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番外 卿嫵4
「我聽說你姐嫁人了？不是昨天還好好的嗎？」
卿山海倒也不是攔著她不嫁人，只是……只是這也嫁得太快了吧？
他心裏面惴惴的，比貓抓還難受，很不得勁兒。
哪怕他現在急匆匆地從鎮上跑到村上，也不敢直接去見卿小艾，怕尷尬。
還好碰上了去割草餵鴨子的卿小玲，就是那個賣魚不說話的那個姑娘，她現在十六七歲，人個子矮不說，還瘦小得過分，背著一個老大的背簍，裡面的草壓得緊緊實實的。
看得卿山海的心都提起來了，這看著就不怎麼穩當，摔了咋辦？
不過沒給他想要搭手的機會，卿小玲眉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一瞬間就讓他怔在原地。
她經常用這樣的眼光看他，為什麼？
見她要走遠了，卿山海又追上去，詢問：「你姐姐的事兒不能告訴我嗎？」
卿小玲停住腳步，冷笑：「就算是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姐姐自己都做不了主的事兒你能有什麼辦法？而且你是誰？說白了就是一個不知所謂的朋友而已，你能插手？！」
卿山海被她說得愣住了，張了張嘴問道，「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能不能幫忙？」
「人都要走了，你能幫什麼忙？你要幫忙，你為什麼不早點來？那天我姐見你，你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你如果喜歡她，為什麼就不能幹脆一點？直接生米煮成熟飯，也不至於讓我姐被『賣』到外地去。」
卿小玲滿腹怨氣，瘦削的臉上淌著汗水，打濕的頭髮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又倔強。
「算了。」卿小玲嘆氣，「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也就是個窮人，找不到什麼辦法的。算了，算了，還是算了吧。」
她重複了兩遍，像是接受了什麼似的，接著說道，「你應該從我五姐那裡知道了我家的情況，雖然有些難堪，但是我還是想說，我爸媽昨天又找了那人幫我姐找了個人家，是山城那邊的。」
「我姐今天去醫院檢查身體去了，如果沒什麼問題，她下午就可能要走。市裡的中心醫院，趕得及，你還能見到她一面，有什麼話你可以當面問她。」
說完話，卿小玲就走了，獨留下卿山海在一旁發神。
喜歡……她嗎？
這句話一直在他腦海里回蕩。
遠處海洋微動，像徜徉在夏日盛景中，有時風拂過，嘩啦作響牽扯著倒映在海里的白雲飄飄。海鷗略過，漣漪泛開，它帶走今日的口糧，然後伸展著翅膀撲稜稜從卿山海身邊飛過。
響聲喚醒了卿山海。
他像是被人當頭悶了一棍子，有點狼狽，有點酸澀，有點欣喜，有點心痛。
狼狽於自己的心思居然是被別人揭穿的，酸澀於還不知道對方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欣喜於自己已經有了愛戀的對象，心痛於居然因為自己的遲到讓她受了苦。
幾種心思夾雜，他一瞬間似乎也沒了話說，只知道現在必須儘快趕去市裡。
小鎮上，石頭水泥分離的道路坑坑窪窪，一輛摩托車蹭地過去，揚起鋪天蓋地的灰塵，路人閃躲不及，被蓋了一臉，鬱悶地吐了口水，罵了一句：兔崽子！
卿山海當然沒有聽見，他把摩托車開出了小車的既視感，也幸好他媽媽沒看見，不然……
「卿山海，山海！你個破孩子，你開摩托車還是飛車啊？停車！哎哎哎，開那麼快，等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山海她媽難得有空時間跟夥伴們出來壓馬路說些閑話，飯後走一走，不僅消食還能滿足她的八卦慾望。這不，大太陽天氣也沒攔住她出門。
剛在別人家門口站了沒兩分鐘吧，就聽見哪裡嗚啊——嗚啊——的，家裡面有台摩托車的山海媽媽，知道這是機動車的聲音。當時還在想這是哪家的破孩子這麼熊，敢在爛路上飆車。
這還沒想完了，人就過來了。
人很眼熟，穿著藍色的上衣，黑色的短褲，這車也挺眼熟。
等車溜過去了，山海媽才緩過神了，這不是自家孩子么？這哪逃命回來啊？跑這麼快？！
出聲叫住對方，卻發現連車屁股都見不著了。
「山海媽，山海這麼急，是有什麼事兒嗎？」旁邊跟她聊天的一位嬸子一臉好奇。
山海媽尷尬一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他同學找他了吧。」
「這也太危險了，你也不管管。」另外一位嬸子皺眉，用手指點了點山海媽，有些陰陽怪氣道，「這鄉下還敢飆車，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利落？我說，山海媽你這教養孩子可不能這麼放鬆，這要是真出事兒，你哭都來不及。
而且這孩子也十八了吧？太不懂事了，你沒教他，他也不多考慮考慮你們的感受。這樣開車也太危險了，簡直嚇死個人。這要是人再多一點，他撞到別人咋辦？這孩子還是個混的啊，也不知道去軍隊能不能改好……」
山海媽心裡不悅，這人說話也太難聽了，哪路的親戚就敢指導我教養孩子？是她娘還是她爹啊，真是不知所謂。
她哼了一聲，「我孩子開車可從來沒有出現過事故。他做什麼事兒，他自己心裡清楚得很，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想成為什麼，想追求什麼，他都知道，還為這個努力著。哪像有些娃兒，表面上看起來乖巧，似乎是個優等生，背地裡也不知道搞了些什麼齷齪事兒，被退學不說，還被人家女娃兒家打上門，真丟人。」
「你！我說山海媽，你這話就有點難聽了啊。我說那話是什麼意思，還不是為了你好嗎？你看看，你看看你說的話，簡直讓我難以置信，你這是往我心肝上戳啊。我家松安怎麼你了，你要這樣排擠他，他好賴喊你一聲阿姨，你就不能疼疼他嗎？」
「我又沒說是你家松安，你跳出來叫什麼叫？」
「你那話說的不是嗎？」那嬸子捂臉大哭。
「好了，好了，你倆別吵了。」旁邊觀戰的嬸子一臉無語，這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能吵架吵哭？
她抱著哭的那個嬸子的肩膀，「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就像你說的，孩子不懂事，你管管不就得了，哭有什麼用。」
松安這孩子確實是長歪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從一個人人誇獎的優等生成為了一個在家啃老的二流子。而被認為是二流子的卿山海卻要去軍隊當光榮的人民子弟兵。
這境遇反轉得太快，松安媽心裡不平衡也正常。
但不平衡也不能詛咒人家娃兒出事兒啊，這要是真出啥事了，她擔得起責任嗎？而且又不是不知道山海媽的脾氣，一懟一炮筒，你能炸得過人家？
想到這裡，那嬸子很無奈，看了山海媽一眼。
山海媽無辜一笑，卻在心裡給山海那孩子準備了混合雙打套餐。
真是出息了，還敢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