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很安靜,安靜的仿佛隻能聽胸膛裏“噗通、噗通”的心跳聲!謝媽媽囁嚅著,看著林穆兒神情堅定,深深歎了口氣,主子雖然沒有見過自己母親,但是這性子,卻是像極了她,若是認定了一件事,便是無論如何都會走下去。
“既是枉死,那自然是要討一個公道!”思慮良久,謝媽媽終是開了口:“隻不過,主子,這欺君大罪可是皇上定的,您這.……”
是啊,林穆兒心中酸澀,這可是皇上欽定的其君大罪,定是無可辯駁的,若是要討一個公道,那就是要皇上開口認錯,嗬!這談何容易啊!
蘭雪也緊張的看向林穆兒,這等滅族慘禍,主子若是打定主意去翻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一招不慎,怕是也要深陷其中,性命不保!
“王爺告訴我這件事,一來,是想我與他一個陣營;二來,怕是也有了應對之法。”林穆兒慢慢的分析道:“既然他能告訴我這件事,想來不是全無對策!”
說到晉王,幾人倒是稍稍定下心來,畢竟,有他在,所有的這一切,似乎都會有解決辦法!
謝媽媽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低聲問道:“那王爺為何不回府?這樣在外,總是不方便。”
蘭雪也是緊緊的看著林穆兒,不住地點頭。
林穆兒搖搖頭,站起身來,輕輕地在屋內踱著步:“這個王爺倒沒有說,不回府,想來,王爺還是有其他的安排,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讓我去書房拿本書。”
“書?”謝媽媽和蘭雪有些意外,謝媽媽也站起身來:“什麽書?”
“隨便什麽書,隻不過是要讓皇上看一看,我已經站在了王爺這一邊了,而已!”林穆兒有些自嘲,說到底,也有對自己的不信任,斷了自己的退路,這晉王爺也才會對自己更信任一些!
蘭雪咬了咬嘴唇,有些遲疑的問道:“主子,王爺可說,為什麽一定要跟皇上.……”
蘭雪的話沒有說完,她實在有些想不通,按理說皇上對王爺恩寵有加,事事都為王爺考慮了,可是王爺為什麽要與皇上為敵呢?這,這跟謀反,有什麽區別呢?可是王爺這麽做自然也是有王爺的道理,蘭雪自然也是相信王爺的。隻不過,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林穆兒仍是搖搖頭,自古為了皇權,明爭暗奪的事情多了去了,這晉王軍功卓著,又是正值青年,想要問鼎這九五之尊,想來也是人之常情!隻不過,這一切,自己卻是避無可避了!
“下午午歇之後就去書房吧!”林穆兒下定決心,這事,不能拖,既然是晉王對自己的考驗,自己就定不能給他留下什麽話柄!
“好!”謝媽媽和蘭雪二人異口同聲,卻也是心中忐忑,愁緒萬分!
這一步
跨出去,可真是沒有回頭路了!
用了午膳後,打定了主意,心裏也沒那麽多想法了,好好的睡了個午覺,下午,便領著微月居的丫頭們去了書房。
書房門口依舊有守衛在,見了林穆兒過來,也沒有多詫異,由著林穆兒進去了。
今兒來,也把之前拿的書帶了過來,已經看得差不多了,索性也再換些其他書吧!書房的灰塵依舊不少,自從上次鬧了刺客,這書房被左三層右三層的圍了起來,蘭雪她們也是沒辦過來打掃。
林穆兒伸手在書桌上隨意的抹了一把,指尖就沾滿了灰塵,林穆兒歎氣:“得空了,要把這書房收拾收,這桌子一桌子的灰,可惜了這上好的紫檀木了!”
“是!明兒奴婢就過來打掃!”蘭雪也是應下了,不管如何,王爺回來了,也是要用到這書房,總是要打掃出來備著的。
挑了幾本雜書,林穆兒也不打算多待,本就是做做樣子的事情!左右看了看,書架上大都是些厚重的書,倒是看見書桌一摞書的最下麵,壓著一本孩童讀的《千字文》!
林穆兒上前將它抽了出來,隻見這上麵竟然還有朱批!想來定是哪位皇帝的傑作,林穆兒暗道:既是放在書桌之上,又有朱筆在上,定是平日裏經常查看之物,索性,就取了這本書給他吧!
“走吧!”林穆兒將其他書都遞給了蘭雪,唯將這本《千字文》自己拿在了手中。
冬日蕭條,這積雪消融之後,這王府的花園愈加顯得冷清了,林穆兒看著滿院子綠色的冬青鬆柏,有些自嘲道:“若是咱們再將這些樹種的再多些,這花園,怕也是京城裏的一道奇觀了!”
蘭雪知道主子這是在說笑,於是也跟著笑著說道:“那確實也是奇景!咱們王爺是以軍功著稱,自不是那些花枝招展的鮮花能比的,奴婢覺得啊,這樹雖是單調了些,但是卻是皮實了很多,尋常人家還種不來呢!適合咱們晉王府!”
“這丫頭!”謝媽媽小心的攙扶著林穆兒,見蘭雪這張小嘴,將這普普通通的樹木說的天上有地上無得,一時也覺得好笑:“以前也沒覺得啊,今兒怎麽覺得蘭雪這張嘴甜著呢!生生的將咱這後花園誇成了天上瑤池了啊!”
一句話,將眾人也逗得樂了,一掃這幾天的沉悶,仿佛陽光也和煦了幾分!
微月居內,林穆兒將福爺請了過來。
“王爺說,這書給你!”說著,從桌子上遞歸那本《千字文》,林穆兒歎了口氣,笑了笑:“王爺交代我的事,算是做完了,還煩請福爺問問,王爺答應我的事,何日能兌現?”
見林穆兒遞過的這本《千字文》,福爺臉上的笑容明顯停頓了一下,卻仍是伸手將書接了過來:“主子放心,
這書,我會盡快送過去。您的事,想來,王爺定會有安排!”
“好!”雖是看到了福爺的神情,林穆兒以為福爺隻是意外,自己為何會拿這種孩童書本,也並未深究:“既然如此,就有勞福爺了!”
“那奴才告辭了!”
一旁的蘭雪看著福爺卻是欲言又止,最終,卻也隻是暗自歎了口氣,暗自將心中的愁緒掩藏了起來。
皇宮.居正殿
這幾日,孝承帝的手有了明顯的好轉,破口處已然開始結痂,這讓孝承帝也舒心不少,臉上的神情也不似之前那麽陰沉,劉末早也是稍稍的鬆了口氣:好歹,腦袋是不用搬家了!
“皇上,那個.……”成大總管頓了下,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下孝承帝的臉色。
正在給奏折朱批的孝承帝瞥了一眼成大總管,輕哼了一聲:“最近,你這大總管怎麽謹慎了很多?這般吞吞吐吐的!”
“是是是!”成大總管陪著笑,一副極力討好的模樣,見孝承帝心情不錯,於是謹慎著措詞:“剛剛晉王府的眼線來報,說是晉王妃,呃,說是晉王妃去了趟書房。”
“書房?”孝承帝抬起頭頓了下,又低下頭繼續寫著,有些不在意道:“莫不是又與上次一般,拿了幾本書解解悶?”
“呃……”成大總管遲疑著,堆著笑小心的回話:“可是這一次,她把福爺叫了過去,給了他一些什麽,福爺出去後,立馬就遣人將東西送了出去……”
成大總管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孝承帝的臉色,手心微微泛濕,隻見孝承帝臉色越來越暗,怒氣越來越盛,“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禦筆狠狠地拍在了奏折之上,那奏折頓時就是髒汙一片!
“皇上息怒!”成大總管見狀,誠惶誠恐,忙不迭的跪伏下來!
“哼!可曾看清了是什麽東西!”孝承帝怒火中燒,這晉王,果然還活著!
“不曾看清!隻是那東西極薄,像是一本冊子,又像是一疊書信!”成大總管這會哪還敢吞吞吐吐,
一股腦兒的,恨不得把自己全知道的全倒了出來。
孝承帝卻是更加的怒不可遏:“信?書冊?既然看不清,為何不將那東西截了過來!”
“回皇上的話,那眼線本就沒什麽功夫在身,而且送東西的那隊人,是晉王府的精銳,若是貿然出手,怕.……怕也是會打草驚蛇!”成大總管的小腿肚子已經開始微微的發著顫,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回話。
“打草驚蛇?哼!”孝承帝突然站了起來,仍是滿腔的怒火:“你以為如今晉王現在不回王府,是真的重傷在身不便移動嗎!他若是真的毫無防範,他第一個就會給朕遞消息!如今他不知東躲西藏在哪個角落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給朕
來一刀!這個時候,你還來跟我說打草驚蛇!真是笑話!”
成大總管不敢開口了,這會,他的冷汗已經順著額頭流到了地上,這個時候,皇上正在氣頭上。他不論做什麽,都討不了好,還不如就這麽誠惶誠恐的跪著,等著皇上的怒氣消了。
踱了幾步,孝承帝突然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到成大總管麵前:“可派人跟著了!”
成大總管腦袋貼著地,卻也不住地點頭,急忙說道:“跟著了!龍左派了龍衛們在晉王府外守著,見著他們出去,也暗暗跟著去了兩個!”
聽到這話,孝承帝心中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稍稍放下心來!自從得到晉王還活著的消息,這麽多天以來,龍衛基本上都是傾巢出動,愣是沒有找到晉王絲毫的蛛絲馬跡!卻沒想到,今日,他卻是忍不住要出手了,隻不過,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思及至此,孝承帝卻有些不安了,像是問著成大總管,又像是喃喃自語道:“莫非,那是先帝的遺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