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墨河
時間已是秋日，微風吹拂，陽光正好。
官道之上一位青衫先生正在緩步行走，正是莫塵，自在紫陽府與玄微道士一別已經有三月時間，這三月時間他走走停停，雖是風餐露宿，身上依然幹幹淨淨，絲毫不見塵垢。
看著路旁寫著【金玉府】的界碑，莫塵微微一笑，道：“終於是到了金玉府了。”隨即繼續朝前走去。
莫塵腳下動作不快，可一步邁出便有六七米遠，所幸這官道之上此時除了他再沒有其他行人，要不然不知普通人看到此景會作何感想。
這金玉府盛產墨錠，在大炎國有句話，叫做大炎的墨錠看金玉，金玉的墨錠看河寧，大炎國所用墨錠十之六七都是在金玉府運出去的，去年年節之時，柳昊贈與他的墨錠便是在此處所買的。
走到這金玉府所屬的河寧縣城中，濃鬱的墨香便撲鼻而來，莫塵本身也是常年寫字之人，墨錠也買過許多，此時聞這墨香便能感覺出這裏的墨錠比之其他地方所製的要好上不少。
莫塵站在街上閉著眼睛吸了吸鼻子，隨後睜開雙眼，歎道：“好墨，果然不愧墨錠之鄉這四個字。”
聽到莫塵的讚歎聲，站在他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笑問道：“先生是第一次來河寧縣吧？”
莫塵回頭望去，看著那中年男子，見其抱著一個木盒，其中隱隱有著濃鬱的墨香散發而出，隨後收回目光，作揖笑道：“在下莫塵，德順府人士，確實是第一次來此地。”
“在下榮景。”那中年男子見莫塵如此客氣，也急忙是回了一禮。
莫塵看向榮景雙手，見其指尖上麵有著殘餘的墨色殘留，笑問道：“看來榮兄也是一位製墨的大師傅啊。”
榮景笑笑，道：“莫先生說笑了，不過是靠著手藝混口飯吃罷了。”
隨後看了看天空，似乎在確定時辰，隨即又對著莫塵道：“莫先生，在下還有些事情，便先告辭了，您若是要買墨，便到榮家鋪子去，提我的名字。”
莫塵笑著點點頭，隨後兩人互相告辭，莫塵看著榮景離去的方向，倒是有些好奇，那榮景方才抱著的木盒之中應該是極好的上等墨錠，隔著木盒都有那般濃鬱墨香，應該不是凡品，不知道他要抱著去哪裏。
想了想，莫塵搖了搖頭，兩人不過萍水相逢，以後或許都不會有什麽交集，與其好奇榮景去做什麽，還不如找個地方去吃些東西，這三個月時間，他可是一直在啃菜餅子來著，味道雖然還行，可連著吃三個月，總是有些膩了。
找了一處賣包子的小攤，要了幾個包子，一口咬下去，頓時感覺到口齒生津，幾月不聞肉味，莫塵吃包子都有一種山珍海味的感覺。
一邊吃著包子，一邊看著街上行人，讓莫塵有些好奇的是，許多人都是抱著一個木盒，朝同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店家，這些人是去做什麽？”
忍不住心中好奇，莫塵向小攤老板問道。
這小攤老板聞言，見沒有人再來買包子，走到莫塵桌邊坐下，道：“您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這些人都是我們何寧縣製墨的師傅，他們手裏抱著的木盒都是自家製作最好的墨錠，今日，他們都是去墨河洗墨的。”
“洗墨？”莫塵疑惑的問了一句，他雖對於製墨這種事不太懂，卻也知道製作墨錠裏應該是沒有洗墨這一道工序的。
包子攤老板看到莫塵的疑惑，想著解釋一番，卻是又有人來買包子來了，隻得抱歉一聲，轉身離去。
莫塵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吃完剩下的包子，結完了賬，跟在街上的人群後麵，朝著西北方向走去。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莫塵隨著人群走到何寧縣城外麵，遠遠看去，前方百米左右的地方，有著一波人群聚集，莫塵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隻見方才碰到的榮景正站在人群前方，眾人圍著一條長約百米，寬三丈的小河，不知在做些什麽。
莫塵也隨著人群走到那小河旁邊，看著那條小河，心道：“想必這就是那所謂墨河了，不知有什麽奇異之處？”
想到這裏，莫塵法眼大開，看向小河，隻能隱約看到一淡黑色的虛影在河中遊動，再仔細看過去，卻是又消失不見了。
“還真是有些怪異。”
莫塵收回視線，看著周圍眾人都是在等待著什麽的樣子，想要開口詢問一番，似乎又有些不太合適，索性就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突然，莫塵眼神一凝，看向小河對麵，那裏有一道瘦弱的中年人影站在河岸邊上，渾身遍布神道氣息，應該是本縣土地。
莫塵微微一笑，腳下微動，與他臨近之人皆是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將自己推開，疑惑看過去卻是不見任何人影。
“在下莫塵，見過土地公。”
瘦弱的中年男子本來正站在人群中看著墨河的動靜，驟然聽到這道聲音，心中一驚，隨後扭頭朝著聲音來源望過去，見一身著青衫的斯文先生站在自己身旁，正麵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這青衫先生身上並沒有任何力法神光顯現，仿若普通人一般，可卻能看透自己法身，當下心中一震，暗道河寧縣什麽時候來了這麽一尊強大仙修？，隨即也不敢托大，急忙回禮，恭聲道：“河寧縣土地，見過這位仙長。”
莫塵此時也是隱去了身形，雙方見過禮後，互相客套一番，隨後莫塵疑惑問道：“不知這墨河有何奇異之處，竟引得眾人在此齊聚，若是方便的話，還請土地公能夠為在下解惑。”
河寧縣土地聞言，道：“此事小神也不甚明了，隻是略知一二，既然莫仙長您想知道，那小神就給您說說。”
河寧縣土地頓了一下，隨後眼中閃過回憶神色，緩緩開口道：“小神勾連地脈，證得土地神位也不過百年，而這墨河存在已有六百餘年了，據傳六百年前，這河寧縣還不是以製作墨錠著稱，隻是一尋常小縣，隻是在這墨河旁邊住著一書香人家，那家主人喚作榮鼎，酷愛書法，經過幾十年的日日夜夜苦練，終得書法大成，相傳此人寫字之時，可讓筆上生花。”
莫塵聽到這裏，神情微微有些驚異，妙筆生花？聽河寧縣土地所言，這位喚作榮鼎的人並非仙修，即便如此，其寫字之時仍然能有此等異象，想必其對於書法一途已然登頂，已經可以說是近乎於道了，此等人物，當真驚才絕豔。
河寧縣土地見莫塵愣了一會，也就停了下來，看到莫塵回過神來，才又繼續道：“那榮鼎幾十年間不斷錘煉自己書法，每天都來這墨河前來清洗硯台，相傳那人曾將這清洗硯台的小河都給染成了墨色。”
“而這些人的洗墨之說，便是把治好的墨錠投入這墨河之中……”
莫塵聽得此言，心中更是疑惑，想要繼續聽土地公說下去，卻是見到這墨河之上原本平靜的水麵突然變得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