏開。
步伐輕快地小跑到周離面前，然後乖巧站住，眉頭突然又皺了起來：「少爺的衣服是怎麼了呀？」
「剛剛不小心在外面摔了一跤。」周離隨口笑道，伸手摸了摸小梅的頭。
小梅身子僵了一下，而後顯得緊張：「沒有哪裡受傷吧！」
話說著，便圍著周離繞了一圈。
周離看著小梅的舉措，愣了一下，而後笑出聲來：「沒事！咱們回家吧。」
走在路上，周離朝小梅說了一個故事。
關於拘蛇的。
小梅聽完身子微微發抖，小拳頭攥著，有些倔強地說道：「什麼拘蛇，少爺就別編故事嚇我了！我才不會怕呢。」
說著，拳頭攥得更緊了。
周離見狀，面帶笑意，心底若有所思。
回到周府。
第二天用早餐時，周乾帶著一名周府上的大夫，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聽聞昨日兄長摔了一跤，身體無恙吧？」
隨後，不論周離怎麼說，周乾還是堅持讓大夫給他檢查了一遍。
確認沒問題后，才長舒一口氣。
「自己這弟弟，對自己的好看來是真的。」
周離心頭一暖。
大夫走後，周乾索性就留下和周離一起用早餐。
在這期間，周離便借口聽說，同周乾講述了拘蛇的事。
結果周乾連連搖頭：「前幾日是武學，現在兄長怎麼又對這些奇聞怪志感上興趣了。該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才是。」
「明軒也不知道這種事物的存在么？」周離暗暗想道。
就在這時，周乾喝了一口粥，雲淡風輕地說道：「對了，明軒已經私底下物色了好幾位嫂子了，皆是名門閨秀，兄長哪日得空，可以去見見。」
聞言，周離嘴角不自覺地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