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記憶終結
“啪!”
就算是季夏昏了過去,莫嫻也沒放過季夏,那一巴掌還是打了上去。
“打夠了?”
顧易的聲音和臉色都透露出他此刻有多麽的不滿。
“沒有!”
莫嫻抬腳,竟然又是一腳踢了過來,這一腳的位置還直奔季夏的腹部傷口位置,這要是踢中了,傷口必然掙裂。
顧易拖著季夏,緊急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過了莫嫻的腳,這才提醒:“她已經昏過去了,你也打了她了她耳光了,現在還打她,有意思嗎?”
“有意思嗎?顧易,你是眼瞎了嗎?她想殺我,拿著那麽長的一把刀想殺我,她想殺的可是你親媽。如果你晚來一秒,躺在地上死掉的人就是我了,現在我打她幾下,怎麽了?!”莫嫻大吼,顯然剛才帶來的驚嚇沒有完全消失:“我現在恨不能殺了她!”
“恨不能殺了她?”顧易打橫抱起季夏,頭也沒回的提醒她:“在你把懷孕的她推倒,害她大出血的時候,在你把孩子的死訊告訴她的時候,難道不就是想讓她死嗎?!直接方法和間接方法都用了,還不夠嗎?”
“你……”莫嫻無言以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顧易把季夏抱走了。
一整夜,顧易都守在床邊看著昏迷的季夏,自己的母親想讓季夏死,而且不隻一次的想要把這個想法付諸實踐。
季夏已經忍了太久了,孩子的死訊就是壓垮季夏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她想反擊了,想殺了莫嫻。
“現在真的不是時候……”顧易輕聲開口,伸手輕輕的摸著季夏的額頭:“等我,再給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季夏醒來的時候,顧易已經去上班了,臥室的門緊閉著,外麵隻有偶爾傭人的腳步聲傳來。
沒多久,有輕微的開門聲響起,季夏直覺性的閉上了眼睛裝睡,不想再看這個殘酷的社會一眼。
門口的人似是看出季夏沒有醒來,也就沒有多加打擾,直接關了門。
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輕微的歎息聲,那是家裏的兩個女傭在閑聊。
“這季小姐也真可憐,明明和少爺結了婚,偏偏變不成少夫人,連稱呼也還是季小姐。”
“你懂什麽,這是夫人的主意,她就是存心的提醒少爺,季小姐姓季,是他的仇人。”
“這季小姐的孩子都沒了,已經夠可憐了,夫人現在就開始張羅著給少爺娶親的事情,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是過分啊,可又有什麽辦法呢?最是無情的不就是所謂的豪門嗎?少爺和季小姐的上一輩本就是有仇怨,早晚也是要離的,早和晚還不是都要麵對。”
……
臥室的季夏聽著外麵的談話聲,心都痛的想要扭曲起來。
剖腹產的疼痛還在,可這種皮肉痛仍舊比不過此刻的心痛。
顧易,他又要結婚了啊。
說起來也對啊,自己和他雖然辦了酒席發了喜帖,可是,並沒有領證啊。
當初,季夏說過要領證的,可顧易說,那段時間的日子都不太好,沒有個好日子,顧易想要找一個圓滿的紀念日。
她們是在十一的時候結的婚,顧易說想湊在聖誕節那天領證,日子好記,而且,那時,隻要過聖誕節就好像全天下的人變向的給她們慶祝了結婚紀念日一樣。
隻是,還沒等到聖誕節,顧易就把季夏的父親送上了法庭,然後送進了監獄。
是啊,自己和他連證都沒有,算什麽夫妻呢?
這麽想來,顧易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自己扯證啊。
不然的話,以他的智商,以他的聰明,他怎麽可能記不住一個日子?
不扯證,都省的離婚了呢。
想再結婚,都方便很多呢。
為什麽自己那麽傻,以前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慢慢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肚子裏早已沒了孩子的胎動。
一開始知道懷孕的時候,季夏是開心的,在顧易還不知道的時候,在自己和他還沒舉行婚禮的時候,自己就發現了自己懷孕的事情,所以自己拐彎抹角的提醒他,該結婚了。
那時,季夏想,自己和他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肯定都不會太差。
當然,如果孩子能長得隨他的父親,那就更不會差了。
季夏悄悄的去育嬰店裏看了很多嬰兒用的東西,小床小衣服奶粉尿布,但凡是孩子能用的,季夏沒事就想去看看。
對於這個孩子的出生,季夏其實是滿懷期待的。
後來,家變發生了,季夏備受打擊,對這個不該有的孩子,也就沒了多少期待了。
所以,季夏在傷心之餘會捶打自己的肚子,想打掉這個孩子。
所以,婆婆送來打胎藥的時候,自己明知道,卻還是喝了下去。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打胎藥沒有發揮藥力,孩子安安穩穩的撐到了四個月,等四個月過後,季夏第一次明確的感受到了孩子的胎動,感覺到了他與自己的互動。
自己開心悲傷,孩子似乎都能感受得到,總是會在裏麵輕輕的踢季夏,提醒她,起碼,自己還有孩子。
那是季夏第一次有了身為母親的強烈感覺,於是,再也舍不得打掉這個孩子了。
知道婆婆不喜歡自己,也不喜歡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所以季夏吃飯都變得小心翼翼,全都是自己做飯,不相信任何人送來的飯菜。
季夏已經決定了,會拚了命的保護這個孩子,保護他來到人世,嗬護他長大。
可是,最終,孩子還是走了。
在婆婆推倒自己之後,隨著那灘鮮血,走了。
臉頰上昨晚被扇的疼痛已經不那麽明顯了,可轉頭磨蹭到枕頭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刺痛感。
顧易不讓自己殺了莫嫻為孩子報仇,顧易自己也沒有報仇的打算。
也許,顧易和他媽媽一樣,根本不稀罕這個孩子,不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即便這個是他的親生骨肉。
季夏有些艱難的伸手把旁邊桌子上的瓷杯給摔碎,隨著一聲脆響,瓷杯被摔得四分五裂,掙紮著坐起身,下了床,撿起了其中一塊比較大比較鋒利的碎片。
既然他以自己家裏人的安慰威脅自己,不放自己走。
既然他也不允許自己為孩子報仇。
那自己就不走了,也不報仇了。
留在這個沒有愛隻有恨的宅子裏,做一隻孤魂野鬼算了。
碎片在手腕上用力一劃,伴隨著疼痛而來的還有大量的鮮血的溢出,看著這鮮紅的顏色,季夏仿若看到了婚禮那天的喜慶模樣。
紅紅火火的一片,備受自己家人的祝福。
可一切都是假象。
跌倒在床邊,任由血液浸濕雪白的床單,綻放迤邐的紅色。
“季小姐,該吃飯了……”
家裏的女傭端著飯菜推門而入,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床單上大片的鮮血,手裏端著的餐盤‘嘭’的掉落到地上,隨即,女傭的尖叫在家裏響了起來。
“快來人啊,季小姐割腕自殺了!!!”
某院精神科內。
“顧先生,您太太的情況比較糟糕,如果再這麽抑鬱下去,她可能會再次壓製不住她自殺的想法。”
“那怎麽辦?”
“讓她去見想見的人,去想去的地方吧。”
顧易看著臉色慘白的季夏,看著她手腕上因為割腕而滲透紗布的血,顧易從沒想過,堅強如季夏,優秀如季夏,她竟然也會有尋死的念頭。
多想說自己對她的在乎,自己的心痛,可是顧易也知道,季夏她現在根本不想要自己對她的好。
“如果你再敢尋死,我就讓人去牢裏慰問一下你父親!!”
季夏用自己黯然無光的眼睛看了眼顧易,麵如死灰的笑了。
最終,季夏被顧易和莫嫻一起送進了精神病院,與一群精神病患者待在一起。
季夏那時心已經死了,就算待在精神病院裏也沒有任何逃跑的跡象,整天就是坐在或者躺在床上,宛若行屍走肉一樣。
那時季夏的腦海裏,全都是關於這對母子聯合起來把爸爸送進了監獄,他們對孩子的死置之不理的片段。殺意在心裏蔓延,恨意也與日俱增。終於有一天,季夏再也不願意等待,殺不了莫嫻,就帶著顧易一起去地下陪那無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