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皇權

  “爺?”凡易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顧墨衍。


  顧墨衍沒有多說,走到書桌前繼續寫著,淡淡地說道:“去準備吧!”


  凡易想要爭辯什麽,但看著顧墨衍臉色不虞,眉頭緊鎖的樣子,終是沒有在說什麽,答了一句“是”便出去了!

  屋內蓮花香絲絲嫋嫋,屋外,落日餘暉,霞光漫天,恍然間,仿若時光正好,歲月無憂……

  晉王府


  第二日一早,林穆兒剛剛起身,紅杏就過來稟告,說是臨王傳了口信過來,說是傍晚的時候,請林穆兒去兵部大牢處匯合,一位兵部的侍郎給留了情麵,說是可以進去半個時辰!

  林穆兒聽聞此言,自是高興:“太好了!青橙,你去廚房,做些耐存儲的糕點,哦,對了,再煮些薑湯,那天牢裏陰冷寒濕,喝些能去去寒!”


  “好!”青橙應下了,也是急步向廚房跑去,這點心不是一時半刻能好的,傍晚就要,得要加緊些才行!

  “紅杏蘭雪,你們去找些厚實的被褥,再找幾件厚實的披風!”林穆兒又想了想,問道:“可還有什麽要帶的?”


  紅杏蘭雪相看了一眼,一時也沒了頭緒,那天牢什麽都沒有,就算是將所有物件都搬過去,怕都是不夠!也不知那南疆公主在那鬼地方呆多久,身嬌肉貴的,哪裏禁得起這麽折騰?


  “罷了!就這些吧,總在裏麵也不是長久之計,總要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先出來!”林穆兒歎了口氣,畢竟鬆果兒還是南疆公主,如今孝承帝在氣頭上,總是要等氣消了才好。


  到了傍晚時,林穆兒準備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光是被褥就有兩三床,更別說點心之類的了。


  “青橙紅杏,你們也一起跟著去吧,這麽多東西,蘭雪一個人可拿不了!”看著快塞了半個馬車的東西,林穆兒也是暗暗咋舌,也不知道,這兵部大牢,給不給帶這麽些東西過去。


  “好!”紅杏點頭應下了,青橙卻是遲疑了下,那種醃臢地方,都是些亡命之徒,自己還真不願去,不過看著那一堆的東西,知道自己也推辭不了,勉強的點頭答應了!

  天色微暗,晉王府的馬車就停在了兵部大牢的門前,隻見重甲披身的侍衛們分列兩旁,鋒利的佩劍在寒風中閃著銀光,厚重的天牢大門,漆成了沉悶的黑色,大門上方,懸掛著金漆勾畫的“天牢”二字,倒是與晉王的字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多了幾分陰冷之感!肅穆的氣氛下,叫人心生敬畏,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湫湫.……”


  林穆兒剛下車,就聽見不遠處馬匹的嘶鳴聲,循聲望去,隻見身著朱紅團花嵌金絲錦袍,身披雲鶴大氅的顧止嵩正策馬而來……

  這會正是夕陽西


  下,落日的餘暉中,這位年輕的親王,豐神俊朗,鮮衣怒馬飛馳而來!在這冷寂的天牢之外,倒顯露出一番鐵血疆場的英雄氣概來!


  “籲……”轉眼間,顧止嵩就來到了林穆兒身邊,翻身下馬,幹淨利落。


  “皇嬸,我來遲了!”顧止嵩拱手致歉,一路狂奔而來,這會除了麵頰上有些泛紅,倒不見他有其他狼狽模樣,仍是從容有度。


  林穆兒也福了福:“臨王客氣了,我也是剛到,還得有勞您幫我張羅!”


  這林穆兒雖說是長輩不假,但說到底,這臨王是皇帝的兒子,又是位列親王,自是尊貴,自己斷不能僅僅以長輩的身份來自持!


  “這是應該的!皇嬸您請!”顧止嵩伸手示意。


  林穆兒點點頭,抬腳走上前去。蘭雪等人也是趕緊拿好被褥包裹,亦步亦趨的跟上,這種地方,若是落了單,還不知道會出什麽岔子了,跟緊了才行!


  “卑職參見王爺!”不過上前了幾步,一位隊長模樣的的侍衛單膝跪地,抱拳請安,厚重的盔甲碰撞之下,發出“鏗鏗”的撞擊之聲。


  顧止嵩一臉威嚴,明明是少年模樣,但在這侍衛麵前,卻是十足的威儀赫赫,一副皇家天胄的氣派:“免禮!前麵帶路!”


  “是!”這侍衛也是幹淨利落,起身略一點頭,便也是大步流星往裏麵走去。


  一進門,倒是間開闊的場地,中間豎著一根兩人多高的大圓柱,怕是要兩人合抱,才能抱得過來,柱體漆黑,有斑駁的黑色汙跡沾染其中,柱身繞著幾圈手臂粗細的鐵鏈,鐵鏈很長,還有幾圈耷拉在地上,泛著令人膽寒的黑色幽光。


  再往裏走,就是一間采光非常差的屋子,一股黴濕的難聞氣味撲麵而來!


  林穆兒憋了一口氣,緩了緩,這才強作常態的繼續向前走去。


  “皇嬸,當心腳下!”顧止嵩腳步頓了頓,放慢了速度,說道:“這天氣寒冷,天牢濕氣又重,這石板地上容易結冰!”


  林穆兒點了點頭,笑道:“好!”


  蘭雪等人也是,抱著一堆東西,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心中即是緊張又是畏懼,這天牢重地,尋常人哪能進的來,這輩子,怕就這一次進來吧!

  再往前,光線就是越來越暗了,陰仄的一條通道上,隻有頭頂的氣孔上投射出一束微光,因著已是傍晚,這光線更是微弱,向前看去,通道的盡頭有兩盞昏黃的燈光,如鬼火般搖曳著。


  “快快快,買定離手,磨磨蹭蹭!”


  “來來來,老子還就不信了!”


  “咳咳,呸!開!”


  由遠及近的嘈雜聲,林穆兒皺了皺眉頭,像是在賭博,這麽重要的監牢中,這獄卒竟然還有這等閑情逸致!


  領頭的侍衛也

  是鐵青著臉色,心中暗暗罵道:一群不要命的東西,什麽時候賭不好,偏要在今日臨王殿下來的時候,待會,要是臨王殿下怪罪下來,可夠你們喝一壺的!


  林穆兒幾人走近後,即便是腳步不曾放輕,這裏麵的人也毫無察覺,也難怪,裏麵的聲音嘈雜不堪,幾個人圍在一起賭的正酣,麵紅耳赤的爭辯著,桌子上,不過就是一個色盅,幾個色子,旁邊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酒壇子,有幾個,還有酒從壇子裏流了出來,粗劣的酒氣混雜著黴濕味,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臭味混雜在一起,嗆得人幾欲作嘔!

  “混賬東西!都不要命了嗎!”領頭的小隊長暴怒,走上前去,一腳就踹翻了離他最近的一個獄卒,隻見這一腳下去,這獄卒毫無防備,,哎喲一聲,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這幾個生生的嚇愣在了當場,率先回過神來的,隻覺得大腦轟的一聲:完蛋了!膝蓋發軟,一下子跪倒在地,抖抖索索的顫聲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其餘幾人,這時哪還有不明白的,這隊長麵如羅刹,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身後還跟著幾位華衣錦服的貴人,尤其,是那位臉色似明似暗的臨王顧止嵩……

  “大人饒命!”


  “王爺饒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倒是有眼尖的,認出了顧止嵩,搗米似的不住磕頭請罪,這幾人跪伏在地上心中惶恐:當值的時候聚眾賭博,屬玩忽職守,論罪當斬!尤其,還是這天牢重地,更是不可饒恕!


  這侍衛隊長退後一步,讓出了位置來,顧止嵩上前一步,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冷冽臉色,在豆黃的油燈下,暴露無遺:“今日,誰是值班長!”


  沉寂了片刻,隻聽一個帶有哭腔的聲音在角落響起:“是,是小人……”


  “斬!”


  林穆兒心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顧止嵩!血淋淋的一個“斬”字,就從這位謙和溫雅的少年郎嘴裏吐出,不帶一絲猶豫,不帶一絲憐憫!

  “饒命!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痛哭求饒聲頓時撕心裂肺了起來,癱軟在地的值班長,此時仍是不住的求饒。


  “來人,拖出去!”既然臨王下了令,這侍衛隊長自然是執行!


  一聲爆喝,就聽見“哢嚓哢嚓”的跑步聲由遠及近,那是盔甲摩擦的聲音,猶如催命的符咒,讓人心生絕望!


  兩個侍衛,一左一右的,將這癱軟的值班長架著拖了出去,路過之地,留下一道刺鼻的騷臭味!雖是如此,這值班長的嘴裏還在不停的低喃:“饒命,王爺饒命……”


  見值班長已被拖了出去,其


  他人都已是三魂不見了七魄,一個個冷汗直流,小腿肚子不住地打著顫,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懲罰!

  林穆兒心中不忍,雖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顧止嵩此舉定是有例可循,無可辯駁,自己也無法開口求情!但若不是自己要走這一趟,這獄卒,也不會因此喪命!

  “其他人,明日每人領三十軍棍,罰俸三個月,以儆效尤!”顧止嵩仍是沒有舒展眉頭,神情冷峻。


  仿若是聽到了人間最美妙的聲音,跪在地上的眾人的心才落到了實處,還好,命保住了!

  “多謝王爺!”


  “多謝王爺!”


  帶著感激,帶著喜悅,此起彼伏的謝恩聲!


  看著顧止嵩冷硬的背影,仿若一座高山無法撼動!此時,林穆兒心中才稍稍的感覺到,這位年輕的親王,不是自己的侄兒,不是那個談若風生的優雅皇子!他是皇上親封的臨王,手握生殺大權,有著絕對的權利,人人必須臣服,不容忽視,不容侵犯!而這些,是用鮮血鑄就起來的絕對權威!

  這,就是皇權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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