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育兒不易

  臉上的血痕還是有些疼，尤其是眼角的部分，因為疼痛，隱隱有眼淚要流出來，傷口撒鹽，疼上加疼，季夏隻能仰起頭，用指腹輕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不讓它再出來。


  “疼嗎？”顧言脆滴滴的聲音開口。


  “……”季夏的腦海裏快速的閃過兩個答案。


  說疼，會讓孩子增加內疚感吧？

  說不疼，會不會給孩子樹立一個錯誤的觀念？！


  以前從沒有因為帶孩子而多想過任何事的季夏遲疑了一下，輕輕一笑：“其實，有些疼，不過阿姨是大人了，這點疼還能忍得住。不過，你以後可不能隨便抓別人，萬一別人受不了，會哭的。”


  “他們哭了會怎麽樣？”顧言小聲又心虛的問道。


  “他們哭了啊，可能就會跟你剛才一樣，什麽都不管不顧，會不小心傷害到他們不想傷害的人，就會跟你現在一樣，連說話的底氣都沒有了。”季夏解釋道。


  季夏解釋完，顧言沉默了，季夏不禁反思，自己對著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講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對不起……”顧言沉默了一會兒，竟然道歉了。


  季夏吃驚的看著顧言，她竟然聽懂了？！


  季夏得出一個結論，現在的孩子，真是聰明的離譜。季夏覺得，自己跟他們同齡的時候跟現在的孩子比，是不是顯得跟榆木疙瘩一樣？！


  “沒關係。”季夏拿起床頭的故事書，一拿故事書，季夏就發現，放在床頭梳妝台上的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反而是換成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全是女人的化妝品。


  難道給自己放到抽屜裏去了？！

  季夏又拉開抽屜一看，抽屜裏的東西也不是自己的，而是更多的首飾盒。


  再往下拉開櫃子門，季夏的東西亂七八糟的被堆在裏麵。


  季夏的化妝品很少，也就是有些護膚保濕的水乳係列。但是桌子上季夏曾經放了好幾個相框，有季夏的個人照，有和顧易的合照，也有季夏一家人的合照。當然還有季夏的哥哥們和爸爸送的禮物，有些是展示品，有些是裝飾品。


  拿著其中一個季夏一家五口的相框，那時，季夏三兄妹年紀還小，季夏他們的母親還沒有去世，養母是文工團的，能歌善舞，有一副好嗓子和一個好身材。她的教養很好，不管兄妹三個人在家裏多鬧騰，她都不會生氣，哪怕鬧到上房揭瓦的地步，她也隻是溫溫柔柔的教育大家，不會嗬斥大家。


  如果媽媽還在，季夏的性格可能不會這麽女漢子，會淑女一些吧。


  “阿姨，你在看什麽？！”等著講故事的顧言爬了過來，湊過腦袋看著蹲在地上的季夏。


  “照片。”季夏斂去臉上的失落，直接坐在了地上，後麵就是趴在床上的顧言。


  季夏指著照片上的人介紹道：“這個看著有些嚴肅的，是你外公，你別看他嚴肅，其實他很溫柔的，也很細心，對家裏人也特別好。你外公旁邊這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是你外婆，你外婆也很厲害，唱歌跳舞都很在行，還會彈鋼琴呢。”


  “這兩個臭小子呢，是你大舅和你二舅，你大舅和二舅，從小就愛打架愛闖禍，周圍的人都說他們是鬼見愁，不過，你大舅二舅不是壞人啊，他們一般不會恃強淩弱的。”


  顧言趴在床上看著相框裏的五個人，兩個大人，三個小孩，而其中一個個頭最小的小孩子，顧言看著還挺麵熟的。


  “那這個呢？！是我媽媽？”顧言小聲的問道。


  季夏的心如湖麵被擲石，掀起漣漪，帶著幸福和欣喜回頭看著顧言，季夏激動地點著頭：“是，這個是你媽媽。是生了你的媽媽。”

  “哦……”顧言看著照片上的人，看了好一會兒，才興致缺缺的開口：“阿姨，給我講故事吧……我想睡覺了。”


  “……”竟然，這麽平淡的反應……


  季夏有些失望，把相框放到一邊，拿起故事書翻了一會兒，想想這孩子不願意接受自己的事實，季夏又把故事書放到了一邊，學著秦明雪的樣子，季夏也坐在床上，後背靠著床頭：“阿姨不給你講故事書上的故事，給你講老鷹的故事好不好？”


  “老鷹？”顧言翻了個身：“好。”


  “老鷹，是一種在天上飛的鳥，它的眼睛很靈敏，爪子也很鋒利。它們喜歡在懸崖峭壁那樣陡峭的地方做窩，言言，你知道老鷹是怎麽學會飛翔的嗎？”


  “不知道，沒人給我講過。”


  “那是一個很辛苦也很痛苦的過程。它們的孩子從蛋裏孵出來之後沒多久，就會被它們的媽媽帶到懸崖邊，趁著孩子不注意，把它們推下去，那時，小鷹的翅膀還沒長好，隻能努力的撲扇翅膀，但是即便很努力，也飛不遠。而它們的媽媽就會把它們抓回來，然後再推下去，如果小鷹不想被摔死，就隻能努力的撲扇翅膀，這樣的練習，往往要經過成百上千次。在小鷹再稍微大一些的時候，鷹媽媽甚至會折斷它們翅膀上的大多數的骨骼，再次把它們推下懸崖……”


  “為什麽？！鷹媽媽為什麽這麽壞？為什麽這麽對待小鷹？小鷹多可憐啊。”顧言心疼的開口。


  顧言一句鷹媽媽壞，就如同在說季夏一樣，季夏心裏頗為難受，但還是繼續講道：“其實，鷹媽媽這麽做，它們也很心疼，哪有爸爸媽媽不愛孩子的。”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這樣？”


  “老鷹是空中的王者，如果它們學不會飛行，將來怎麽捕獵，怎麽活下去？！不折斷翅膀，它們的翅膀就無法長得更強壯，無法飛到更遠的地方，也無法捕捉更大的獵物。”季夏看著顧言糾結的小臉，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看你爸爸，再看你簡哥哥，他們現在努力工作，也是為了活下去。而他們為了能完成現在的工作，也是要在這之前努力的學習才可以。人不找到適合自己的出路並為之努力，將來就會很辛苦。老鷹也是一樣，如果它們學不會飛行，那跟人類圈養的雞鴨鵝有什麽區別？！”


  季夏一番話說得有點兒深，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真的不太好理解。


  顧言皺皺眉，也不知道到底消化了幾句。


  老鷹的故事，顧言可能真沒消化掉，但是，季夏舉得例子，顧言倒是聽懂了：“每天，簡哥哥都說要去上班，上班拿了工資就能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努力的結果？”


  “對。”季夏立刻點點頭。


  顧言慢慢的躺回床上，看了眼季夏，帶了些嫌棄的開口：“你這不是在講故事，分明就是在說教。”


  “額……”季夏尷尬的一笑：“那我給你讀故事書吧。”


  “嗯。”顧言說著就閉上了眼睛，靜等著聽故事了。


  季夏翻了一下故事書，正好就翻到了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季夏立刻就放柔了聲音，盡量生動的對著故事書念了起來。


  樓下的秦明雪已經等待許久了，就等著季夏哄不了孩子來向自己求救，然而，秦明雪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季夏下來，連孩子的哭聲都聽不見了。


  秦明雪滿肚子的納悶，可季驍就在那裏跟門神似的盯著秦明雪，秦明雪也就不好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