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回家
曲森也沒說什麽，很識相的解了車鎖。路楚恒率先上了車，定定坐著。
曲森上了車後係好安全帶，以後車裏一直有某個提示音在滴滴的響，他看了眼路楚恒，路楚恒恍若未聞的發著愣。
他糾結了一秒，最後還是把身子探了過去。
在曲森看不見的時候，路楚恒默默勾起了嘴角。
曲森這次沒有刻意磨蹭，很快就替路楚恒係好了安全帶，他剛要回身，就聽見路楚恒在耳邊說道。
“我要回家。”
曲森沒作聲，硬著頭皮啟動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路楚恒這次不再重複多問，他知道曲森不敢不從。
他還記得昨晚，曲森不再照舊沒臉沒皮的拉著他一塊兒洗澡，也沒有強製性的和他睡一張床。
光是這兩點，路楚恒認為自己應該感到高興放鬆，舒心快活，可他沒有。
曲森在車頭對他說的話他也記得一清二楚，他從沒有想過那種問題，怕或者不怕，曲森喜歡或者不喜歡。
他從來不去想過。
可當曲森把話說得那麽穩當，那麽斬釘截鐵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反倒像個特別在乎這種問題的人。
可他是嗎？但又不得不承認曲森的話確實讓他騰起了難以割舍的撕心裂肺。
那種一瞬間的空白和被動以後，路楚恒難以置信，痛楚和酸澀一下子爆炸開來，他太感謝那天晚上的風沙了。
讓他名正言順的掉眼淚，他必須承認自己就是這麽脆弱。
明明是完全沒有道理的話，明明是和他去留的選擇八竿子打不著的言論，如果他問心無愧，他完全可以鏗鏘有力的反駁，類似“別幾把自作多情了，我特麽才懶得管你喜不喜歡我呢，去死啊基佬！”這樣的話他應該最擅長。
他卻沒法兒出聲，因為他心裏有“愧”。
是，他那一瞬間確實痛了。
所以從一開始曲森就沒把那些曖昧的冒犯當回事，也隻是單純的想欺負他而已，單純的想看他不爽而已，已經……不會再有更多的含意了。
他意識到這是他多年以來的期待，隨著曲森的話音一落，也無聲無息的破滅了。
曲森，不會喜歡他的。
這種事實擺在眼前應該對他構不成什麽傷害才對，明明最討厭曲森了才對，應該無所謂答案才對。
他借著風沙讓眼淚肆意的流。
也許那不是期待，那隻是犯賤。
這一次就算曲森把他強行帶回金磚坑他也不會再有多麽過激的反應了，雖然猜過曲森那些話隻是故意刺激他留下，如果他對那個答案不是很在意，一定會被激將的，但是他還是放不下曲森那句話。
他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看見曲森因為他偏重洛沉而悶悶不樂的時候，他是過癮的，雖然也有報複的成分在裏麵，曲森會在乎那種事情令他很高興。
不知道曲森昨天晚上看見他那副樣子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暗爽呢，也不知道心裏的委屈有沒有被看出來，希望曲森不要以為他喜歡他。
今天也還是要裝作很討厭的樣子。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停下了，在曲森探過身來的時候路楚恒當著曲森的麵自己把自己的安全帶卸了。
下車的時候路楚恒明顯感覺暗處有什麽，他剛想和曲森說明那股直覺，曲森隻是鎖好了車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怕，都是自己人。”
上了電梯後，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也隨著電梯門的合上被隔絕在外。
“你們公寓差就差在這裏，誰都能上電梯，誰都能進出，誰也不能保證在電梯門開了之後會不會有一群身強力壯的大漢在走廊等著你。”
路楚恒沒有說話，電梯緩緩升到二十八樓，曲森送他上來也是為了他好，如果真有人在走廊蹲他，他也沒有辦法，他們兩個人能幹什麽。
他不住曲森家是不想別人看見他和曲森走得很近，包括曲曼莉。
他在這邊公寓很低調，足不出戶的狀態，和鄰居也沒有什麽交流，社交對他而言完全是多餘而且麻煩的。
僻靜的環境也給了馬絨花那種人有可乘之機，他得承認。
所幸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走廊很安靜，沒有可疑的人物隨意走動，路楚恒走了一段，嫻熟的打開了家門。
推開門後入眼的長廊，他打開了燈，習慣性的想阻止曲森踏進來，回頭卻發現曲森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沒有多餘的表情，本分而疏離。
他知道曲森這是不想讓他覺得不自在，想起今天一直用洛沉刺激曲森，也該過癮了。
曲森挺好的，一直都很關心他的安全，他那晚被綁之後還埋在他頸間，嚶嚶嗡嗡的像個小貓一樣惹人心疼。
現在雖然曲森什麽表示也沒有，還很自覺的不做那些平常他嘴上說的很反感的事情，他卻還是莫名的心疼著，難受著。
曲森會不會也很想靠他近一些。
短短的幾秒鍾裏他想的東西太多，本來是想對曲森說的是“就到這兒吧”，脫口而出的確是他自己也沒法無動於衷的話語，“進來吧。”
說完後路楚恒才猛的頓住了呼吸，他看向曲森，還想解釋點什麽，曲森那一臉的不可思議和受寵若驚又詭異的拉扯著他的心緒。
曲森小心翼翼的確認道：“可以嗎。”
路楚恒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發聲了，其實他看不慣曲森這副有點唯唯諾諾的樣子，應該是蠻橫的，霸道的，不講道理的。
怎麽會覺得這麽遭人憐呢。
路楚恒把門開得更寬，默許了。
曲森連換鞋的動作也規規矩矩，路楚恒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何必呢，他是做錯什麽了讓曲森這樣收斂。
你舉手投足的囂張，你無理取鬧的氣焰，全都灰飛煙滅了嗎？
“要喝牛奶嗎。”路楚恒把曲森安頓在沙發上。
曲森眼中透著喜悅，看著路楚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路楚恒淡然自若的別開目光，看把曲森給樂的，不就是一杯牛奶嗎。
兩個人在沙發上喝完牛奶之後，就應該考慮點別的事情了。
比如，去留。