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恢複記憶

  龍君易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讓龍君易覺得格外熟悉又懷念。


  他想起了他從懂事開始，就有一個人前優雅人後凶悍的女人，總是會拿著一個雞毛撣子站在自己後麵，催促自己學習這，學習那。隻要自己稍微走神就會被雞毛撣子直接抽在後背上。


  隻要自己的成績不是滿分，那就是不用功，回家就得被關進小黑屋裏。


  什麽都沒有的小黑屋，連張床都沒有，隻有一扇門一扇窗戶，房門緊閉，他隻能透過窗戶看著外麵黑漆漆的景色。


  他見過其他小朋友跟母親的相處方式，和睦友愛融洽，滿滿的寵愛，他也效仿過。他在莫嫻的麵前哭過，鬧過，撒嬌過，然後換來的就是更多的責罰。


  所以，漸漸地，他懂了，哭，鬧，撒嬌，都不會為他迎來尊嚴，能為他迎來尊嚴的，就隻有不斷地努力，因為隻有自己足夠優秀了，才能從那個女人的臉上看到些許的滿意。


  他的人生，就像一個被隨意擺布的木偶，毫無自由可言。


  他的人生，也隻能是用不斷地成功堆砌起來。他一直以為，他的一生大概也就如此了，不折手斷的獲取成功，然後贏取他有限的自由與尊嚴。


  而這一切的轉變，都要從他參加了一次少年組的跆拳道比賽開始說起。在他確定了人生方向之後，人生裏的第一次失敗，就是從那裏開始的。


  三兩下，就被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男孩給一腳踹翻在地上，然後就再也沒有了反擊的機會。


  他不服氣，不服氣就這麽失去了奪獎牌的資格。他更擔憂，擔憂這次一無所獲之後，回去又會受懲罰，所以，比賽結束之後，他去找那個贏了自己的小男孩，找他約架，想要給他教訓。


  然而，他找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小男孩竟然是一個假小子。


  他推門而入剛想約架，就聽到了裏麵在換衣服的假小子以一個清晰的女孩子的聲音開口：“你怎麽這麽沒有禮貌！！我在換衣服你看不到嗎？！”


  龍君易瞬間蒙了，因為完全沒想到，這會是個女孩子。她漂亮的眼睛裏帶著些不高興，質問著門口的龍君易。


  而他的人生裏，第一次偷看到了女孩子換衣服，龍君易的腦海裏隻有一句話，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色狼，太過吃驚，龍君易都忘了此行的目的，轉身就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後麵的女孩子皺眉，自己有這麽恐怖，把人都給嚇跑了？！


  等到全部比賽結束的時候，龍君易想再找那個女孩正式道個歉，還沒靠近，就發現，這個女孩的人緣好得很，與她隊伍裏的教練還有小夥伴，相處的都特別好，她笑的很開心，好像一點兒也不介意之前的事情。甚至，看到有小男孩欺負小女孩，她還會衝上去教訓那些毛頭小子，像一個女俠一樣。


  這個時候，龍君易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可能真的是出了錯的。


  他沒有夥伴沒有朋友，他所擁有的隻有母親的不斷逼迫進步以及孤獨寂寞。


  那個時候，他內心的反叛情緒突然就在心裏生了根發了芽，他不要一直受製於人，他也想要活的快意恩仇。


  那次比賽，他沒有得獎，回家之後又受了罰，被關進了小黑屋裏，可是，這一次，他看著外麵的夜色，仰望著星空，卻覺得這夜色那麽明亮那麽美，好像那個小女俠的眼睛。

  莫嫻不許他有同情心，他想養小動物，莫嫻也不許，所以他就偷偷的養。


  可被莫嫻發現之後，那些小動物的命運往往很慘，基本上都是直接被莫嫻摔死在自己的麵前，所以，龍君易不再輕易的挑釁莫嫻，而是把動物養在了外麵。


  ……


  除了這些季夏沒有講過的事情，龍君易還夢到了很多季夏跟自己講過的事情。


  夢到了他們在高三時的相遇相識相知，夢到了高三畢業的時候，很多女孩子都拿著同學錄來找自己，想讓自己給她們留下祝福的話語，可是，那個時候自己全都拒絕了，不想給她們留言是一回事，就算他想留也不知道能留什麽，因為他真的對那些女孩子完全沒有印象。


  讓龍君易有印象的女孩隻有一個，那就是季夏。那個全校成績排名僅次於自己，學校的任何活動都能積極參與，恨不能能跟所有人都成為朋友的季夏。


  各種競賽她會出席，校運動會她也總是為班級拿取最高的分數，如果不是對每個人能參加的項目總數有限製，龍君易簡直懷疑她是不是會全都參加。


  她實在太活躍，跟龍君易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也許正是因為完全相反，他才會被她吸引，不覺得她做作，不覺得她討厭。


  他從小學初中到高中一路走來，從來沒有怕過分離，從來沒有怕過畢業，可是高三那年，他卻突然希望，一切都停在那一年該有多好。


  那一年，龍君易畢業時，唯一的期待就是季夏會找自己簽同學錄，龍君易也早就想好了，隻要她來，他就簽，會把自己所有的聯係方式一個不落的全都告訴她，因為他真的有些擔心，畢業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從來沒有問過季夏高考誌願是哪一所學校，如同季夏也從來沒有問過他一樣。


  然而，直至畢業的最後一天，季夏也沒有來找他簽過任何東西……


  可他，明明是看到了她找其他人簽的。


  那一刻，龍君易就明白了，也許，自己對她而言，也隻是過客，她並不需要自己的聯係方式。


  也正是如此，畢業之後，龍君易再也沒有聯係季夏，而是直接去了國外，見識外麵的世界。


  可這種別離，並沒有讓他忘記季夏。


  與她在大學校園再會時，她是那樣開心的看著自己，而自己，也是那樣吃驚興奮的看著她，原來，就算什麽聯係方式都不留，緣分也會讓他們再相遇的。


  孤獨，寂寞，黑暗的心，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原來老天也是給自己留了一束光明的。


  ……


  後麵的事情，跟季夏說的一模一樣，他們的聯係多了起來，開始交往，突破禁忌，剛一畢業季夏就懷了孕，畢業沒多久，他們就結了婚，隻是，季夏恐怕至今也不知道，她的懷孕不是意外，而是逼迫季英雄必須答應這門婚事的一個籌碼。龍君易是確認了季夏懷孕，這才和莫嫻一起去找季英雄提親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籌謀複仇了。


  往事蜂擁而至湧入腦海，龍君易剛一慢慢睜開眼，兩行清淚，順著眼角就滑落了出去。


  季夏，我想起來了，你說的事情還有沒說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