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蜜桃

  第四章


  夜色濃稠,際烏壓壓地,雲層厚重似是裹挾著狂風暴雨。


  囿乾傳媒的會議室裏燈火明亮,組會議開到現在不算罕見,有時忙碌到淩晨一兩點都是常態。


  但如果有人經過看清裏麵的參會人,就會驚訝的發現,囿乾傳媒的老板鄒明軒和名導林浩居然都坐在這,並且看著全以視頻中的人意見為準。


  辦公桌前方的視頻投影中,西裝革履的宴臨正坐在一麵沒有任何裝飾的白牆前,依稀間會議室眾人聽到了淅瀝的水流聲。


  像、像是有人在沐浴。


  “視效可以,預告片重新做。”宴臨眉宇微皺,給出了定論。


  鄒明軒摸著自己微凸的肚子,腦海裏不由閃過香脆炸雞、麻辣燒烤等宵夜,他其實就是明麵上的老板,實際做事抉擇都需要和宴臨匯報。


  會議正在討論的戰爭片是宴臨和林浩共同導演的,一個對工作持有完美主義的人,碰到自己轉幕後的第一部影片,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希望可以盡快結束會議的鄒明軒看向林浩,“咱們公司的預告片不是一直和藍鯨合作的麽?”


  藍鯨傳媒是一家專門做預告片剪輯的工作室,出品了國內外百部作品,其中獲得國內外重量級獎項的影片也不少。


  林浩辨別出視頻中的確是淋浴聲後,正想打趣宴臨,見鄒明軒把戰火移交到自己身上後,無奈的聳肩,“藍鯨工作室唯二負責戰爭類型預告片的芋圓兒前不久也離職了,他們目前沒能錄到合適的人。”


  聞言,宴臨看向林浩,他記得自己上映的影片中有兩部都是芋圓兒剪輯的。


  他正準備繼續什麽就發現浴室內的水聲停下了,目光飛快地掠過門口,再次轉到平板的屏幕上,冷靜迅速地開口。


  “聯係芋圓兒和她談條件,審核其他合作工作室的反饋,兩方麵同時進行。”


  時喻薇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時,宴臨剛好掐斷視頻,隻是桌上的平板沒來得及收。“就猜到你工作沒完成,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醫院裏有阿姨在。”


  她在醫院住了五,宴臨就陪床了五,眉眼間的倦色掩都掩不住。


  宴臨無所謂地笑了笑,屋子裏的空調開著暖風,他隨手將西裝外套脫下搭在沙發上,又將櫃子上放著的吹風機拿起來,“早到半個時原來是有福利看的。”


  話間,他大大方方地將目光放在時喻薇身上,耐心端詳。


  藍白相間的病服被她挽了袖子,露出半截纖細勻稱的手臂,腕骨微微凸出極為精致,細膩白皙地皮膚泛著淡淡地粉紅,像是飄落在皚皚白雪上的桃花瓣,瀲灩醉人。


  最上的一顆扣子沒有係,鬆垮衣領下半掩著漂亮平直的鎖骨。


  他知道,如果再往下拉上些微,就可以看到那顆的緋紅色的桃心胎記。


  以往夜深情動時,他最喜歡親吻的位置。


  時喻薇望進宴臨深邃漆黑的眼底,不自在地抿住有了點血色的唇。明明他什麽動作都沒做,怎麽偏能用撩撥的眼神讓人有了開車的錯覺?

  貼身的細致菱格襯衫,線條利落的西褲襯得腰線窄緊,自然而然地展示著隨性雅痞的一麵。


  她有點想把坑掉的那本民國文給填上,男主原型都有了。


  “寶寶,你別這麽看我。”


  叫寶寶時,宴臨語氣親昵曖昧,聲音也是倦懶沙啞的,他單手攬住時喻薇的肩膀往病床走,同時低頭湊近,如同情人般的低喃,“再看下去,我容易犯罪。”


  老婆車禍沒幾,身體正在恢複中,他就想做,可就不是犯罪麽。

  時喻薇:“……”


  所以你剛才那個眼神真的在開車吧?

  “坐下,我給你吹頭發。”宴臨左右環顧了下,“精油放在哪?我去拿。”


  時喻薇已經盤腿坐到了床上,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裏麵放著的精油,是她從高中就喜歡的牌子,“你平時也抹精油麽?”


  不然應該很難注意到。


  “畢竟我以前是個演員,經常染發和帶頭套,頭發需要好好養護。”


  冷白的手指和茶色發絲交織,有種奇異的美感,宴臨撩動發絲時,鼻翼間縈繞著帶有淡淡蜜桃味的水汽,他按吹風機的手頓了下,啞笑問:“蜜桃味的洗發露?”


  先前宴臨都是在臨近醫院的酒店內洗漱後再來的,早上也隻是簡單的洗漱,倒是沒仔細關注過衛生間內架子上擺放的瓶瓶罐罐。


  “……是沐浴露。”


  沐浴露?

  宴臨微垂著眼眸看去,滴水的發絲被撩開,露出下麵白皙優美的後頸,他眸色漸深,喉結滾動,而後順心俯身,在脖頸上落下細碎的吻。


  時喻薇倏地繃緊後背,周身的感官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那吻轉瞬即逝,留下的輕軟濕熱卻像是有意識似的順著脊背流向四肢百骸。


  本想轉身推拒,可思及兩個人的身份,時喻薇僵硬的沒有任何動作。


  宴臨直起腰後才發現脖頸處白皙的皮膚已然重新染上淡粉色,一直蔓延往下,遺憾的是被衣衫遮擋,不能觀到全貌。


  抬手輕輕摩挲著剛才親吻的地方,他唇角含笑,意有所指地,“的確是顆很甜的水蜜桃。”


  讓人舍不得一口吃完。


  時喻薇剛洗完澡,可現在卻覺得全身都在癢。她咬住下唇,強製自己冷靜下來,夫妻情趣而已,她應該適應。


  清脆的按鍵聲傳來,停工許久的吹風機終於啟動,幹燥暖和的風吹在發頂,同時吹散了兩個人的咫尺旖旎。


  宴臨吹頭發時眉目間的神情認真溫柔,就像是在照顧易碎的珍寶。


  期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話,隻有嗚嗚的吹風機聲音,時喻薇微抬眼皮望向窗外,城市中的高樓大廈燈火絢亮,微光殘存著溫暖。


  她今有收到國外房東的電話,原來那張出國的機票並不單單是遊玩,自己有長住的打算麽?

  頭發吹到半幹時,宴臨關了吹風機,將護發精油倒到掌心,低著頭,耐心地抹在頭發上。


  “我、想出院了。”


  宴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是希望時喻薇能多住些日子檢查下的,腦部結構複雜,誰也不清楚後遺症什麽時候會出現。


  “想哪?”


  “明吧,畢竟檢查後身體沒其他的問題。”時喻薇聲音有些輕,含著微不可見地擔憂和期待,“醫生在熟悉的環境中比較有利記憶的恢複。”


  在醫院的五,隻要她問宴臨就會回答。


  時喻薇有注意到回答的時候,宴臨眼底滿是真誠,她最開始是相信的。


  可上午的電話,讓時喻薇對以往他們感情很好的辭產生了猜疑,她甚至不得不去想,宴臨曾經是位出色的演員。


  他是自由戀愛。


  他每日應該有早安吻。


  他自己心情好會今又多喜歡他一點。


  時喻薇不想有自己日久生情時,恢複了記憶,緊接著發現有些事情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好,明出院。”


  宴臨話落,又拿起吹風機開始幫時喻薇吹頭發,幾分鍾的功夫就吹好了。

  他站在原地待了會兒,見時喻薇想轉身,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聲音略沉,壓著極為複雜的情緒,“我去衝個澡。”


  病房裏有備宴臨的睡衣和洗漱用品,都是當初陳媽一塊送來了,時喻薇從她的眼神和神情中,仿佛看到了顆蠢蠢欲動做月老的心。


  淋浴的水聲打破了房間內的死寂。


  時喻薇緩慢地轉身,坐在床沿,目光看著洗手間的木質門。


  可能是想事情太深入,直到水聲停歇,一身黑色絲質睡衣的宴臨現於眼前,時喻薇才猛然回神。


  被打濕的碎發貼在額頭,看上去有些無害懶散。


  水珠延著發絲、脖頸流下去,順進因著睡衣半敞而若隱若現的腹肌紋理中。


  行走的欲。


  時喻薇怔楞地眨眨眼,吞咽了下,“你、你用的什麽沐浴露?”


  “沐浴露?”


  宴臨在時喻薇麵前站定,纏繞淡果味的食指微屈輕抵她的唇,噙著撩撥的笑,一字一句地勾在時喻薇的心上,“聞下,是不是和你……一樣甜。”


  其實他以前用的多是清爽型,今發現水蜜桃的甜味也不錯。


  像是老婆就在身邊。


  “你用……”


  剛吐出一個字,兩個人卻同時靜止,時喻薇本欲他管理著公司,如果第二味道沒散盡,有損形象,可是開口前,卻忘記了抵在唇上的食指。


  哪怕輕啟的貝齒隻碰了丁點,她仍舊捕捉到了宴臨漆黑眼眸中的沉色和上浮的情|欲。


  兩個人都是剛出浴的睡衣模樣。


  夜深人靜的情況下,有些成年人的反應也是正常的。


  時喻薇退坐回病床,同時在心裏不停地給自己暗示鎮靜,“我想快些恢複記憶,你是我的丈夫,始終想不起來,對你不公平。”


  如果想起來,或許吹頭發時的那個吻,她的第一想法就不是轉身推拒。


  在醫院的五時間,除了聯姻真相和某些矛盾,宴臨都會把時喻薇想知道的事情原本的複述給她,心中怕她會因為失憶而產生不安。


  可是此刻從她口中聽到不公平。


  宴臨唇角的笑有些苦澀,明明是他應該愧疚才對。


  “其實你失憶前,我們在談離——”


  未等出後半句,手機鈴聲伴著震動傳來,就像是雲層間的雷電,將宴臨終於積攢的勇氣擊潰散淨,不留分毫。


  時喻薇沒注意到宴臨什麽,電話對麵滿是震耳欲聾的勁感音樂,她神色未變,顯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蘇蘇,你要是能聽清我不介意。”


  雖然時喻薇從到大都是乖學生的SSSVIP模板,但她最好的閨蜜蘇溪,是個實打實的夜店後,南城哪家的駐唱帥,哪家的酒好喝,都如數家珍。


  蘇溪壓根沒有找安靜角落的自覺,扯著嗓子喊,“姐妹,你趕緊看微博,有人想燒你家後院!”


  聲音實在是大,連站在時喻薇對麵的宴臨都聽的一清二楚。


  他電話放在沙發上,索性彎腰和時喻薇額頭相貼的去她手機屏幕。


  掛了電話後,時喻薇滿頭霧水地點開微博,微博實時熱搜榜單上,深紅色的爆極為耀眼。


  #驚爆!宴臨杜若產檢#

  “你出軌了?”


  “杜若是誰?”


  兩個人的話幾乎是同時響起,旋即抬眼望向彼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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