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如此太平
場間擂台。
吳忠、廖不凡間的比斗自然不會因為這聲勢浩大的一拳而終止。
「來！」
吳忠出聲如雷，拳亦如電奔涌。
拳拳破空，帶起灼風尖嘯，拉出漫天赤色拳影，宛若鋪天蓋地的熔岩浪潮，欲圖將對手吞噬殆盡。
廖不凡輕呼一口氣，目光隨之變得犀利，精光外射。
兩條烏黑的手臂隨即一盪，不避不閃，當面迎上。
卻是沒帶起吳忠揮拳那般的驚雷聲勢，顯得悄無聲息。
拳、掌、指、爪、肘，百般變化，近乎同時出手，組成一面密不透風的玄鐵高牆。
轟轟轟轟！
二者第三次交手，不過數息，卻有上百道碰撞聲響擠在一起傳出，震得包括周離在內的大部分人耳膜發疼。
咔咔咔——
隨著吳忠、廖不凡二人交手的力度逐漸加大，他們腳下踩著的擂台終於開始不堪重負，細細密密的裂痕開始從他們腳邊蔓延開去。
而後……
轟——
二者原本站立的位置轟然炸開兩個大坑。
咚！
雙方不得不再對一拳，而後拉開距離。
周圍觀戰的人由此得以喘一口氣。 ……
場上。
「呼！呼！痛快！」
吳忠喘著粗氣，赤紅的雙眸中戰意盎然，舔舔嘴唇，顯得意猶未盡。
廖不凡倒是面色不變，古井不波。
再擺架勢。
下一瞬，吳忠猛踏地面，撲向他的對手。
這一次，他沒再用拳。
一對大手張開，以兩道不同的軌跡，抓向廖不凡。
蠻熊赤身功！
博熊手！
眼看吳忠變招，廖不凡不再正面迎敵。
身體急速連晃兩下，分別躲過吳忠的兩隻大手。
隨後腳步連踏，施展出身法，形同鬼魅，捉摸不定，飄忽不定。
圍繞著吳忠周身輾轉騰挪，閃避攻擊時，以手成掌，不以掌面傷敵，而以掌尖為刃，不斷刺擊吳忠身體的各個部位。
吳忠數擊不中，身上卻不停受著攻擊，不由惱火：「怎麼，廖老？力有不逮了？既然如此不如乾脆認輸!吳某會給您個痛快！」
話說著，吳忠手上動作卻不停。
廖不凡遊刃有餘地躲避著，平淡開口：「確實，老朽於天賦上不如你。
看你應該不過三十吧？換作你在老朽這個年紀，該是突破『內煉』之上的層次了吧。」
說話間，廖不凡身形連晃，腳步不停，輕巧躲過吳忠抓來的大手，同時又是掌尖在後者手臂上連點數下。
「然而老朽在『內煉』這個層次，已經駐足二十餘年了。
無論嘗試何種方法，武學境界依舊止步不前。
於是，我換了一種方法，來提升我的實力。」
話音落畢，吳忠的動作開始慢慢遲緩了起來。
啪。
廖不凡不再閃躲，反倒出手鉗住吳忠粗壯的手腕。
看向後者的目光，彷彿再看一個死人：「我說過，想著這是後輩最後的出拳機會，於是讓你能多打兩拳。時已至此，你該上路了。」
在吳忠的角度，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速度越來越慢。
只是感嘆於廖不凡的速度竟是突然提快，力量也增大了不少，居然能鉗住自己的手腕。
但他依舊覺得自己不會輸。
當即準備激發更多的氣血，而後他發現，自己體內的內力正在緩緩消散，完全提不起來。
「這.……」
吳忠愣了一下。
嘭——
吳忠被鉗住的一對手腕，當即被廖不凡生生捏爆。
蹬蹬蹬蹬。
吳忠連退數步，茫然地抬起雙臂，看著被捏斷的手腕處往外噴洒著大量鮮血：「怎麼會.……」
顯然，他現在不僅力量，連思維都變得遲緩無比。
就在這時，廖不凡動了。
如飛鷹般一躍而起，抬腿橫踢。
腿上的力道竟是將身材數倍於他的吳忠，踢飛了出去。
咚——
吳忠砸倒在地，正欲起身，卻是被一個大腳踩在胸口，再起不能。
廖不凡居高臨下：「你說怕不小心捏斷老朽的骨頭，巧的是，老朽平生，最愛聽骨頭被捏碎時的聲響。」
最後一個字吐出，腳下驟然發力。
咔咔咔——
吳忠的胸膛伴隨著一連串骨裂的聲音，竟是直接被踩塌了下去。
廖不凡這一腳使足了氣力，踩得吳忠身後的擂台地面都蔓延開了裂痕。
「噗——」
隨著吳忠眼、鼻、口、耳同時溢出鮮血，他的思維似乎又可以正常運轉了。
「所以，你找的其他提升實力的方法就是……」
最後一個『毒』字還沒說出口，廖不凡已經抬起沾滿鮮血的腳面，再狠狠踏下，踩爆了吳忠的臉。
紅白之物混雜著，濺射開來，鋪滿擂台檯面。
當——
場外，一聲銅鑼聲被敲響。
吳忠身死，廖不凡，勝！
到這個時候，在四樓坐著的歐陽申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僅因為廖不凡的勝利，給歐陽家從萬家手中奪得了這次生意的歸屬權。
更因為終於把那煩人的裂山熊吳忠給解決掉了。
在給歐陽申道賀的時候，周乾有些擔心地看了周離一眼，怕後者因為看到這樣的血腥場面產生不適。
哪想，此刻周離雖然面色有些蒼白，卻帶著幾分意猶未盡之色。
待二人走出拳武樓，對坐於馬車內時，周乾開口問道：「今夜見識過了拳武會，兄長不知做何感想？」
周離略做沉吟：「武者之強，武學之神奇，遠超我的想象。」
聞言，周乾笑道：「然而如今這個世道，強如今晚上的兩個武者，也只不過是在歐陽家和萬家手下充當打手罷了。」
「如此……」周離若有所思：「那更強的武者呢？」
「更強的武者，若是聽話，朝廷就會收入軍中，又或者下發『傳武令』，得以有開宗立派的資格。若是不聽話……」周乾面上笑意不減，「說到底，當今天下，江湖武者都只能看別人的臉色。」
「朝廷……何以鎮服江湖武者？」周離接著問道。
「朝廷鎮武司，武力無雙。」周乾輕撫面頰，「否則，如今天下太平，若不是君主賢明，江湖武者，這種隨時都有可能以武犯禁的存在，就該完全消失。」
「如此說來，『大元』如今是無有內憂了？那，可有外患？」
「大元建朝六十餘載，時至今日，諸國無敵！」周乾自通道。
「那大元這太平，怕是不會太久了。」這句話周離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底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